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五章 你可懂？
灭世殿尊一声低吼，十八位证道同时伸出右掌按在八门九极环天阵的光罩之上。那层光罩在十八位证道大能的压力下瞬间波纹荡漾。
就在这时，林城缓缓抬起右手，低吼一声：“牵魂阵，起！”
几乎同时间林城身后五千问鼎施展法诀，在法诀和神识的牵引下，这五千名问鼎的神魂之力迅速向着阵心的林城蔓延。
那神魂之力包含着五千人的特性，有霸道、有张扬、有热情、有深沉、有冷酷、有热血、有暴戾、有温暖……。
五千个人，五千种不同特质的性格，五千种不同的神魂之力汇聚在一起涌向林城。在这庞大的神魂洪流面前，一般的问鼎修士或者是返虚修士，此刻就会像大海中的孤舟，瞬间被淹没其中失去自我。
林城此刻神色平静，识海祭坛之上元婴掐动法诀，那五千人的神魂洪流瞬间流入林城的识海。林城的识海遭遇这等庞大的神魂猛然一紧，识海祭坛就要将其吞噬，下一刻林城心念一动，吞噬之力消散，那庞大的神魂洪流在元婴的指引下并没有左冲右突，而是逐渐被引导着顺着识海之壁飞快流动。然后猛然涌向林城的右手食指。
这也就是林城，百里识海问鼎极限。如果识海只是百里，在这庞大的神魂洪流面前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必将被一冲崩溃。但林城的识海有五百里直径，提供了足够的缓冲距离。而林城本身的神魂极为强大坚韧，足够引导这神魂洪流不至于左冲右突。
“黄泉印！”
林城一声低吼，右手食指缓缓点出，在食指指尖有一指肚大小黄色印玺。这印玺不大，但却是实质，在印玺下方黄泉两个字散发着玄奥气息，而且这玄奥气息极为强大，那里聚集着五千名问鼎的神魂之力和元力。与此同时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荡四方。
鬼门关过今生断，黄泉路旁哭旧颜。
三途河畔白骨散，彼岸花叶永难见。
奈何桥头空悲叹，孟婆清汤斩前缘。
望乡台上徒思念，三生石前皆枉然。
忘川千年为一面，悲苦离散在黄泉。
撼！撼！撼！
这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无尽的思念、无尽的不甘，无尽的遗憾！这声音传荡四方让人闻之心情无比低落，心中产生无限不甘，和挥之不去的遗憾。尤其是最后连着三个撼撼撼，道尽了无尽的遗憾。
嗡……
最后一个撼字语音萦绕，林城手指上的黄泉印已经点在八门九极环天阵的光罩之上。一声不高亢不嘹亮极为低沉却震动心灵的颤音，那急速流动连绵不绝的光罩猛然一顿，一道道波纹以林城手指为源点迅速向着四周蔓延，刹那间蔓延百丈，直接在林城面前形成一层固定的静止的光罩。而在光罩四周那八门九极环天阵的光芒则疯狂涌动。
此刻早已准备多时的周天御空阵所有修士猛然怒吼一声：“破！”
一道灰色光束从大阵内冲出，这灰色光柱中蕴含着这些人的所有攻击力，这一击一下击中八门九极环天阵的光罩。
嘭！
一声响彻天地的闷响，天为之轰鸣，大地为之颤动。在闷响之中，那一层光罩就如同脆皮一般轰然破碎。
“疾！”
数万组成周天御空阵灭世殿修士齐声怒吼，直径三丈的第二道攻击顺着还没有合拢的光罩中央飞进晨曦宗山门内。
这一道攻击蕴含着两千天君数万问鼎的攻击，加持着周天御空阵的加成，这一击强悍无比！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晨曦宗山门第一峰，高达千丈的山峰化为漫天尘埃，彻底崩塌！
与此同时，八门九极环天阵的那一层光罩猛然迸发出夺目的光芒。随即，彻底消散。
“破了！”虚空中那名星辰宗天君喃喃自语。
“破了！”
“破了！”
“破了！”
一名名修士此时此刻心底只有这两个字，破了！
与晨曦大陆地脉相连，以九十九峰九层环形山为阵基，以三名证道、千名天君、五万问鼎、八十万元婴、一千五百万金丹筑基修士为支撑的直径万里的八品超级大阵八门九极环天阵，这一刻被破！
“聚阵！”
“聚阵！”
晨曦宗山门内域灭世殿中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怒吼。刹那间五百万灭世殿修士纷纷向着不同方位聚集，而晨曦宗内一千多万修士则纷纷涌向九十九座山峰。大阵被破，双方现在马上就要实打实的做过一场。在这之前如果灭世殿冲进去，那么将是一场真正的混战。如此大规模的混战晨曦宗漏网之鱼肯定非常多，这不是灭世殿希望看到的。
晨曦宗，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坚持住，坚持到风云道大军的到来。他们也需要战阵的掩护，如果乱战，那么人完全被打散，晨曦宗也必将很快崩溃。
“一对一，千盛咱们做过一场。”一名灭世殿证道大吼一声身形猛然消散。
“何惧之有！”
“星空中见！”
“奉陪到底！”
眨眼间灭世殿与晨曦宗各有三位证道离开晨曦大陆，证道之间的战斗破坏力太大，谁也不想因此而让晨曦大陆遭受难以恢复的破坏。
六位大能去星空中战斗，有一些天君急速飞去，而更多的人则立于空中等待真正大战的来临。
双方都在飞快的布阵，而这一战参战的修士将达到两千万以上。
“刚刚林城破阵那一尊黄泉印为何会有黄泉道歌响彻天际？”见大战还有片刻才能开始，顿时有人疑惑的问出刚刚的情形。有些见识广博之人都清楚，施展黄泉印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声音不是谁吼出来的。
“这个不是黄泉道歌。”立即有人应答，随即目光看向远方独立的一群黄袍修士。那些黄袍修士一名天君五名问鼎，还有一名元婴青年，他们的玉牌显示出正是黄泉道弟子。
“兄台此话怎讲？我见过黄泉道弟子战斗，他们好像大战之前就是这么说的，应该就是黄泉道歌吧。”
“不是。”
说话之人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沉思之状如同喃喃自语道：“也可以说是黄泉道歌，因为黄泉道歌最后一句是悲苦离散在黄泉，在黄泉！林城刚刚施展黄泉印之时最后一句却是悲苦离散在黄泉，撼！撼！撼！”
左近之人闻言纷纷沉默。
撼！撼！撼！
那三个撼字让他们心中充满了遗憾。他们都是天君，甚至大多是天君巅峰，他们这等修为，而且经历了无数年的人情冷暖，心绪可谓是早已古井无波。但那三个撼字却让他们产生了无尽的遗憾，让他们回忆起这无数年来所留下的无数遗憾，让他们平静的心惊涛骇浪。
他们是天君，是天君巅峰，他们都如此。而遍观左近之人那些问鼎修士有许多已经泪眼阑珊。
人这一生谁不曾留下遗憾？
年少青涩时那青梅竹马之人在何方？
努力拼搏时那怦然心动的人香消玉殒在路途之上。
纵横八方时那曾经的身影已经化为白骨消散在三途河畔。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分享。
任你天君任你问鼎，那曾经逝去的，你却永远找不回来。
留给你的只是遗憾，只是留在心底那深深烙印无法磨灭的遗憾。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黄泉道歌。”
半晌后一名天君巅峰修士深深一叹情绪有些萧索的呢喃。黄泉道歌，黄泉道无数年来传颂的黄泉道精神意志，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但他宁愿觉得林城施展黄泉印那无人开口却天地共鸣的声音才是真的黄泉道歌。那连着三个撼，道尽了多少无奈、多少不甘、多少遗憾！
“也许只有黄泉道之人才能说得清吧，这世间有太多说不清的事情。”另一人微微一叹，看向黄泉道那些人。而此刻黄泉道那些问鼎元婴，此刻正看向为首那名天君。如果说他人有一些疑惑，那么他们则是无比的震撼。此刻那名元婴修士依旧是泪眼阑珊。
那名黄袍天君此刻微微睁开双眼，眼神中的落寞无奈缓缓散去。神色平静的扫了众多弟子一眼，让人不明所以的轻叹一声：“宗门大变，原来一切变化的源点是林城，小王爷的师尊。一切都是那么的意料之外，但当你知道结果后却发现是情理之中。”
深吸一口气，语气淡然道：“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黄泉道歌，这才是真正的黄泉道。我们无数人追寻，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所追寻的，其实永远没有尽头。忘川千年为一面，为的是看上一眼，为的是不留遗憾，为此无数人前仆后继毅然跳入忘川河，历经千年浮沉，承受千年煎熬只为看一眼，只为不留遗憾，但却依旧留下遗憾。你可懂？”
天君扭头看向那名脸上犹带泪痕的元婴青年，但不待元婴青年答话，却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你心中有撼，你忘川河历经千年浮沉，承受千年煎熬，你脸上犹带泪痕，你懂！”
你懂！
两个字让元婴青年顿时热泪盈眶。
奈何桥上回望眼，心中那无限的不甘与遗憾，让他毅然决然跳下奈何桥，跳进忘川河。
他历经千年浮沉，历经千年挣扎煎熬，他这一世终究见到了她一面。他想告诉她自己当时被追杀，不想将她牵连才没有赴那场花前月下。
但他记得她，她历经十世，却已经不记得他。即使经天君引路让她回想起十世前那一段情缘，她留给自己的依旧只是背影，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他。这一切终究还是遗憾，这一切终究还是让他不甘！
憾！
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