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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江南雪

  没有人知道再次从栖乌村离开安元志,心里想着什么,哭过也疯癫过后,安元志又沉默了,将自己所有可能让外人窥探到情绪,全都小心地藏了起来。
  上官睿扶着安元志走进了船屋,他没有去劝慰安元志什么,与安元志一起呆久了,他倒是比袁威他们要了解安元志。知道这个人现要自己疗伤,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怜悯,上官睿便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安元志身边陪着。
  袁威不一会儿跑进了船屋里,跟安元志和上官睿说:“那笔钱不见了。”
  上官睿说:“什么钱?”
  安元志说:“我将姐夫给一千两银票放了红桥屋里。”
  “我到处都找过了,”袁威小声道:“红桥姑娘家中,就只有几十个铜板。”
  上官睿看看安元志,说:“村上人都死了,这钱一定是凶手拿了。”
  “那一千银票里,其中有一张五百两,”安元志冷道:“若是要用,除非买房买地,否则这人一定要去钱庄兑换。”
  “我去替你找这个人,”上官睿马上就跟安元志说道:“江南钱庄虽然不少,但是只是只要进大额银票,都是要留账底。”
  安元志看一眼上官睿,道:“你不回去了?”
  “我哥给银票事,我也知道,”上官睿道:“还是你二叔手下钱庄开票,我这就去淮州一趟。”
  袁威说:“二少爷,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陪着他吧,”上官睿说:“我带几个人去就行,江南,还没人满世界要杀我。”
  袁威冲上官睿摇头,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剌激躺着这位爷了啊。
  “好,”安元志冷道:“到地方我把你丢下,你帮我去找那帮人。”
  “开船,”上官睿跟袁威说:“我们走。”
  船队缓缓地离开了栖乌村这处江滩,这一次安元志再往窗外望去,江滩上人群里,再也看不到他要看人了。
  袁威跟上官睿站了船尾,冲着上官睿就是一跪。
  上官睿忙拉袁威起来,说:“你这是做什么?”
  “都怪我!”袁威直到这个时候才红了眼眶,跟上官睿小声道:“我要早点告诉少爷,我们去找他时候被人算计走错了路事,红桥姑娘和栖乌村人就不会死了。”
  上官睿回头看看离他们越来越远栖乌村,说:“你们回去了又如何?能一夜之间杀两百多村民,还将尸体都扔进池塘去,凶手应该不比你们人数少。元志重伤身,你们要护着他,那些村民,你们还有心力去保护吗?”
  袁威愕然地看着上官睿,这么说来,他们还是走好了?
  上官睿望着栖乌村方向不出声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跟袁威道:“袁威,我们命这个世道里其实都不值钱。”
  袁威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贱命一条,但上官睿也说这样话,让他意外了,上官大将军亲弟弟命也不值钱?
  “你好好照顾元志吧,”上官睿拍一下袁威肩膀,“不要再跟他说起红桥姑娘了。”
  “提都不能提?”
  “那是他女人,怀念也好,伤心难过也罢,这是他自己事,”上官睿扭头看向了袁威,声音也很冰冷地跟袁威说道:“安元志不是那种死了一个心爱女人就活不下去人。”
  袁威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上官睿抬头又看看天空,雪花落他脸上,上官睿却感觉不出冷来。看到栖乌村那座埋葬了所有村人巨大坟茔,上官睿初地难过愤怒过去之后,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这个世道里,不是善就有善报,没有权势,就只能任人宰割。
  安元志睡小床上,看着沾着血绣帕,尚未完工并蒂莲花,一朵已经绣满了粉色,另一朵还只是用淡粉线绣了一个轮廓。
  上官睿走进来,装作看不见安元志手上东西,道:“外面雪好像又大了。”
  安元志往窗外望去,江南雪从来都被文人墨客们描述成一种只应天上有美景,只是这会儿天空随风狂舞雪,看这会儿只恨自己无用安元志眼里,却像是有什么人冲他恶毒嘲讽着,讥笑着他无能与无胆。
  “都会过去,”上官睿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嗯”了一声,只要人活着,就什么事都会过去。
  船行了两日之后,上官睿带着四个死士护卫离船上了岸,打马扬鞭往淮州而去。
  等安元志一行人到达龙头岛江岸上,已经是五日之后事了。
  上官勇听闻中军官来报,说安元志回来了,忙到寝帐来看安元志。
  营中医术不错军医都被袁威请来了,上官勇到时,几个大夫正围安元志床前,替安五少爷重处理着身上伤口。看见上官勇进帐来,几个大夫要行礼,却被上官勇挥了挥手阻止了。
  “怎么样了?”上官勇坐一旁,一直等到大夫们都停了手,才问道。
  军中资历老一个大夫道:“五少爷伤口应该泡过水。”
  “你又去江里游泳了?”上官勇看向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一笑,说:“嗯,不小心又掉江里去了,姐夫,我差点就又见不到你了。”
  袁威一旁看上官勇沉了脸,忙就走到了上官勇跟前,跟上官勇耳语着,把那天夜里,安元志跳进池塘里抱着范红桥尸体,抱了一夜事说了一遍。
  “我不会瘸吧?”安元志知道自己腿上伤口这一路上都发炎,袁威已经帮他放了好几回脓了,只是这伤口炎症就是消不下去。
  “不会,”老大夫道:“只是五少爷这一回要好好将养了。”
  “你们下去开药吧,”上官勇这时缓和了神情,对大夫们道:“元志伤,我就拜托各位了。”
  几个军医连声说不敢,被袁威领下去开药去了。
  “平宁呢?”安元志开口问起了自己小外甥。
  “你还好吗?”上官勇却问安元志道。
  “没事,”安元志说:“一个女人罢了。”
  上官勇走过来,坐了安元志身旁,道:“只是一个女人,你会这样?”
  安元志挑一下眉头,说:“这事过去了,姐夫你就不要再跟我说这事了。”
  “那小睿子做什么去了?”
  “人我是救不回来了,”安元志说:“这个仇我现也许也没本事报,但我总要知道是谁杀了红桥,是谁要杀我。”
  “凭着几张银票上号?”
  “老天爷总要开一会儿眼吧?”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这个世上还有天理吗?”
  上官勇现不大信这些东西,什么报应,什么天理,上官勇看来,全是扯淡,骗人玩意儿,他到现就没看到有一个坏人遭过什么报应。
  “姐夫不信这个吧?”安元志苦笑起来。
  “也不是不信,”上官勇看安元志样子,不敢说自己不信,说:“只是元志,这个仇,我们自己就可以报了,不必去等老天爷开眼。”
  寝帐门帘子这个时候又被人掀开了,一股凉风灌了进来,安元志大声道:“滚蛋!”然后他看到袁义走到了自己床前。
  “少爷,”袁义上下看着安元志,像是能透过被子看到安元志身上伤一样。
  “你,你没走?”安元志忙就问道。
  袁义小声道:“夫人宫里听到少爷你消息后,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就让我来江南了。”
  安元志说:“我姐知道我事了?”
  上官勇说:“这事怎么能瞒着她?”
  “我知道我是个废物,”安元志自暴自弃地道。
  袁义忙跟安元志道:“少爷没事消息,将军也命人连夜送往京城了,夫人只要知道少爷没事,也就放心了。”
  “废物!”安元志骂着自己,抬手就要打向自己这会儿疼痛难忍伤腿。
  上官勇手急地把安元志手往旁边一打,说:“你真不想要这只腿了?”
  袁义来之前已经先找袁威问过话了,知道安元志栖乌村出了什么事,劝安元志道:“少爷,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为栖乌村人报仇。”
  安元志垂着眼眸,半天才道:“我就算报了仇,死了人也回不来了。”
  寝帐里安静了下来。
  后还是安元志自己一笑,说:“不说了,姐夫,你怎么还没把水匪老巢给打下来?”
  上官勇有心不跟安元志说这事,让安元志安心养伤,只是看安元志现这副心神不宁样子,上官勇又觉得让安元志这会儿操心水匪事,比让安元志躺着想那个红桥姑娘好,于是上官勇跟安元志说:“江南水师总督房春城已经到了,水军与水匪们打了两仗,结果损失惨重。”
  “房总督亲自带着水师打,都没打不过这帮水匪?”安元志吃惊道:“这帮水匪就这么厉害?”
  “我们现掐断了他们与陆上联系,”上官勇道:“只是想等到水匪们断粮那一天,现看来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安元志问道。
  袁义说:“江里有是吃,他们自己可以打渔钓虾啊,这又是江里,我们也没办法断了他们水源。”
  “大将军,”寝帐外这时人大声道:“房总督有事要见你。”
  上官勇起身道:“袁义你陪元志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走了出去,问袁义道:“我姐是不是病了?”
  袁义说:“夫人身子还好,她自己说现不是她能生病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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