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温言第一次见到陆杉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把他留下,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春日午后的办公室里,温言坐在椅上,一臂倚着扶手,长腿交叠。温暖的自然光透过整面巨大的落地窗,洒上他那身质地考究的西装。
  他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垂在锁骨上的眼镜链轻轻晃动。他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从冷光镜片后投出,看向办公桌对面——
  年轻的男性alpha身材高大,气质挺拔,穿一身质感高级的深棕色西装,衣扣全扣,领口还别着领针。
  领针之上,alpha漂亮的喉结来回滚动,通过那里,讲解着c星首府央城空轨优化项目的竞标设计方案。
  语调平稳,表达流畅,逻辑清晰;态度严谨,为人低调,全程堪称完美。
  这,就是陆杉。
  讲解完毕,陆杉挥手收起悬在空中的虚拟投屏,接着站直身体,对温言微微一躬。
  温言像平时一样弯起双眼微笑,抬手请道:“辛苦陆总,来坐。”
  温言的长相本就精致斯文,这么一笑,更是亲和温暖得令人如沐春风。
  陆杉脸上严肃的表情便随之舒缓了一些,拉开温言对面的椅子坐下,说:“请温总指教。”
  一阵淡淡的森林清香扑鼻而来,那是陆杉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更有隐隐约约的热烈气息隐藏在森林清香之下,那是alpha天生自带的力量。
  温言闻着这些对旁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含笑说道:“陆总年纪轻轻,独自从p星前来c星,仅仅半年,一手创立的公司路腾就在业内打出了不小的名望,还一举进入了政务项目的终审,可见陆总非常厉害,有机会的话,我倒要先向陆总请教。”
  “温总太客气了。”陆杉终于也露出一点笑意,胸有成竹道,“那就希望我们都能实现请教对方的愿望。”
  “希望如此。”
  温言笑意转浓,起身向陆杉伸手,“三天后,我会亲自打电话回复终审结果。”
  “谢谢温总。”陆杉也站起来,躬身与温言一握手便分开,“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陆总请便。”
  温言绕过办公桌相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杉的脚步突然一顿,表情变得凝重,接着他垂下头,向后仓皇地退了两步。
  “陆总?”温言并没有太过惊慌,手臂挡在陆杉身后做了个保护的姿势。
  陆杉明显有点站不稳了,他用力握拳,然后抬手按住额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忍耐什么。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竭力调整亦是无济于事,最终他放弃了挣扎,低声问道:“温总,你这里……有抑制剂吗?”
  “抑制剂”这三个字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好在温言就站在他的身边,不仅听到了,更将他所有的变化看得清楚分明。
  不会错,是易感期突然降临了。
  可以说,这是一名alpha最为脆弱的时候。
  因为alpha的易感期并不像omega的发情期那样稳定,而是具有相当的随机性,并且在个体之间还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譬如有的alpha易感期相对频繁,有的alpha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易感期;有的alpha的易感期就像一场无足轻重的小感冒,但有的alpha则动辄闹到天翻地覆。
  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在处于易感期的时候处理重要的工作,也没有任何一个alpha会在明知自己的易感期极不稳定的情况下还不随身携带抑制剂。
  由此可见,这一定是陆杉的第一次。
  温言从冷光镜片后平静地观察着陆杉,说:“不好意思,没有准备。”顿了顿,他问:“需要帮你联系你的omega吗?”
  “没有……我没有omega。”陆杉难耐地摇了摇头,接着快步走向前,一臂枕着额头趴在墙上,指节用力扣紧。
  “陆总你还好吗?”
  温言跟上来,话音未落,手腕便倏然被攥住,跟着身体一转后背一摔,便被陆杉瞬间压在了自己与墙面之间。
  耳边的呼吸声很沉重,alpha的身体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压迫感,主调为冷杉的森林清香浓郁得充满了整间办公室。
  手腕的疼痛时重时轻。
  温言感觉得到,陆杉正在理智的边缘顽强地抗争着。
  “温总,麻烦帮我……”
  陆杉按着温言,额角挂汗,双肩颤抖。
  他想说的是麻烦帮我买抑制剂,温言心中明白,但却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就平静地回了句“好”。
  紧接着,温言做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简单至极,却令陆杉至今所有的努力和抗争在顷刻间尽数化为了乌有。
  “放心,我的办公室是单面玻璃,从外面看里面什么都看不到,隔音效果也非常好。而且我的助理正在出差,现在又快下班了,绝对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温言双眼笑弯,轻轻地牵起了嘴角。
  他了解过,有些东西,哪怕再强大的alpha也抗拒不了。
  ……
  办公室外。
  星源联盟,c星,交管政务系统大楼顶层,公共区域里,打工人们各自忙碌着。
  时而有人摸鱼,疑惑地小声说:“我好像闻到了一点alpha的信息素?好像是木香?是……从温总办公室里飘出来的。”
  “有吗?”另一人拧着鼻子使劲儿嗅了嗅,“我怎么没闻到。”
  “说起来温总好像从来没有释放过信息素诶。”两人开始交头接耳聊八卦。
  “因为温总优雅精致超级绅士呀,和那些嚣张跋扈动不动就信息素大战的alpha完全不同好不好!不过就是有点遗憾,我们至今仍未知道温总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今天的终审审了好久啊,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没结束,看来温总又要加班了,不愧是工作狂alpha!”
  ……
  八卦人的前方正是温言办公室的墙,一墙之隔的里面,高浓度的冷杉香气充满热情,夕阳投下两道紧贴的人影,旁边的地上落着一条深棕色西装裤与一段定制的牛皮皮带。
  夜里十一点多,办公大楼一片黑暗,唯独温言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仿佛深夜海上的一座孤岛。
  寂静之中,陆杉垂头坐在地上,肩上搭着西装外套,白衬衫凌乱地垂下,西裤也是皱巴巴的——
  易感期突如其来又排山倒海,唯一的好处大约是恢复得还算快。
  此时此刻,他终于平息,跟着便进入了漫长的尴尬与自责。
  对面,温言倚着办公桌站着,看着陆杉的目光十分平静。
  他一身的衣服很是齐整,唯独衬衫领口的扣子掉了两颗,露出的皮肤上有些许痕迹。
  可怕的沉默中,温言调整了一下站姿,双手抬起,左手开始抻右手的指节。
  陆杉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顿时面红如猪肝,将头垂得更低,深深地咽下了社会性死亡过程中的最后一口气。
  温言反应过来,连忙停下,说:“抱歉,我无意识的。”
  无、意、识、的……
  这四个字在陆杉的大脑里疯狂旋转变大,如泰山压顶:他到底是有多厉害,竟然能让人手酸到这个地步?!
  陆杉双拳攥紧,又过了许久,终于艰难地说:“对不起温总,是我冒犯了你。”他撑着墙站起来,浑身疲惫而颓唐,“今天太晚了,我不能再打扰你了,我先离开,以后……温总可以随时找我,无论什么后果都行。”
  这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意料之外,温言并没有多说别的,只道:“我一向公私分明,这点你尽管放心。我的行为也只是在意外之时的人道主义精神关怀,何况我们……都是alpha,这原本也没什么。”
  “嗯,好。”陆杉明显是想逃了,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外走去。
  挂着外套的颓然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温言站在原地推了下眼镜,低声自语道:“抱歉,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alpha,这件事或许……也并非是你的错。”
  温言略有茫然地摊开右手看向掌心:陆杉突发易感期的根源大概就是那个握手吧。
  万万没想到,仅仅一触即离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空气里还残留着属于陆杉的一点森林清香,温言闭上眼睛,眼皮之后微微湿润了。
  这,是有记忆以来他所能闻到的唯一气息。
  “既然如此,我等着你。”
  “一定还有下一次。”
  温言注视着陆杉离开的方向,轻而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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