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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此生不会再来

  袁威几个人跟从附近十里八乡赶来村民们一起,花了一天时间,把栖乌村两百多口人都安葬了,没有那么多棺椁,就用被子把人一裹,葬入了土中。
  远世和尚带着自己两个小弟子,盘腿坐地上,念着一般人听不明白经文。
  后人们一起看向了还坐桥头台阶上安元志,这个人就这样抱着范家小妹尸体枯坐了一天,要不是有人身后为安五少爷打着伞,大雪能把他与范红桥一起埋了。
  “少爷,”袁威走到了安元志面前。说实话,安元志伤心样子,袁威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一回安元志毫无生气模样,让袁威看着害怕。本以为这个红桥只是个被自家少爷看上女子,现看来,这个女孩对于安元志而言,绝不是看上了这么简单了。
  安元志伸手将飘到范红桥脸上雪花抹去。
  袁威说:“少爷,你还是让红桥姑娘入土为安吧。”
  “把她埋土里?”安元志小声问道。
  袁威语塞了一下,然后道:“少爷,人死了,都要埋进土里去啊。”
  安元志又是半天不作声。
  “袁威,”袁威还想要劝,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名字,回头一看,竟是上官睿带着一队卫**站了他身后。
  “二少爷?”已经被安元志弄得手足无措袁威,看到救星来了,忙就跑到了上官睿跟前,说:“少爷他……,唉!二少爷你来了就好了!”
  上官睿惊疑地看着安元志,问袁威道:“他怀里抱是谁?这里,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死人?”
  袁威小声把这渔村人被人杀死,以及范红桥事情,都跟上官睿简略地说了一遍,后跟上官睿说:“二少爷,我看少爷是喜欢红桥姑娘。”
  上官睿说:“他抱着那个人就是红桥?”
  袁威点点头。
  上官睿走到了安元志跟前,喊了一声:“元志。”
  安元志坐着不动,也不抬头看上官睿一眼。
  上官睿从站安元志身后,为安元志打着伞兄弟手里拿过伞,让站这附近陪着安元志人都走开,然后他自己一屁股坐了安元志身边。
  当地官府人这个时候也赶到了,原本还气势汹汹,想要拿什么人发作几个当地官员,看到上官睿带来卫**后,都不敢开口了,老老实实地等了一边。
  上官睿仔细看了看安元志怀里范红桥,说:“原来你喜欢这样姑娘。”
  安元志把范红桥又抱得紧了些。
  “人走了,”上官睿说:“你这样抱着,能把她抱活过来吗?”
  安元志这才抬眼看了一眼上官睿,双眼阴冷且布满了血丝。
  “我哥知道了你下落后,就命我带着人往这里赶了,”上官睿说:“没想到我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安元志低头又去看范红桥,死了有两天人,这个时候,多多少少都有点尸味传出来了。
  “人死了,你再伤心又有什么用?”上官睿拉住了安元志手,说:“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让栖乌村这些人,让红桥姑娘能瞑目啊。”
  “死人应该是我,”安元志这个时候才开口跟上官睿说道。
  “你是祸害,所以老天爷不让你死,”上官睿小声道:“他们为你死了,你现这个样子,让这个村子人能安心上路吗?红桥姑娘没有与你成亲,你这样抱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想娶她,”安元志说。
  上官睿看了范红桥一眼,说:“好,你要娶就娶吧。”对于一个死人而言,安元志娶,也不过是范红桥墓碑上,刻上安元志爱妻这五个字,如果这么做,能让安元志心里好过一些,上官睿觉得这种事没什么。
  “她爹和哥哥们不会同意,”安元志却又说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所有人。”
  “元志,”上官睿说:“你可以以死谢罪,不过你要是没报仇,就这么去见他们,红桥姑娘会愿意见你吗?”
  “你懂什么?!”安元志突然冲上官睿很暴躁地叫了起来。
  “这种事,没人能懂你,”上官睿这个时候,显得多少有点无情地说道:“死不是我喜欢女人,也不是我救命恩人。”
  “你!”
  “再伤心难过,这也只能是你一个人事,”上官睿说道:“你过不了这一关,没人能帮你。”
  安元志咬着嘴唇,硬是把嘴唇咬出了血来。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嘴角边血,安元志嘴唇偏薄,这样面相相术上就是薄情之相,除了安锦绣和上官平宁,这个世上应该没人能让安元志动感情了,上官睿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看到安元志,对着一个女人心死如灰样子。
  从安元志嘴角边滑落血滴了范红桥脸上,很就晕染开很大一片红,安元志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上官睿展开一块手帕,接了一点雪,把帕子揉湿了,递给了安元志,说:“用这个擦。”
  安元志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范红桥脸上血迹。
  “让她安心上路吧,”上官睿小声道:“知道你喜欢她,红桥姑娘也会开心吧?”
  “她不知道,”安元志说:“人死了,我才说,有什么用?”
  “至少是你为她收尸,”上官睿道:“等我哥那边事了了,我们再回来看她。”
  “就让她这里吗?”
  虽然这块空地上站满了人,可死光了人渔村,一片死寂,没人能再说栖乌村是一个能让活人住着地方了。
  上官睿拍了拍安元志肩头,跟安元志说了个事实,“你总要离开这里。”
  安元志沉默地看着被他擦拭干净了脸范红桥,就人们以为他要这样看着范家小妹一辈子时候,安元志抱着范红桥站起了身来。
  上官睿扶住了站立不稳安元志。
  袁威带着人把一口没有上漆棺材抬了过来,一脸歉意地跟安元志说:“少爷,我们没有找到好棺材了。”
  安元志将自己身上锦袍脱下,裹到了范红桥身上,然后就将范红桥放进了这具棺椁里。
  “盖棺吗?”袁威问安元志道。
  之前还万般不舍人,这一回没有片刻犹豫,点了点头。
  袁威几个人给范红桥棺椁钉上了钉子。
  “你若觉得这棺材太薄,那我们日后再来为她换一个,”上官睿说道。
  “人死了,我再做什么都没用了,”安元志低声说了一句。
  上官睿扶着安元志没敢松手,这个人现说话好像是正常了,只是身子全都靠他身上,上官睿相信,他现松手,安元志就能倒下去。
  范红桥被葬了范老汉身边,隔着范老汉,躺那里是她两位兄长。
  安元志看着混着雪泥土,一点一点把盛殓着范红桥棺椁掩埋,心里又跟范红桥说了一声对不起。他没办法做到跟着这个女孩一起去走黄泉路,他还记得他是安元志,这个世上,还有他安元志要去做事,就如同那日他转身离开一样,范红桥这个女孩只能他心里占着一角,占不了全部。
  远世和尚念经声显得沙哑不堪,却又让人听着觉得心安,好像亡灵真能伴着这念经声,再无牵挂地走上黄泉路。
  上官睿让袁威扶着安元志,自己走到了当地官员们跟前。
  当地官员已经听说这位是上官大将军胞弟,对着上官睿态度都是极其恭敬。
  “这里事情,日后还要麻烦各位大人多加照顾了,”上官睿对这些官员说道:“每年清明,至少派人来祭扫一下。”
  忙就有官员说:“上官公子放心,这里坟地,我们一定会派人看管。”
  上官睿道:“凶手之事,我们卫**会查,你们若是查到了什么,还请往我们卫**中送一个消息。”
  当地官员们连声说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去问问安元志这事内情。
  安元志这时跟走到了他身边乔大夫说:“我们这次来江南,得罪了很多人,这一次要杀我人,很可能是五殿下,你知道这个五殿下是谁吧?”
  乔大夫说:“你肯定?”
  “朝堂之上,你杀我,我杀你,”安元志冷道:“这样事,天天都有,我只是没想到,我连累了这一村人。”
  “范大他们不该救你。”
  安元志望向了乔大夫,竟然笑了一笑,说:“你就一点也不怕我?”
  乔大夫说:“有红桥,我想我辈子都不用怕你。”
  “是啊,”安元志点了点头,“有红桥。”
  “你不伤心了?”乔大夫上下打量着安元志道。
  “伤心?”安元志道:“我伤心她就能活过来了?”
  范红桥被泥土掩埋之后,安元志面前就彻底消失了,安元志心如刀割,他知道范红桥他心里也留了一道伤口,他欠了这个女孩,这户人家,这个村子,这辈子也还不完了。
  “五殿下为何要杀你?”乔大夫这时问安元志道。
  “他想要天下,”安元志小声道:“我也许成了他拦路石了吧。”
  乔大夫没有再说话,如果凶手是一个皇子,那他们这些人还真是没有这个本事去报仇了。
  安元志再一次范红桥面前转身,也没有再说他要娶范红桥为妻话,把伤疼埋葬进心里,这是安元志做过不止一次事了。
  “五少爷,”乔大夫身后喊了安元志一声。
  “我此生不会再来,”安元志声音阴冷地丢下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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