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地亮了起来,如果此时从库伦城上空望下去,就会发现整个城池都乱成了一锅粥,乱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城里的各条街道上打转转,北门的士兵往南门跑,跑到一半碰上了从西门溃退下的士兵,两边碰头,也顾不得谦让,只管夺路而逃……跑不多时,又碰上南门逃散的士兵,听说南门也有敌人,赶紧转变方向往东门跑。
杭达亲王被亲兵们用被子裹起来后塞进了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路上碰上了俄国人的部队。俄国人恶狠狠地拦下了车队,高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此时的亲王已有几分恢复神志了,在亲兵们和俄国人交涉时已穿好了衣服。亲王会说俄语,他朝着一个哥萨克小头目嘀嘀咕咕一阵:“汉人已打进来了,赶紧把你们长官请出来!”
不用亲王费事,俄军统领彼得罗夫中校就大踏步地前来:“亲王陛下,是不是汉人已开始进攻了?”
“是,是!”杭达亲王看见了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那您的士兵怎么都往城里跑?怎么不去抵抗敌人?”中校平时对亲王还算尊敬,此刻却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他们都是一群胆小鬼,胆小鬼!”
亲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只好委婉地说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敌人攻势太猛,我们抵挡不住!希望贵军施以援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抵抗?”
“对,对!”亲王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我军士兵训练不足,难以御敌,但贵军兵强马壮,又有火炮支援,希望……”
话音未落,散兵们已涌到了俄军驻地,亲王随手抓住两个询问,才知道北、西、南三路都已有国防军扑过来了。
看着亲王焦躁不安的神色和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中校猜出了几分,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情况相当不妙,敌人已杀入城里来了。”亲王心里怕得要死,面上却强作镇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有多少敌人?”中校怒吼道。
“有……好……好几万……”溃退下来的小兵连呼自己倒楣,往哪里逃不好,偏偏被大人物抓住。
“你胡说!”中校生气了,抽出佩刀,“你们这群混蛋,都是胆小鬼,胆小鬼!”
看着俄国佬的刀在自己面前明晃晃地晃动,小兵一个立脚不牢,跌到在地上……
正在此时,以兵部大臣棍布苏伦为首的一帮大臣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王爷,王爷!……”叫声好不凄惨。
“杀啊!”国防军的冲锋口号越来越近了。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撤啊!”
“撤?能撤到哪里去?”
“东门没有敌人,我们赶紧从东门出城……快啊!”
杭达亲王如梦初醒,匆忙告诉彼得罗夫:“东门还没有敌人,我们赶紧从东门走吧……等和贵军大部队汇合后,再来夺回城池……”
彼得罗夫是个有经验的指挥官,他虽然很不屑于未战就退,但从国防军冲锋的口号和火力的密集程度上估计,他也判断出敌人来势凶猛。即使不是几万,起码也有几千,国防军大军进抵库伦,他也登上城楼观察过,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故而没有轻举妄动。眼下援兵未到,凭自己手里这800多号人马要想力挽狂澜,难度也忒大了些。更何况上级交待给自己的任务是牢牢看守住库伦集团,不让他们有什么异动,更不能让他们落在汉人的手里。
判断出形势后,命令很快下达:“所有人跑步前进,把皇帝陛下接出来,然后往东门外集结。”
哥萨克们在几个蒙古亲兵的带路下,把躲在皇宫里,吓得缩成一团的“日光皇帝”救了出来,大批人马纷纷往东门撤退。这支杂乱的队伍中,既有俄国兵马,也有伪蒙军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更有大大小小的蒙古官吏和城里绅商富户。
与李春福、孙烈臣等人事先估计的不大相同,原本以为会遭遇蒙古人的激烈抵抗,已做好了巷战的准备,结果事态发展比设想的要顺利许多,国防军杀进城池后根本就没有遭遇敌人有组织的抵抗,往往是冲在最前面的机枪手射击几梭子后,街道就被肃清了,那些来不及跑的蒙古士兵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把手里的枪举得高高地乞求活命。
“降者免死!”从北、南、西三面进城的国防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纷纷朝市中心的皇宫和广场等地涌去。李春福、孙烈臣、马福祥、扎木合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带领队伍控制了各个交通要道,光是投降的兵马就抓住了五、六百。
“孙将军,敌人看来全部从东门跑了,怎么办?”皇宫附近,几个人碰面了。扎木合气喘吁吁地说,“连伪皇帝和大臣们都跑得一干二净……”
“动作倒是蛮快。”马福祥一看没有逮住,愤愤地挥了下手中的马刀,“追!”
“我看这样,李将军、扎木合和乌鲁齐你们三人的部队留下,维持城中秩序,肃清残兵,我和马将军去追击。”
“让我也去吧!”扎木合露出不情愿的神情,“这一路攻过来,连个像样的对手也没有,实在是……”
“不,扎木合,你和我在城里,咱们要赶紧招抚百姓,安顿民心。”李春福制止了扎木合的请愿,“你是蒙古人,语言也好,风俗也好,都比较熟悉,还是和我一起留在城里吧。”
孙烈臣笑道:“扎木合兄弟,你别嫌不过瘾,过两天俄国人来了,仗有你打的,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如此分工吧。”
扎木合嘟囔了一声:“这话可要算数,俄国人来了,一定要派我打前阵!”
“那当然!”孙烈臣拨转马头,传令道,“弟兄们,咱们走!”
“追啊!”三千多国防军在马福祥和孙烈臣的率领下,继续朝东门猛扑过去。
在另一头,最初发动总攻击三发信号弹上天时,马占山就已做好了准备,他带领部队,静静地隐蔽在库伦城东北的一座小山附近,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待到第二轮绿色信号弹上天,他已传令部队摆好阵形,准备迎接从城里溃退出来的残兵败将。
对于孙烈臣的“围三阙一”之法,马占山是很佩服的,在他看来,库伦城不难攻下,但要做到“控制人员伤亡和弹药消耗”,这种策略就很有必要。
“师座,敌人来了!”身边的参谋放下望远镜沉着地说道,“您看,东门方向掀起了大片尘土,敌人看来抵挡不住出城了!”
马占山丝毫没有着急,而是用望远镜再看了看后,点头说道:“敌人数目还不小!”
太阳已升起来了,出城的俄蒙联军拼了命往东路走,皇帝和大臣们分乘几辆马车,被哥萨克们保护在队伍中央,为了加快行军步伐,彼得罗夫不得不放弃了本来布置在皇宫附近的5门大炮。俄蒙联军的目标很明确,从东门出城后,尽快脱离与国防军的接触,然后转道向北,朝恰克图方向开进,准备把伪蒙政府带到那里去组织。彼得罗夫对于和俄国援军的汇合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虽然这样逃窜有点狼狈,但他深信,这是目前最好的决策了。
“后面有人追来吗?”
“报告长官,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深信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一个哥萨克军官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很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等会你带领那些蠢笨的蒙古部队继续往东跑,以便吸引那些追击部队,而我带领大部队和皇室朝北方撤退!”
“是!”
“看见那个山丘了吗?我们就在哪里分兵,记住,跑得越远越好!你是俄国人,即使中国人把你抓住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将来若是成功,我会在伊萨克将军面前给你请功的。”
“是,坚决执行命令!”
眼看敌人的队伍越来越近,参谋对马占山说:“师座,赶紧下命令吧!”
“不,再等等!”马占山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敌人距离我们至少还有5里地,不要着急,再等他们一会,告诉弟兄们注意隐蔽。”
俄、蒙两家各怀鬼胎,但还是拼了命地往前赶,丝毫没有注意到彼得罗夫率领的俄军主力已与蒙军溃退部队拉开了差距。
眼看敌人已有一大半进入了自己事先准备的口袋,马占山大喝一声:“开火!”
命令刚刚下达,重机枪、迫击炮的火力就开始发扬起来,冲在前面伪蒙军猝不及防,不是被弹片扫落马下,就是被子弹击中直接去了西天见佛祖。都说兵败如山倒,一看前面有部队拦截,伪蒙军立即调转马头,朝后面退去。
“杀呀!”骑2师在马占山的率领下,如猛虎下山之势,朝敌军扑了过去,马占山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敌人虽然进了口袋,但由于地形的关系,并不存在能聚而歼之的有利位置,如果此时再不发起冲锋,一旦敌人脱离了接触,四散而逃,歼灭战很可能就会变成击溃战。
彼得罗夫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伏兵,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更加糟糕的是,溃退下来的蒙古军还把他精心组织起来的护卫队形也给冲了个七零八落。眼看一群群蒙古军像没头苍蝇在那里乱转,他气得七窍生烟,指挥部队开火:“给我顶住!顶住!”
眼看俄国人翻脸不认人,开始朝自己这边开起枪来,伪蒙军更加慌乱,有些人再一次调转马头企图另寻出路,有些人则愤愤不平,和哥萨克们冲突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打得是不亦乐乎,这边马占山还没有扑过来,敌人堆里已经乱成套了。
彼得罗夫更加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国防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的蒙古士兵居然敢和俄国人动手,当下是暴跳如雷,连连骂道:“反了,反了。哥萨克们,把这些混蛋全清除干净。”
至于为什么伪蒙军会和俄军起冲突,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在蒙古军队内部,对于独立和投靠俄国人也存在不同意见。很多贵族、扎萨克赞同独立,但不赞同投靠俄国人,特别是俄国军队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派头让他们受不了。为了镇压住蒙古人可能的不满情绪,沙皇特地派遣了这支部队驻扎在库伦,表面上是为了巩固蒙古军心、防止变故,实际上是要彼得罗夫牢牢监视住库伦集团,防止他们脱离俄国人的掌控。故而,彼得罗夫一直驻扎在库伦城中心,而且火炮还对准了皇宫。这种姿态,让一部分有民族自尊心的蒙古官兵非常不满,如果在平时还能忍受的话,此时俄国人突然开火等于是撕下了彼此间不信任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遇到攻击,人的本能就是还击,哥萨克们开枪后,蒙古士兵本能地选择了还击,更加之几个早已对俄国势力不满的低级军官煽动,两边“乒乒乓乓”地交起手来。
这边内讧,那边马占山也没有闲着,带领部队继续猛冲,特别是马占山身边的卫队,清一色的元年式轻机枪,在马占山周围护卫成一个圆弧形,把密集的弹药朝人群中猛扫。跟随在后面的骑兵们,一边用骑枪开火,一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榴弹,朝俄、蒙军中扔去,轰隆声不绝于耳,到处是惨叫声……
听说马占山来了,伪蒙军连最后一丝抵抗的力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草原上,“马占山”三个字的震慑力抵得上最重量级的火炮,那面大大的“马”字旗,就是伪蒙军的催命符。辽阔的草原见证着国防军的英勇,骑2师犹如一把锐利的尖刀,朝敌人的心脏部位狠狠捅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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