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43

  见面,记忆中的痛
  **
  司机送了颜若晞到别墅后,颜若晞就吩咐了他回去,她让yoyo摁了门铃,来开门的是海月。
  “颜小姐?!”海月显然很惊讶,但是,惊讶过后,眸底却是一抹窃笑。
  颜若晞虽然看不见,但是,海叔一家还是很熟的:“海月,宸在吗?”
  “宸少应该在!”海月迎了颜若晞进来,“昨天晚上回来,一直没有出门。”正说着,海月好似发现了什么,她看着颜若晞的眼睛,喏喏的问,“你的眼睛……”
  颜若晞淡淡的笑了下,掩藏了嘴角泛起的苦涩,轻柔的说:“我视网膜病毒感染,暂时看不见……”
  “怎么会这样?”海月皱眉,“宸少知道吗?”
  颜若晞点点头,轻抿了下嘴的同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忍了忍,方才问道:“海月,别墅里……有别人吗?”
  “嗯?”海月轻咦,见颜若晞欲言又止,心里有了思量,“现在别墅里多了个不该出现的人,之前就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后来走了,昨天又死皮赖脸的住了回来。”
  颜若晞皱眉,心里更是“咯噔”了下,她轻咬了下唇,问道:“宸……同意了?”
  “宸少看她可怜,”海月看了眼颜若晞,挑眉说道:“真是讨厌,哼……这个别墅,除了颜小姐,别的女人哪个来过?”
  这样气愤的话音落在颜若晞的耳朵里,顿时让她的心紧了起来,龙尧宸是什么人,他冷绝到冷血,不相关的人,他对谁可怜过?
  唇角微颤了下,颜若晞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扶着她的yoyo明显的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只听她轻声问道:“她,她叫什么?”
  “夏以沫!”海月眼睛里闪过阴毒。
  果然是她……颜若晞的手紧了下,她暗暗咬牙,昨天……昨天宸说陪自己的,是不是因为夏以沫,他才没有去?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颜若晞的脑海,她银牙紧咬,强烈的不安在心间弥漫开来,暗暗吸了口气,微微扯了个笑容,淡淡的说道:“海月,你去忙吧,我进去找他。”
  “我去给宸少说一声……”海月的眼睛里闪过诡谲,她也不等颜若晞阻止,径自跑向了别墅……
  yoyo扶着颜若晞沿着小道走向别墅,方才海月和颜若晞的谈话让她好似猜到了点儿什么,但是,她只是看护,自是不会多去评论什么。
  占地很广的别墅,从门口到屋子竟是走了有十分钟,yoyo推了门进去,当二人站在屋内的时候,顿时,仿佛一股诡异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夏以沫看着走进的颜若晞,“唰”的一下,脸色顿时变的苍白起来,甚至好似感觉呼吸都变的拥堵,只是一瞬间,不堪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妈妈是第三者,哼,你这个野种都不知道是谁的呢!”
  “你妈妈不要脸……”
  “你是第三者的女儿,以后肯定也是个第三者!”
  “你走开,你是野种,不要住我们家……”
  “不要叫我姐姐,我才没有你这样一个有着不要脸的妈妈的妹妹呢,哼!”
  “……”
  夏以沫轻轻颤动了下眼帘,她看着颜若晞,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的脚就好像黏在了地板上一样,动都动不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兰姨看看颜若晞,又看看夏以沫,感受到夏以沫微微发抖的身体,她不经意的走了上前,说道:“以沫,你去看看厨房里的汤煲好没有?”
  颜若晞听声辩位的看向夏以沫,夏以沫见她看来的时候,手变的冰冷,她慌乱的就想逃,但是,她却腿脚重的抬不起来。
  “以沫?兰姨,是谁啊?”颜若晞轻柔的声音响起,她微微偏了头,一脸的疑惑。
  夏以沫惊愕的看着颜若晞,她不知道颜若晞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也许,自己在她眼里根本就微不足道的不需要去刻意记着。
  兰姨看了夏以沫一眼,保持着主仆间的笑容说道:“是宸少新请来的佣人。”
  “哦?”颜若晞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宸不是不喜欢请人吗?”
  带着轻嘲的话语落下,兰姨还没有说什么,就听颜若晞接着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话问出口,兰姨不解,夏以沫却紧攥了手,自己明明就在她面前,她是什么意思?
  “妈,”海月看出兰姨和夏以沫的以后,幽幽说道,“颜小姐现在眼睛看不到,她视网膜病毒感染。”
  兰姨皱了眉,她打量着颜若晞,眸光噙着不可置信的轻问:“怎么会这样?”
  印象里,颜若晞的那双眼睛晶亮又漂亮,难怪刚刚看着有些灰暗,不似以前的明亮了……兰姨思忖着的同时,夏以沫瞪了瞪眼睛,她紧紧的看着颜若晞,确定了她看不见她的时候,心里竟是有着一丝放松。
  “没事,”颜若晞笑着面对,“宸正在帮我找合适的视网膜,我不会长久处在黑暗的。”
  乐观的性子让人感到舒逸,兰姨安慰了几句后,就说自己要去忙,顺便想要带走夏以沫……自己的女儿她清楚的很,刚刚那样兴奋的来说颜小姐来了,恐怕心思就是想要看以沫不开心,明明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做什么都身不由己的,怪可怜的。
  知道了颜若晞并看不到自己,而自己离开后又改了名字,夏以沫稍稍心安的抿唇跟着兰姨就往厨房走去……
  “以沫,”突然,颜若晞的声音响起,“宸在忙,我不想打扰他,你能不能给我杯橙汁,我在底下等她?”
  和煦的笑容在颜若晞的脸上浅浅荡开,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夏以沫看着她,暗暗咬了下唇。
  “颜小姐坐会儿,我让以沫去榨!”兰姨代替夏以沫应声。
  颜若晞蹙眉,仿佛对夏以沫那样“高傲”的态度有些气恼,但是,她却依旧装作柔和的说道:“谢谢!”
  颜若晞一直没有动,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开,她微微凝了眸,不明白这个夏以沫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思忖间,颜若晞突然想到了餐厅的一幕,她如果就是天霖嘴里的小泡沫,自然看到她的时候会心里有愧疚了。
  待得兰姨和夏以沫都进了厨房,海月一脸的气恼,本来想着有好戏看,却没有想到颜若晞竟然一脸的和颜悦色,仿佛真的以为夏以沫就是宸少请回来的佣人一样。
  “yoyo,你到外面找海叔,帮我采几只香水百合好吗?”颜若晞问道。
  yoyo是个聪明人,她看出颜若晞有话要问海月:“好的,颜小姐。”
  yoyo离开后,颜若晞刚刚伪装的脸渐渐变的平静,她摸索的坐在沙发上,这里虽然她来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样的摆设却都记忆深刻,龙尧宸是个生活很一板一眼的人,东西放在哪里,都不会变。
  坐在沙发上,入手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记忆中……这里是一套皮质的沙发,怎么换成了布艺的?
  “海月,”颜若晞并没有放过多的心思在沙发上,“夏以沫到底是谁?”
  海月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余光注视着楼上的书房,缓缓说道:“之前是宸少暖床的,现在是这个别墅的佣人。”
  “暖床?”颜若晞对于这次词语很是反感,甚至,气愤的不得了,其实,当知道有女人住进别墅的时候她就有想到过,但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宸为了逼她回来的,绝对不会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
  “是,宸少好像还喜欢的紧呢。”海月一脸天真浪漫,“前些天下雪,大半夜的,宸少还和她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海月边说,边注意着颜若晞的反应,看见她脸色变的不好,又接着说道:“本来,夏以沫都走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宸少接了回来,她虽然说是佣人,可是,住的还是宸少隔壁的房间,也没有做什么佣人的活儿。”
  颜若晞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猛然攥了手,因为气愤,牙齿微微打着颤儿的问道:“宸,宸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和夏以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后来是爸爸去接的他们。”海月避重就轻的挑拣的说道,看到颜若晞气的发抖的身体,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夏以沫,颜若晞回来了,哪里还有你的地位,哼,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在别墅里待几天?!
  暗暗思忖间,夏以沫端着刚刚打好的橙汁从厨房走了出来,海月提醒颜若晞道:“颜小姐,夏以沫把果汁打好了……”顿了顿,接着说道,“宸少都忙了一早上了……”
  颜若晞合计着海月的话,随即嘴角笑笑。
  夏以沫端了果汁上前,看着颜若晞那张精致细腻的脸,虽然明明知道她此刻看不到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慌乱的不得了,而当她把橙汁送到颜若晞跟前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很悲催的事情……
  她不能开口说话,颜若晞看不到,她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将橙汁递给颜若晞。
  微微皱眉,夏以沫看向一旁的海月,海月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的说道:“颜小姐,我等下要去写生,我先走了。”
  “嗯,好!”颜若晞应声。
  海月抬起脚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夏以沫,在关上门的那刻,她又看向颜若晞,嘴角勾了抹冷漠的笑意,那样的笑,淡淡的,却噙着狠毒。
  夏以沫还在想如何把果汁给颜若晞,颜若晞的声音就缓缓传来:“以沫?”
  没有人回答,颜若晞又疑惑的问道:“是以沫吗?”
  夏以沫抿唇,她上前拉过颜若晞的手,想要将手里的橙汁放到她的手上……颜若晞微微皱眉,突然有人拉着她的手,想要将什么东西放到她手上……对于这样的情况不明所以的因为惊吓缩了手,而夏以沫的动作却已经在继续,顿时,“哐啷”一声传来,玻璃杯跌在地上碎裂开来,橙汁更是溅洒了满地。
  “啊——”
  惊恐的叫声传来,夏以沫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颜若晞因为看不见东西惊慌的弹跳了起来,却因为脚被勾着,身体整个不稳的就向地上倒去……
  夏以沫吓的瞪大了眼睛,她急忙去扶,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咚”的重响声传来的同时,“唔”的一声痛闷声传来。
  因为颜若晞的惊叫声,兰姨慌忙的从厨房跑了出来,而适时,龙尧宸也出了书房,居高临下,看到的一幕是夏以沫“推”了颜若晞一把,颜若晞跌坐在地上……
  龙尧宸猛然蹙了剑眉,冷声喝道:“夏以沫,你在干什么?”
  话落,龙尧宸转了身就往往楼下奔去……
  夏以沫一脸的慌乱,听到龙尧宸的冷喝声,心一惊的回头,还没有看清龙尧宸的身影,人已经被大掌一把拽住胳膊推搡到了一旁,她脚步踉跄了好几下,方才站稳身体。
  龙尧宸蹲跪在颜若晞的面前,看着她身上沾染了的橙汁,脸微微沉了下去:“若晞!”
  颜若晞听到龙尧宸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大掌擒着自己的肩胛,顿时红了眼眶:“宸,疼!”
  龙尧宸听闻,鹰眸低垂,橙汁中竟然夹杂着红色的血迹,他看着颜若晞的掌心上的碎片,脸色微凛,一把抱起颜若晞,手碰触到她的腿时,痛呼声隐隐传来。
  龙尧宸墨瞳变的深谙,他着眼看去,一个玻璃片竟是扎在颜若晞的小腿上,血更是溢出了,映红了裤子。
  因为龙尧宸抱起了颜若晞,夏以沫清晰的看到她腿上的玻璃碎片,顿时,吓得她脸色变的苍白,她紧抿了唇,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龙尧宸,心里不停的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龙尧宸鹰眸森冷的看着夏以沫,一双犀利的眸子射出两道精光,夏以沫吓得向后退了步,险些跌倒,她摇着头,紧紧的抿着唇,龙尧宸的眸光就像是锋芒一样狠狠的戳进了她的心里,好痛!
  “叫医生过来!”龙尧宸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就抱着因为疼痛而皱着眉的颜若晞越过夏以沫,径自往楼上走去。
  夏以沫扇动着眼帘,她鼻子微酸的默默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兰姨看着夏以沫,轻轻叹了声,急忙去拨了电话叫医生过来,随即,将地上的果汁和碎片清理干净后,询问道:“以沫,你没事吧?”
  夏以沫一直就那样站着,她的脑海里都是龙尧宸不相信她的眸光,甚至,是龙尧宸抱着颜若晞进入他房间的冷漠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夏以沫强忍着摇摇头。
  “咦,颜小姐呢?”轻咦的声音突然传来,门口的风闯进,送来幽幽的花香。
  兰姨看着手里拿着一把香水百合的yoyo说道:“颜小姐不小心受伤了,宸少带她上楼上了……”
  yoyo一听,脸上有着微微的担忧,她看看手里的花,虽然是颜若晞让她去的,可是,毕竟她是颜若晞的看护,这会儿颜若晞受伤了,始终都是她失职。
  夏以沫静静的站在原地,她看着yoyo手里的花,她知道,那是别墅的温室花房里种的,她曾经和海叔有去过,那里都种的是香水百合,海月提过,那是颜若晞喜欢的……
  嗤嘲的笑滑过嘴角,夏以沫缓缓转身往厨房走去,一直以来,她是卑微的存在,而颜若晞才是真正的公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被误会又怎么样?
  自己难道就真的没有恶毒的想过颜若晞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吗?
  她眼睛瞎了,自己不能说话……呵呵,还真是“姐妹”呢,有难同当的“姐妹”!
  泪,不经意却又像蓄谋很久的溢出眼眶,夏以沫站在厨房的储物桌上,拿过上面准备午餐的材料就开始切,边切边默默的流着泪,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转身就去擦眼泪,却不想手一下滑到了刀面上……
  “以沫!”兰姨急忙上前,看着夏以沫流血的手指,面色凝重,“我去拿止血贴。”
  夏以沫手里还拿着刀,流血的手指好像也不知道疼,只是僵在当前的动作上,看着兰姨离开,又急忙拿了止血药和止血贴来给她清理伤口,包扎!
  “不舒服就回房吧?”兰姨很心疼的看着夏以沫,“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夏以沫看着兰姨,原本微微止住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上前抱住了兰姨,就像一个女儿寻求着母亲的怀抱的窝在她的颈项里抽噎了起来……
  兰姨的鼻子微酸的轻抚着夏以沫的后背,她沉沉叹息了声,说道:“有些事情竟然已经注定了,就要坚强一点儿,兰姨相信,你这么好的女孩儿,老天一定会将美好眷顾到你的身上的……”
  慈祥的话语在耳边弥漫,夏以沫哭的更加厉害,二十年来,她没有感受到的母爱竟是在一个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兰姨身上感受到,而她也是信任自己的,光这两点,足以让夏以沫彻底的想要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龙尧宸一脸沉郁的走进厨房的时候,她猛然从兰姨的身上弹了起来,一脸惊慌的看着他,慌乱的抹着眼泪。
  兰姨显然也没有想到龙尧宸会出现在厨房,但是,她明显的比夏以沫淡定多了:“宸少,是有什么吩咐?”
  龙尧宸微微蹙眉的看了眼夏以沫,冷漠的说道:“医生交代若晞这几天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做些清淡的。”
  “嗯,好!”兰姨应声。
  龙尧宸眸光轻眯的看着脸上泪迹斑斑的夏以沫,冷冷说道:“夏以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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