卿卿有意 第7节
吸吸气,努力笑了笑,趴在窗台上,看着大街,这两个时辰她可以看到很多她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呢!等李施主忙完他的事情来接她,还可以讲给他听。
与妙提屋子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正是李寅。
李寅从进来时脸色就不好,并且越来越差,阴沉骇人,当真符合了那些下属们私底下叫的称呼:活阎王。
飒风鼓起勇气,禀道:“邬明集估计这会儿已经从府里过来了。”
邬明集每每到了月底就会频繁来曲江池的酒肆宴请朝中官员,而他最常去的一家酒肆就是街对面的那一家。
这个月也一样,他们不用担心他不过来,因为就算为了掩饰慈恩寺的事情他一定会照常举办小宴会。
邬明集有自己常用的厢房,正巧与他们安排妙提呆的厢房相对,只要他们邬明集一开窗就可以看到妙提。
“等到邬明集看到妙提尼师肯定就会慌了,人一慌定会漏洞百出,到时候我们就跟着捡他错处便可,”飒风为李寅斟了一杯茶,“只是他既然发现了妙提尼师,妙提尼师怕是就会十分危险了。”
飒风看着李寅的脸色,又添了一句:“不过舍了妙提尼师一人,能助郎主和晋王殿下一臂之力也算功德圆满了。”
圣人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人人称颂,若说遗憾之处便只有子嗣不丰一项了,长大成人的皇子仅仅只有四位。
圣人已经年迈,但中宫太子贤德不足又举人为亲,睚眦必报,引得朝中老臣十分不满,废太子之声越传越烈。
眼见圣人身体越来越差,朝臣们也都私下占了其他皇子的队。二皇子汉王有强力的母族撑腰自身也极得民心,四皇子楚王母妃是圣人宠妃,因此他得圣人偏宠。
而李寅偏偏选了没有外家撑腰也没有圣人宠幸的晋王。
飒风说完,李寅只淡淡应了一声。
“嗯。”
声音冷漠。
飒风心中微叹,果然郎主还是那个郎主,还以为郎主会对妙提尼师不一样呢!看来是他想多了。
屋内沙钟慢慢流逝,飒风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了看:“估摸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邬明集就会到了。”
李寅手指微微收紧,直至青经泛起。脑子里全是妙提泛红的眼眶和害怕却十分依赖的眼神。
就在飒风提高警惕等待邬明集的时候,李寅倏地站起来。
“艹。”李寅猛的踢翻案几,茶盅碗碟碎了一地,衣袍翻滚,阔步往外走去。
飒风忙跟上去,这是还是他随郎主从战场回来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
屋门突然被推开,妙提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闪过,窗户猛的被关上。
妙提傻眼了。
“怎么,还不到一个时辰就不认得了?”李寅冷静下来,凤目黝黑深沉地看着妙提。
妙提小声惊呼:“啊!”
终于反应过来了:“您回来啦,事情办好啦!”眼睛笑成两道弯月,毫不掩饰的喜悦。她只是激动的随意说话,并不需要李寅回答。
她是数过了这一个时辰里街上一共走过了三百二十一位行人,两辆马车,对面小摊子卖出了十二张胡饼才终于等到他。
李寅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直戳心窝的笑容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嗯!他只是可怜她罢了,没有别的心思。
李寅看着案几上没有动过的茶水点心,皱眉问:“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饿。”妙提话音刚落,小肚子就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妙提脸色瞬间爆红,脑袋也变得成淡粉色。
心虚的呐呐开口:“现在饿了。”小手快速拿起一块枣糕咬了一口。
李寅知道她哪里是不饿,怕是担忧害怕的没有心思吃。
“尼师早上出门的时候只用了小半碗碧梗粥。”飒风突然说了一句。
李寅剐了他一眼。
飒风想剁掉自己的这张破嘴,话太多了,郎主定以为是他催促妙提尼师让她来不及用膳了。
“去传膳。”李寅吩咐道。
“唯。”飒风苦着脸走到门口命守在门外的侍卫下楼传膳。
妙提一边开心咬着糟糕一边晃悠着小脚,柳叶眼满足的微微眯着,让人一看便觉得她手中的枣糕甜而不腻,香糯可口。
李寅伸手拿了一块一样的枣糕,薄唇轻启,不甜。
作者有话要说: 李寅今天差点儿不做人,做个畜生了!
第8章
临风被李寅赶到隔壁用膳了,此时屋内仅剩妙提和李寅二人。
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两人面对面坐在两侧。
妙提闻着诱人的香味,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喉咙。
“用膳吧!”李寅听见那小小的一声“咕嘟”,轻轻扬了一瞬嘴角,微带着笑意说道。
妙提细嫩的手指紧紧握着筷子,重重的点点头,她是真的很饿了。
这家的水晶猪蹄,酿炙白鱼绯羊在整个长安都是极有名的,李寅刚想开口让妙提尝尝就见她把筷子伸入了一盘青菜中。
妙提鼓着雪腮小口咀嚼着,满足的看着绿油油的小青菜白白嫩嫩的豆腐清脆的莴苣,太诱人了。
瞧着她白净的光头,才反应过来她不可食荤,顿时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看她瘦弱的样子,从小就只食那些素的如何长的康健。
李寅动手把几盘素菜移到妙提面前。
妙提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您放那儿吧,贫尼够得着的,我也用的不多。”
李寅态度强硬:“多用些。”
妙提无奈的看着她面前一圈的素菜,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妙提吞下最后一口胡饼,放下筷子,捏着帕子拭了拭菱唇。
李寅没吃多少,全程手执酒杯,轻酌慢饮的看着她,小猫儿似得,用的那么少。
“饱了?”
妙提认真的说道:“嗯,有一点点撑了。”
李寅:……
她太好养活了吧!
休息了片刻,李寅带着妙提准备回府,出门前,李寅特地让她把幕篱戴上。
妙提伸手把帽裙整理好,刚放下手,就被李寅拿起。
妙提看着李寅抓着她的手搭在了他坚硬有力的小臂上,像来时一样。
妙提红着脸,突然不想跟他说她可以看见了,手指抓紧他的手臂,听着他的声音跟着他的指挥慢慢往楼下走去。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身上带着微微酒香,太过迷人,饮酒的明明不是她,但醉的却是她。
畅谈痛快,邬明集打开窗户透透气,眼睛一瞥,见街道上挺了一辆马车,两侧站在护卫,微微凝神,拉过一侧的小厮:“那是哪家府邸的马车。”
小厮的领子被揪在一起,吓得赶忙看去:“禀郎君,那马车上的族徽好像是李氏的。”
李氏?邬明集哼了一声,这长安还有第二个李氏吗?抬步往楼下走去。
妙提摘下幕篱,双颊烫的厉害,双目羞涩含情,朱砂痣也似乎更红了,李寅惬意的靠着车厢,多看了她几眼。
飒风在外面突然道:“邬大人。”
一瞬间,李寅脸色沉了下来,拉过妙提放到身后,示意她不要讲话,拿起她刚刚脱下的幕篱重新盖了上去。
“魏候可在?”有一道男声响起。
妙提见到的男人可以数的过来,声音也很好区分,而这男声却格外耳熟。
飒风:“我家郎主在车厢内歇息。”
这邬明集却好像听不懂:“怎么你家侯爷看不上本官?不愿和本官叙叙旧?”
“大人多虑了?”飒风开口道。
邬明集十分无赖:“那你还不快去禀告!废话太多。”
李寅直起腰身把妙提挡道身后,掀开窗帘:“何事?”
邬明集轻笑,转身走到马车左侧。
只见李寅手臂慵懒的轻搭在窗口,面色冷峻,狭长的凤目睥睨着他。
邬明集抬头,高高仰视着李寅,意识到两人的姿势,邬明集胸中生起一股恼怒,脸色有些僵硬。
李寅微微侧了侧脖子,有些不耐烦,手指在窗户上敲打了两下,像是在问他有何事。
邬明集强撑着笑意:“有些日子没见魏候了,不知您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话音刚落,李寅腰侧的衣服突然被揪紧,李寅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垂下的手握住腰间的小手。
李寅大掌宽厚温暖。
李寅随口说道:“闲来无事去樊川转了转。”
邬明集听到樊川二字脸色差点撑不住,干巴巴的说了句:“是吗?那儿景色好。”
李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最近总听说邬大人最近在找手艺好的银饰铺子,可要本候推荐一二。”
邬明集丢了银鱼袋,自然需要再打一个,但此乃圣人亲赐,一般银饰铺不敢打造。
邬明集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李寅话中别有深意,硬着头皮开口:“邬某前几日不小心把银鱼袋弄掉了,这不是想着自己找银匠再打一只,没想到您也知晓了。”
“哦?最近藩国朝贡,那些言官眼睛也精多了。”李寅凤目盯着他。
人做了亏心事,自然也会心虚,邬明集此刻便站立难安,有些后悔过来了。
李氏一族已有四百多年,而周朝尚且没有两百年,高宗建立周朝时因功又被封了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说是长安甚至周朝的第一世族也不为过,而邬家不过有个身死爵除的承恩公。
太子系自然想要拉拢李氏,但李氏向来是保皇党,现在朝中气氛紧张,那些表面工作必须得做,最少要在旁人看来,李家和邬家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
哪怕邬明集与李寅不和,他也得过来“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