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三章 道主论道
一千多人的鲜血让所有人见识到了林城的恐怖，让所有人明白了圣女的尊严不可侵犯。无情塔内无情大道修士纷纷收敛自己的态度，恭迎圣女莅临指导。他们的态度很恭敬，因为不恭敬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整整一天时间燧人香走完了无情塔九十七层，无情塔每一层的人都恭恭敬敬，即使是执事，即使是殿主。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想，但表面上都非常恭敬，而且燧人香随口所说之事他们也能将其当做命令去严格执行。
此时站在九十七层燧人香看向通往九十八层的楼梯心中依旧有些胆怯。她并没有因为前九十七层人的恭敬而忘乎所以。
长老会，九十八层是无情大道长老会所在。与燧人氏不同，燧人氏的长老会依旧是由天君修士组成，但无情大道因为每个人都想争取属于自己的礼仪，无情大道的长老会只有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就是包括无情道尊、无情道主在内的三十一名证道大能。
缓缓转过头看向林城，林城微微点头回以鼓励的眼神。这眼神好似给予她莫大的信心。燧人香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上楼梯。
青石做成的螺旋上升的楼梯依旧显得清冷静寂，这清冷静寂却好似孤独一般压榨每一个人的内心，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收敛自己的锋芒，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
九十九层楼梯尽头一扇石门缓缓打开。
“欢迎圣女光临长老会。”灵妙天君垂手立在石门旁一脸的笑意。
“见到灵妙天君很高兴。”在此地见到熟人燧人香的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笑意。
就在此时大厅内传来三祖热情宽厚的声音：“欢迎圣女来到长老会。”
灵妙天君伸手示意，燧人香在前林城落后半步走进大厅，正看到无情大道三祖面带微笑站起身。
“拜见三祖。”燧人香微微欠身，身后的林城则拱了拱手。
“圣女如此客气就显得见外了。”三祖淡淡一笑伸手示意，燧人香在一张茶几后落座，林城站在燧人香身后面无表情，灵妙天君则笑吟吟的站在三祖身后。
无情大道长老会由三十二张茶几围成一圈，最中央的茶几最大，与两侧的距离也最远。按照无情大道的规矩这里是无情道尊的座位，但显然无情道尊已经有无数年没有参加长老会了。
主位左侧第一张茶几后方的软座是无情道主的座位，右侧是无情大道二祖的座位，三祖坐在无情道主座位的下手，而燧人香则坐在二祖座位的下手。座位的排列也意味着每个人在无情大道的地位。三十二个座位其中三十一个都是证道大能，燧人香虽然是其中唯一的天君，但其重要性却注定了她在无情大道的地位已经超越一般证道。
长老会并不是寒暄所在，燧人香今日前来也是象征意义更大一些。也许下一次走进此地说不定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长老会是三年前，三十一名长老来了二十二人，在那一次长老会上决定了燧人香成为圣女。而上上次已经是一万年前，那一次是因为上一任圣女强行冲击证道失败。在此之前据说长老会几千上万年不开一次都很正常。
燧人香与三祖两人客客气气的寒暄片刻后离开长老会走向九十九层。两人的客套话只是寒暄，双方都明白他们需要联合起来以抗衡无情道主。
顺着楼梯走到九十九层。依旧是一扇青石大门，而大门也缓缓开启。
没有人迎接，二人走进大厅正看到对面中央宝座上无情道主的身影渐渐凝聚成型。
“万年来无情大道终于再次出现圣女，令我倍感欣慰。”无情道主站起身脸上的笑容虽然淡然却也真诚。
伸手虚扶，让两人落座在旁边的座位上，无情道主也走下高台做到燧人香身旁。淡淡扫了一眼立在燧人香身后的林城，无情道主微笑着说：“天君第一人果然实至名归。这一次我和圣女见面不是正式场合，你有资格坐在旁边。”
“多谢道主。”林城拱手后坐在燧人香另一侧。
无情道主微微点头，取出茶杯茶具沏上一壶茶，然后虚托着将两杯水放在二人面前。微微叹了口气露出悠然神往的神色，片刻后才收敛情绪似笑非笑的问两人：“你们觉得我这苦情茶的味道如何？”
燧人香微微品了一口放下茶杯直言说道：“不苦，被清新的香气压榨住了苦涩的味道。但茶叶很一般。”
无情道主摇摇头：“圣女这是给我留了颜面了。不能说很一般，确切的说在修士所饮茶水中是最差的了。或者说即使是在凡人之中这也是很一般的茶叶。”
无情道主同样仔细品了一口茶水，抬起头说道：“无情大道对别人无情，但对自己还是有情的。这苦情茶的茶叶是从一株有三亿多年历史的茶树上采摘下来的。这株茶树就生长在我出生的地方。我小时候父母早亡，就是我的爷爷采摘这些茶叶卖钱才养活了我。后来我修炼有成返回出生地，我爷爷已经走了，那株老茶树也已经枯萎。上一次我们无情大道被赶出远古故乡，在颓势已经非常明显的时候我没有组织同门撤退，而是独自跑出去两年返回我的故乡，在那里我找到了一株苦情茶树。虽然已经不是记忆中那株，但依旧是我家乡的味道。”
抬起茶杯品了一口，无情道主神态真诚的说道：“我想回到故乡，我的身上深深烙印着故乡的痕迹。但我忘不了被逼走他乡那种痛，所以我又不能回到故乡。出现新的圣女我是真心的欣慰，但圣女的人选我在当初有些过于慎重，这一点还希望圣女谅解。因为我知道许多人忘记了那种痛，许多人只想着万一有一日有你作为桥梁无情大道还可以和那些逼走他们的人谈一谈。这就是他们的想法，而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说到最后无情道主目光平静的直视着燧人香的双眼。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渴望。”燧人香毫不退让的直视着无情道主，说道：“在无情大道每个人只顾着自己的情况下，道主的意志并不会也不能彻底成为无情大道所有人或者大多数人的意志。无论是道主还是与道主意志不同的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结果就是使无情大道再次分裂。”
无情道主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说：“那么无情大道分裂出的人现在在哪里？”
燧人香神色一滞。
无情大道分裂出的那些人最终泯然于众人，他们所成立的宗门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秉承着对天地都无情，但对自己有情的无情大道至今依旧强大。长老会三十二个座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处处都做烂好人，处处都遵循着大部分人所遵循的规矩，最终的结果只是，也只能是泯然于众人。况且圣女接触过远古故乡，也接触过无情大道，你认为是你燧人氏的人快乐还是无情大道的人快乐？”
燧人香再次沉默。
事实上就她所知无情大道山门内虽然一片冷清，但是无情大道的人也只是苦修之时回到山门，大部分人都分布在无情大陆各处，他们很快乐。也许下一刻他们会死，但这一刻他们很快乐。
“让一个受过伤，甚至不得不斩断自己最深的情，让这样的人快乐起来，甚至比你燧人氏的人还快乐。这就是无情大道！”
无情道主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林城与燧人香沉默。这就是无情大道，这样的话语让他们振聋发聩，甚至有些心悦诚服的感觉。
“无情大道的弟子大多数心目中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现在我快乐。我不必去顾及别人是否快乐，我现在快乐。而对于没有考虑明天没有考虑将来的人，现在却组成了无比强大的宗门。楼下长老会三十二个座位三十一名证道，这样的实力无论是在远古故乡还是在这一方世界都是最顶级的势力。甚至于三十一位证道在远古故乡也只仅次于灭世殿，远超过你出生的燧人氏。这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想明天没有想未来，他们只想着现在快乐，但却铸就了现在无情大道无比强大的实力。”
林城与燧人香继续沉默。
“再说灭世殿。灭世殿的人大多个性张扬杀伐果断，他们甚至有灭世的理念。他们在远古故乡的名声也不好，但却是远古故乡最强大的宗门，也是存在罪久远的宗门。这是因为什么？”
无情道主目光炯炯的盯着燧人香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泯然于众人，他们的做法超越了世间的规则。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如果他们失去这些结果同样会衰败，即使有着完整的道统传承依旧会衰败。”
“真正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他必然不会泯然于众人。而众人所看到的他也必然会妖魔鬼怪化，就像是现在的无情大道。”
“天道之下任何事都存在，任何事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阐述出道理，我们只是抓住了比较偏激的道理。但是请记住，你如果遵循所有的规则，你就会失去所有的快乐，你就会受到所有的束缚。修士他本身的做法就是掠夺者，掠夺天地灵气掠夺天地资源。无情大道没必要在这之上粉饰上世俗所认可的规则，因为修士本身的目标就是超越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