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先奴，这样，你周末带林楠来家里，吃个饭。”
  “为什么要他来吃饭？”
  “还为什么，这是什么话？从去年你们交往时间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老矜持着，我看林楠各方面没什么说的，我是看好你们两个的，你也不小了，应该考虑终身的问题了。爸爸想说的是，你可不能再任性。”
  “爸，我们只是朋友，我从来没有说过，做他女朋友。”
  “我听不懂了，那你在想什么？人家的年华都耗在你这了，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
  “我对他负责任？我亏欠过他什么吗，我怎么不知道。”
  “爸对你说，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你也是知道，他一直真心追你。人家有诚意，可是你呢？总是不冷不热的。”
  “爸，我没有想过对不起他，因为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人家时时的想着你，你没有一点感动吗？”
  “爸，感情不是感动。”
  “女人，嫁给最爱你的男人，才会幸福，知道吗？爸爸说的没错。”
  “可是，我的心热情不起来，能怪我吗？就是我听了你的，结了婚，你想，我能快乐吗？”
  “你说的太过武断，当然了，你不是块冰吧。”
  “……”
  “吃饭的事，放在心上啊。”
  “爸……”
  “你好好想想吧。”
  吴先奴放下手机，脸色暗下去。对着窗口发呆。
  陈小嘉敲门，走进来。
  “吴总，这是工作预案，您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再修正。”
  “好，过会我再看。”
  “好，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吴先奴对着他的背影，想也没想，就是下意识的想留住他。
  “有事吗？”
  “我有个问题。”吴先奴的心里很乱。她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
  “您请说。”
  “你，最怕什么？”
  “我怕什么？”陈小嘉意外。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陈小嘉说什么，她都很在意。
  “相亲。”陈小嘉想也没想，“你呢？
  “也许你不相信，我最怕什么。”
  “是什么？”陈小嘉盯着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同学的婚礼，我同学都有做妈妈的了。出了校门，人生的差别在拉大，三五年后，恐怕，都面目全非了，唉，想想可怕。”
  陈小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时间在变，我们也都在变，没有一成不变的事。顺其自然吧。”好象是他听过的杨照的一句话。
  “哈。”吴先奴一声笑吓了他一跳。
  “你是想问我笑什么，是吗？”
  “……是。”陈小嘉笑一笑，他承认。
  “我在想，谈到工作，你侃侃而谈，眉飞色舞，要是说到闲杂人事，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是吧，哈。”
  “是这样的。”
  和陈小嘉谈了几句，吴先奴的心情好了起来。只要是和陈小嘉在一起，哪怕是三分钟，她就会莫名的愉快。
  “你没事，我先去了，下午完不成，就得加班了。”
  “好，你先忙去吧。”吴先奴的心里有了暖意。她只想追求自己的真爱。她是立场分明的人。
  "你们怎么样了？你不会还在故步自封吧？"
  "哪里？怎么会？"
  “那好，我和你再打个赌，你敢不敢赌？”杨照就是绕不出陈小嘉的感情问题。
  “赌，我有什么不敢赌？”
  “一年为期。你可想好了？”
  “就一年为期。一年算什么？”
  “哈哈，爱之神射中了你，我是说，你和吴先奴，因为你的冷酷，所以我敢说，如果一年，你爱上了她，我杨照从此叫朝阳。”
  “这有什么？不就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吗？你这么自信？”陈小嘉一副大无畏的气势。
  “当然了，专业我一直比不上你的天赋，走向社会面对人生，我不比你单纯。”
  “你挖的什么陷阱？”
  “好，你已经答应了，听好了，你和吴先奴，牵手，拥抱，亲吻，同居，谈情说家，地老天荒，总之，恋人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最好来个奉子成婚，她要求什么你就给什么，听明白了没有？”
  “你不是在难为我吗？我就知道你小子在挖陷阱。”
  “我有吗？恋人都是这样的，我说的不对吗？努力工作换来薪水和成就，真情换来真爱，人生就是付出，没有付出哪有收获？爱情亦然。你主观上就是想躲避。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一生。”
  “……”
  “怎么不说话？你要是和她分手，我和你绝交。只许她说分手，不许你说分手，你不会无能的说，你做不到吧？”
  “这还不容易，如果我实在勉强不了我自己，我会离开她。不就是一年吗？”
  “如果你的心是水做的，那么我愿意看到我输了，赢之，说明你不是冰。我期待，你们的好结果。”
  “……”陈小嘉笑一笑，笑意飘忽不定。
  “你可以沉默，她是你喜欢不喜欢的女人，你心里自有答案，因为你说过，我第一次听曲子，前十秒就定论了我是不是喜欢上。如果你离开了她，那只能是你心理作祟。”
  第三十天。
  放下方案，吴先奴很欣慰。想了许多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不感觉突兀。
  “我们组我没有要求加班，只是觉得早点完成，这样，我们公司也更主动一些。”会后最后留下的陈小嘉身著简洁的衬衫，在她眼里却是那么的英气逼人，只要是有他在，她的心里就莫名的萌动起旖旎的暖意。
  “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看到你拼，身先士卒，从不邀功，我于心不忍，好了，整理的差不多了，这期工作突出，你要好好放松一下，不要总是那么辛苦，如果你需要休整，放几天的假，也利于身体的健康。你觉得怎么样？”她的笑容是为他而绽放。
  “对我来说，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一件快乐的事，谢谢吴总，我没什么。不需要休息。”
  “你一向是，时间观念强，自律，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没有别人在，你不要叫我吴总，叫我先奴。”
  “这不好吧。”陈小嘉还想坚持。
  “有什么不好，你想想还有什么要求吗，我都会满足，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没什么，精神愉快，环境这么好，这样已经很好了。”陈小嘉脸上是真诚的笑。有上司赏识总还是令人愉快的。他不能否认这一点。
  看到他的背影转身不见，她的目光才收回来。而脸上的笑还收束不回来，那笑意里是甜甜的味道。
  “你在感觉你的变化，哎，告诉你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在她的爱情里，最怕的是你的漠视。我想求证，你的爱情升温了吗？人家是纡尊降贵一片冰心，你呢，迎上去了吗？”
  “你没见我已经在认真了吗？爱情只有一个，才是纯真的，爱情是神圣的，专注于一个人，不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所以我不会亵渎爱情。”
  “你又会说，要两情相悦，爱情是独特的，你只管付出就成了。不付出爱情怎么收获爱情呢？是吧，这是双方的努力，不是一厢情愿。你要行动。付出你自己。”
  “还要我怎么付出？”陈小嘉战战栗栗的脸上写意草木萧疏。
  “以心相许，以身相许。这就是纯真的爱情。否则我不相信你，先把自己感动，才能去感动他人。”
  “你一说话就是正气凛然，我受不了，我就象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需要的是时间，只是需要时间，我就会背剑下山，工作忙累有什么不好，专心致志，完成作品的那一时刻，心里生萌起成就感，对于我来说，就是充实的快乐了，热情的投入于这种状态里，世事与我无关，不是好事吗？至于儿女情长，也不急在这一时，时间多的是，你不看那些困顿感情中网中的烦恼牵缠，走不出来，旧居中的钢琴，只可远听，不可近前，要的就是这味道，欲说还休。不被世俗所扰。”他明白，只有忘记从前，忘记林轩，他才可以接受吴先奴。
  一想起林轩他就无由的胃痛。
  “男女之间，我是说，优秀的男女之间，不难发生真诚的爱情，你不要被从前的云烟蒙蔽了双眼。你们两人之间本来是互为欣赏，彼此相吸引。问题是你，要听从内心里的召唤。”
  “我是听从内心里的召唤。”陈小嘉告诉自己，重新开始，告别从前。
  “是吗？我怎么看你的脸上写意草木萧疏？”
  “我哪有？你言过其实了。”
  “那，芳草萋萋精心打理好你们的爱情园艺，你这次，可不能走着走着就散了。”
  陈小嘉转过身故意不看杨照警告人的眼神。
  第六十天。
  窗外，风雨飘摇，室内的物品摇摆，窗纱飞舞，他冲上前去，关了窗，回过身来，陈小嘉看到了走进来的吴先奴笑意吟吟，她的手上是吹落地上的图片。
  “谢谢。”陈小嘉迎对她那亲人一样亲切喜欢的目光，心里升萌暖意。
  虽然外面天色早已黑暗下来，室内晚窗明映，咖啡的香气弥漫，这是令人安静的夜晚。
  “工作也不能太晚了，你太专注了，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明天再战吧，忙了一天你也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