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打死活该
杏花村有许多人围在这里，指着李氏两口子议论纷纷。
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子朝着躺在地上的李氏吐口水：“这个李氏，做出这等事情，活该被打！”
另一位婆子也跟着道：“杨守才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靠着东阳兄弟的银子置办了田产，修了新宅子，还供他那宝贝儿子读书，自己也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可东阳兄弟家揭不开锅了，都舍不得送点粮食过去……现在报应到了！”
站在一旁的人便附和道：“可不是么！前些日子还天天上门去找九娘的麻烦，我看之前那老宅子就是这两个老东西放火烧的！”
旁边一个邻村的老婆子，今日恰好来看自家闺女，跟着大伙儿来凑热闹，听到你一言我一语的则指杨守才一家，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等丧尽天良、绝子孙的事情他能做都出来？放火烧房子……听说那屋子里住了不少人，万一大家睡熟了没人发现屋子着火，那就会烧死很多人的……”
杏花村的人便纷纷道：“不是他家人干的，还能有谁！”
戚家那些丫鬟小厮听了这些话都觉得这老两口子真该死！
又有人道：“你们是不知道，杨守才这老畜生，有一次还扛着锄头在村口那边追着九娘打，幸好九娘跑得快，否则九娘早就被这老畜生弄死了！”
“啧啧，这人竟这么恶毒，黑心肝的！东阳兄弟就算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人家可没少拿银子孝顺他们……竟狠得下手要打杀九娘！”
“像这种一肚子坏水，五脏六腑都烂透了的老货，他们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这次被戚少爷打死，我还拍巴掌叫好呢！”
村民们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得上去踹这老两口子一脚。
戚少陌住在杏花村的这些日子，对楚东阳养父母的“恶行”多少知道一些，但是现在听村民们一件件的数落出来，心里来气，咬着牙瞪着地上的两人：“先将他们的嘴巴堵住，狠狠的打一顿再挑了手筋脚筋！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被折磨的滋味，本少爷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玩！”
“是！”护卫齐声应。
拿着布条团成一团塞进李氏和杨守才的嘴巴里，其他人便开始更用力的拳打脚踢。
打在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两人被堵着嘴巴喊不出声来，只能从鼻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戚少陌摸了摸下巴，玩世不恭的笑了：“是你们想要谋害我在先的，今天就算我将你们打残打死也怪不了我！”
村民们便纷纷道：“咱们大伙儿都有眼睛看着呢，是杨守才两口子挖坑设埋想要谋害戚少爷！就算是官老爷来了，咱们都会站在戚少爷这边，给戚少爷作证的。像他们这种丧尽天良之人，官老爷来了说不定还会将他们抓去蹲牢房呢！”
杨守才一家人自从有了银子后，就变得看不起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见谁不顺眼都要骂几句，所以跟村民们的关系很不好。
况且杨守才一家跟楚东阳两口子关系闹得那么僵，现在杏花村的人都指望着楚东阳两口子能带他们致富，自然是趁机踩杨守才这老两口子一脚，表明立场，也是替楚东阳出气。
李氏怨毒的瞪着旁边围观的众人，眼珠子都恨不得爆裂开来。
这群老货，明天一个个收拾你们！
九娘走过去的时候，戚少陌正悠闲的倚在倒了的马车旁边，边吃着南瓜饼边看自己的护卫打人。
“九娘！”村民们看见九娘过来了，便退来两步让出一条路来，让她看被打的两人。
戚少陌看到九娘过来了，便立刻站直了身子，将南瓜饼递给一旁的小厮拿着，顺势在小厮的衣裳上擦去手上的油渍，然后朝九娘走去：“嫂子，你怎么来了？”
九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戚少陌心里便有些忐忑，不知道九娘是不是介意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楚东阳的养父母下狠手的打……
戚少陌看了九娘一眼，然后指着翻了的那辆马车，带着几分委屈的道：“嫂子，这两个老混蛋，竟在这里挖了坑，还在坑旁边插了很多削尖的竹子……我的马车翻了，刚好倒在插了竹子的地方……”
那个坑有两尺深，上面铺了一层草，撒了些沙子，再加上最近在修路，赶车的车夫看到路面上有一处微微凸起也不太在意。结果车轮子滚到那凸起的地方，车子一歪，翻了。
九娘听了更是心惊不已。
这么狠毒的手段，这李氏怎么就能想得出来呢？
九娘将戚少陌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伤着，便松了一口气，道：“万幸戚少爷福大命大，否则真不知道怎么跟戚大人和戚夫人交待……”
戚少陌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么？马车倒下去的时候，竹子就在我耳朵边穿过去，若是偏了一点点，我脑袋就被穿出一个大窟窿了……我爹娘还盼着我快些回家跟他们团聚，若是真有个好歹，他们还不得哭死啊……”
九娘嘴角抽了抽，挎着竹篮子准备离开。
躺在地上的两人看见九娘来了，便用尽浑身力气的挣扎起来，脸憋成了酱紫色，瞪圆了眼睛看向九娘，眼中满是期盼。
希望九娘让戚少陌放过他们。
九娘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便对戚少陌道：“事情解决了便尽快赶路吧，别耽误时间！那你去忙吧，我给他们送吃的去。”
戚少陌愣愣的点头。
就这么走了？
围观的村民们和挑着绿豆汤的丁氏，都是一脸惊愕。
九娘竟完全当作没有看见似的，只跟戚少陌说句话就走了。
……
陆青橙被禁在马车上，即便现在前面出了事儿，守在一旁的护卫也不让她下车。
陆青橙撩着窗帘探着脑袋往外看，正好看见九娘挎着篮子经过，旁边跟着楚家的两姐妹，也是一人提着一个竹篮子……她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对自家的小丫鬟道：“你去下去打听一下那谋害表哥的人是跟这封九娘是什么关系。”
“小姐……表少爷吩咐咱们在马车上好好呆着，不许下车，下面还有护卫守着……”小丫鬟怯怯的缩着身子，刚才被戚少陌踹了一脚，现在还胆颤心惊，哪里再敢下去蹦达？
“没用的东西！她说不让我下车，又没说不让你下车！况且表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才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呢！”陆青橙说着，掐了身边的小丫鬟一把，将她推下车，道：“我方才好像听到有村里议论说他们是楚东阳的养父母……你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不是！”
小丫鬟死死的抓住马车内壁不肯下车，苦求着道：“小姐，您饶了我吧！若是让表少爷知道，他会踢死我的！况且咱们要回京都了，他们是什么关系，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
陆青橙将小丫鬟的手掰开，用力的推她：“你这蠢东西！那封九娘方才指着我骂，你没看见吗？让我在表哥面前丢脸，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我若是不找机会修理她，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陆青橙想，表哥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那两人真的是楚东阳的养父母，她一定要添把火，怂恿表哥将那两人打死！
封九娘经过这里看见公婆被打都不闻不问就走了，若是那两人被打死了，那楚东阳就是个不孝不义的人。
小丫鬟当然清楚自家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不敢去打听。
况且打听清楚了，小姐又怎么去怂恿表少爷呢？万一弄巧成拙，惹得表少爷不高兴，反过来教训自己，那岂不是白遭罪？
小丫鬟用来的摇头，哭着得越来越大声：“小姐，饶了我吧，我不敢去……”
守在一旁的护卫用剑柄用来敲着马车，沉声道：“表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坐在马车上别再生事儿的好，否则让少爷知道了，后果……”
这是戚府的护卫，只听命戚少陌，压根不降这位表小姐放在眼里。
陆青橙气得直咬牙：“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卫，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小姐说话，我回去定要跟舅舅告状，让他打你五十大板！”
这次来接戚少陌的护卫，都是平日跟在他身边的。以前跟着戚少陌在京都横行霸道惯了，也知道陈戚少陌压根不将这位表小姐放在眼里，心里对她便也轻看几分，此时听到她这番话，便冷笑着道：“表小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还想安然无恙的回到京都，便收收你这小姐脾气！”
戚少陌的脾气他很清楚，横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别说是这位陆青橙小姐，就是那位陆青檬小姐，少爷都不会让步。
“你！”陆青橙气得脸都青了，随手抓着马车上的一个坐垫便朝站在马车旁的护卫砸去。
护卫轻轻松松的伸手接住坐垫，随手从窗户又扔了进去，冷着脸道：“你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便禀报少爷，让他过来！”
陆青橙捏紧的拳头，红着眼睛道：“你们都是坏蛋，一个个都来欺负我！”
护卫听着里面传来抽泣声，无所谓的耸耸肩，抱着剑继续站得笔直。
而另外一辆马车上，陆青檬也吩咐自己的丫鬟下车：“去找表少爷过来。”
陆青檬听到外面戚少陌喊打喊杀的，便皱起了眉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三小姐，”小丫鬟又惊又怕，担心自家小姐又惹怒戚少陌，便急忙劝：“这是表少爷的事儿，让他自己处理去，咱们还是别插手的好。”
陆青檬愣了愣，想到刚刚在九娘家门口时戚少陌发的一通火，她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道：“算了，由着他闹吧！我也懒得管他了。”
懒得管，也管不住了。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
陆青檬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突然笑道：“就这么害怕我去找表少爷？”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三小姐，表少爷好凶，好可怕……”
陆青檬怔了怔，轻轻叹气。
以前听别人说戚少陌是京都是小霸王，横行霸道，她只觉得是别人胡乱编排的，因为戚少陌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可刚才亲眼看到他粗暴的将青橙拽上马车，现在又对村民喊打喊杀的，让陆青檬心里有些发寒。
也许，现在的戚少陌就是他平日在外人眼里的模样，骄横，霸道。
陆青檬觉得自己对戚少陌一点都不了解了。
……
九娘挎着篮子走在前面，楚磬和小七跟在身边，丁氏她们几位妯娌挑着绿豆汤跟在最后。
小七摘了一朵荷叶挡在头上遮阳，对九娘道：“嫂子，那戚公子在京都人称小霸王，你知道的吧？他的手段可狠了，估计那老两口子会被他收拾得很惨。”
楚磬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她拉了拉小七的手，示意她乱说话。
九娘愣了愣，笑道：“戚少爷刚才可谓是死里逃生，心里有气当然需要发泄。”
半点也没有可怜同情李氏两口子的意思。
小七这回也不说话了。
九娘瞥了一眼她们俩姐妹，道：“咱们快点走吧！耽误时间长了，那绿豆汤就不冰凉了。”
“好，快点。”两姐妹手拉手加快脚步。
大约走了一刻钟才走到楚东阳所在的位置。
“喝绿豆汤咯！”丁氏她们将绿豆汤挑到一处树荫下，扯着嗓子喊。
修路的众人一听，便放下手上的工具，朝这边走来。
“绝杀”的弟兄看见九娘她们手上挎着的竹篮子，眼睛一亮，纷纷朝她走来。
“每个人两个，一个甜味，一个咸味。”九娘边分发给他们边道。
轮到青山了，他擦了擦汗，笑着道：“嫂子，我不喜欢甜味的，我能要两个咸味的吗？”
九娘还没说话，小七便高高兴兴的跳过来，将两个咸味的递给他，笑眯眯的道：“拿好，不谢！”
九娘挑着眉看向小七。
小七甜甜一笑，道：“我哥哥喜欢吃甜的。”
“小机灵鬼！”九娘笑着抬了抬下巴，道：“你哥哥在那边，快拿过去给他吃吧！”
“正好我篮子里的只剩下几位哥哥们的，那我现在便拿过去给他们。”小七像只可爱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朝楚越那边跑去。
楚越正端着碗在喝绿豆汤，小七扑过去仰着脸道：“哥哥，绿豆汤好喝吗？我也想喝一碗……”
楚越将自己喝了一半的绿豆汤递给她：“你喝哥哥的吧，那桶里面都是给乡亲们喝的，给你喝了，就有人喝不上了。”
每天挑来的绿豆汤都没有剩下的，楚越便觉得这些绿豆汤刚刚好够分。
小七听哥哥这么说，便摇头道：“那还是留给哥哥喝吧，哥哥修路出力又出汗，十分辛苦，应当多喝一些补充体力。我其实不渴，等会儿回家再喝也行的。”
丁氏便笑着递了一碗过来：“七郡主，这碗是给你的。今日熬了挺多，每个人一碗都分不完，你喝吧，没关系的。”
“真的吗？”小七伸长脖子朝那几个桶里看了看，还有两个大半桶，便愉快的接过来，笑着道：“谢谢嫂子。”
“太阳这样毒，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就行，出来做什么？要是将我水灵灵的小七晒成小黑妹，哥哥会很心疼的。”楚越将妹妹拉到树荫下站着，伸手取下她盖在头上的荷叶，道：“你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南瓜饼！”小七将布掀开，拿了一个给自家哥哥，笑眯眯的道：“这个可好吃了，我刚才一连吃了五个。我特意帮哥哥留了甜味的，哥哥快尝尝！”
楚越宠溺的看了小七一眼，接过来咬了一口，笑着道：“是嫂子亲手做的吧？确实好吃。”
小七点头，凑到哥哥耳边低声说：“等会儿我们还要赶回去做果味肉脯，到时带一点给哥哥吃。”
楚越刮了刮小七的鼻子，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我家小七对哥哥真好。”
两人在树荫下刚站了一会儿，苏霂和覃旻便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楚越的两名侍卫。
“我们刚去洗手过来，你们这么快就吃上了。”苏霂快步走到小七身边，朝小七伸手：“篮子里的是什么，快拿给哥哥们尝尝。”
“我都闻到香了。”覃旻也笑着凑过来。
两名侍卫虽然不像苏霂那样大胆的直接伸手要，但是也伸长了脖子往竹篮子里看。
小七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两个，道：“嫂子说了，每个人只有两个，多了没有。”
两名侍卫耳力好，还没走近就听到小七说她吃了五个……接过两个饼时，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小七，你不吃吗？”覃旻将一个递还给小七，道：“我喝了两碗绿豆汤，我吃一个就够了，剩下这个给你吃吧！”
小七看着那个黄灿灿的南瓜饼，犹豫着道：“若是旻哥哥当真吃不下，那我便勉为其难……”
楚越便瞪了小七一眼，没好气的道：“你不能再多吃了，不然晚上的铁板烤肉你就吃不下多少了。”
小七刚才一连吃了五个，楚越可不敢再让她吃了。
小七吐了吐舌头，朝覃旻甜甜一笑，道：“还是旻哥哥自己吃吧，你们干这么累的活儿，需要多吃一些补充体力。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苏霂吃得津津有味，瞥了小七一眼，道：“我就说怎么可能饿得着小七啊！她若是没有吃饱，是不可能这么好心将东西拿给我们吃的。”
小七鼓着腮帮子瞪了苏霂一眼，不高兴的道：“霂哥哥是说我喜欢吃独食？哼，那下次有好吃的，我便不留给你了。”
苏霂眼睛转了转，笑道：“是霂哥哥说错话了，你千万别见怪。以后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得分给霂哥哥吃一些的。”
“哼，才不给！”小七嘟着嘴道：“等会儿嫂子做果味肉脯，你休想让我拿给你吃。”
苏霂便故意哭丧着脸道：“哎呀，果味肉脯是什么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若是小七不给我带的话，我就吃不到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可爱的小七，美丽的小七……霂哥哥错了，你就原谅霂哥哥这次吧……”
小七便咯咯笑了起来。
……
九娘将南瓜饼发完，便端了一碗绿豆汤去找楚东阳。
他正在草棚里坐着，埋头雕刻着一块小小的木头。
“相公，快来喝绿豆汤了。”九娘走过去，将绿豆汤送到他面前，好奇的盯着他手上的木头，问：“相公在做什么？”
楚东阳将木头塞进怀里不给她看，一手接过她递来的碗，道：“等做好了再给你看。”
“又卖关子。”九娘好笑的瞥了他一眼，道：“刚才来的路上看见杨守才两口子被戚少陌的护卫打了。”
楚东阳眉毛动了动，不太感兴趣的“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九娘挑了挑眉，道：“他们在路上挖坑，还埋下了削尖的竹子……戚少陌乘坐的那辆马车翻了，他摔下去时，脑袋偏一点点就会被刺伤……”
楚东阳冷哼了一声，道：“不必管他们。”
九娘噎了噎：“我没管。”
她想了想，道：“村里很多人都围在那里看，那戚少陌的护卫下手都挺狠的，说要先狠揍一顿，再挑了手筋脚筋……”
楚东阳抿了抿唇，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戚少陌既然敢做，他便能担得起。我等会儿给戚大人修书一封，表明那家人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楚东阳眸中闪过一抹森寒，将碗送到九娘嘴边，道：“你也喝一口吧！太阳这么大，提着东西走这么远过来，肯定口干了……今天这个绿豆汤不甜不淡，刚刚好……”
九娘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便推给他，道：“相公喝吧，我在家已经喝过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远远的便看到几个人身穿官差服、腰上挎着刀，骑着马而来。
九娘咯噔了一下，这些官差是来做什么的？
难不成杨守才两口子被打，有人报官？
可是，没一会儿，传来的消息却让九娘更加觉得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