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飘散的黑灰很快消散,南镜止住咳嗽,他沁出一点泪光,眼尾发红地看向酆都大帝,想问这个草偶是怎么回事,却正看到酆都大帝站起身。
天际边出现一抹极亮的金光。
南镜仿佛看到那金光处开满了皎白的金边莲花,仙音缥缈,酆都大帝低头淡声说:南镜,既然你我有缘,若你之后再遇鬼神之事,可到通玄太学找我。
嗯?通玄太学?
那是什么啊?
重重叠叠仿佛散在耳朵里的古琴仙音带着一丝催眠的功效,南镜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郁安晏,身体重重地砸在台阶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郁安晏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陡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看向四周,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南镜时,他心脏猛地一跳。
双膝跪着,郁安晏跪走到南镜的面前,他伸出手探了下,南镜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微弱地喷到他的手指上。
还活着。
郁安晏似哭似笑,他猛地咳嗽几声,一口血缓缓溢出,郁安晏随意抹了下血液,伸出手臂直接揽住南镜背到背上,下山的天梯有段已经崩塌的不成样子,每阶阶梯勉强能踏足,郁安晏背起南镜,单手握着天梯上作为护栏的麻绳和防护杆,一步步往下走去。
天光亮起,山间飘起一丝丝轻薄的雾气,淡色的金光从轻薄的雾中投透下来,轻柔的风吹起,树木叶片上的积的雨水随着风哗啦啦地落下,很温柔,像是郁安晏十二岁那年的晚风。
郁安晏牢牢背住南镜往下走,南镜穿的嫁衣湿乎乎的,很容易滑落,每次滑落郁安晏立刻顿住停下,赶紧把南镜往自己肩上拉。
郁安晏手腕上被摔得不成样子的机械手表滴滴地转动,就像是他停滞的时间再次被拨动了。
血液从郁安晏的后腰处溢出,他浑若未绝,紧紧背着南镜
南镜?
没有回音,郁安晏唇角的血液溢出,让他显得异常狼狈,郁安晏根本没管这些,他搂住南镜往上提了提,把南镜牢牢背住。
他郁安晏不信鬼神,不信所谓的神仙救什么信众世人。
但南镜
郁安晏眼角一滴泪水沁出,在冷异的红痣上颤动了一下,迅速落下,如果,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仙。
那么天上九千神明,地下三千鬼神,我求求你们,我郁安晏求求你们,让南镜活下来。
南镜才十九岁,南镜不该死在这个潮湿腐臭的单龙村,属于南镜的还有更多的明媚阳光的夏季,属于少年人的夏季,而不是这个潮湿的阴暗的充满恶鬼和猜忌的夏季。
真正该死的是他这个早死命,郁安晏眼眶泛红,低低咳出一声血。
远处响起一阵喧哗的声音,有人在朝这边大喊。
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找到人了!两个人!两个人!找到人了!
快来医生!受害者身体有受伤出血情况!
好多嘈杂的声音传来,郁安晏一下跪在石阶上,他手牢牢圈住南镜不让南镜掉下去,沾了血液的眼皮睁开,看向冲过来的救援人员。
头发花白的郁宏迈着老腿朝着自己儿子跑过来,救援人员赶紧把两人抬上担架。
郁安晏撩起眼皮,眼神恍惚,他牢牢抓住郁宏的手,吐出一口血,嘶哑嗓音说:救,他。
救南镜
说着郁安晏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郁宏泪水夺眶而出,涕泗横流,花白的头发跟着颤动,这个商界的大佬握住郁安晏垂下来的手臂,试图摇动郁安晏的手臂,他追着担架痛喊:安晏!我的安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一更,还有一更
第25章 通玄新生争霸赛 擅蛊毒赶尸,手段诡异
天光亮起,单龙山的盘山公路上,救护车和警车呼啸着向医院跑去。
这些车辆后面跟着一辆面包车,疤痕男马大猛地吐出一口血,一边吐血一边想要踩着油门追上前面的车辆,马大的眼珠子暴突,踩着油门死死盯着那辆在两辆警车前面的救护车。
副驾驶的小田畏畏缩缩抓住安全带,前面那辆救护车上躺的好像是救出来的南镜和郁家大少爷,马大疯了!居然想要撞死这两个人!
这里可是盘山公路!要死人的!而且警察就在前面啊!
一个巨大的弯道,马大直直盯着前面的车辆嘴里露出残忍的笑,猛踩油门,车辆发出突突的声音,小田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没有任何撞击感,小田犹豫着睁开眼。
却发现这辆马大刚租的面包车像是失灵一样,油门越踩车速越慢。
前方的车辆越行越远,他们这辆面包车却就停在了路上,怎么踩都没有动静了。
妈的!妈的!马大猛砸方向盘,看向前面那个被他做法弄死南镜的草偶,此时那个草偶已经炸开了,这个草偶被炸开后,他被反噬了,现在五脏六腑都在疼,马大拿出一颗漆黑的药丸,塞进嘴里,脸色瞬间变得红润。
小田在旁边看着马大的脸色,那红润不像是正常的红润,反而像是那种给死人涂上的那种红色,看着特别可怖,而马大的眼神凶残,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小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贱种!马大吐出一口血,含着血充满恨意地看向车辆消失的方向:南镜这个贱种肯定收服了郁安晏身体里的那个鬼神!否则不可能破了我的草偶!贱种!
小田在旁边畏缩又带着点探究地说:大哥,你实力那么强,那个什么玄门的大赛,没有拿到郁家大少身体里的鬼神,南镜那个贱种也不可能赢你的。
这次玄门大赛和之前不同,马大吃了那颗药后好像是情绪稳定下来,没有发狂,只是神色变得阴森可怖狠狠锤了下车窗,阴狠道:这次玄门的大赛是通玄太学的新生赛。
通玄太学集玄门所有的高人,现在四派的掌派人,全他妈都是这个学校的新生赛的第一,马大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狠意:通玄太学已经十年没有召开新生赛,这次新生赛办得尤其盛大,玄门最有天赋的小辈都会参加。
我从董家得来的消息,这次召开是因为一位顶级天师要收徒。
收徒?小田眼睛很贼的一动,感兴趣地吞了吞口水:什么收徒?
还不清楚,马大眼神兴奋起来,有点得意和嫌弃地看了眼小田:但是那位天师,董家那群人都是又敬又怕的,我打探的消息是那位天师有着堪比鬼神的能力,能力强大到位列所有鬼神之上。
可以收服所有鬼神,搅弄天地逆天改命不在话下。
小田吹捧道:那马哥你只要成为大赛第一是不是就能成为天师的徒弟了,到时候多多提携下小弟我啊。
马大不在意露出森黄的牙齿笑了笑,他抱着肌肉虬结的手臂,眼底露出一丝狂意和深沉:没那么简单,你知道这次大赛玄门四大派到底出了多少培养的天才弟子吗?董家拿给我的信息,有四个人已经是除鬼降妖有小成的人,
术派的那个臭娘们,宫飞燕,他妈的一手银针能断人手脚。
术派禁地,重峦叠翠的陡峭山中。
各类翘角飞檐的明黄彩绘建筑外一块平坦的练武地,螓首蛾眉的少女红唇翘起,在梅花桩上灵动的跳跃,少女轻纱束衣的水袖边波动,数十根银针从纤细的手中射出,直直射向四面立着的人形立靶。
哎哟!大师姐!远处跑来的少女梳着双丫髻,堪堪躲过一根银针,劫后余生拍拍心口。
宫飞燕立于梅花桩上,单手捏住银针轻喝:成天吵吵闹闹成什么体统?
竖着双丫髻的少女根本不怕,举着一张洒金宣纸高声喊道:飞燕师姐!你通玄太学的新生赛邀请函来了!!
马大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第二个,流派,就是董家的,除了让我参赛,董家还派出了他们精心培养的一个弟子,但是我现在还没查到消息,想要我做踏脚石,他妈的。
董家,海派花园小洋楼里。
一个光头男子穿着仿佛是好多块破布一起缝补而成的长袍,董家那位一向眼高于顶的管家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笑意,说道:您终于来了,我们老爷等您好久了,通玄太学的邀请函已经送到董家了。
光头男子竖起手掌,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好像是降魔杵的东西,抬了抬唇角,虽已经落发,但面容出乎意料的俊秀,他略点头:劳烦施主了。
小田听得屏住呼吸,看着马大问道:还,还有两个呢?
马大眼底的红血丝冒出来:还有动派的,苗金粟,擅蛊毒赶尸,手段诡异。
碧蓝幽深的湖泊旁。
全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用尖利的石头静静地磨着一把骨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男子一甩,几张符箓猛地黏贴到草地中。
一个少年抱着蛇吐着舌头从深草丛中站起来:金栗哥,你好歹让我赢一次!
苗金栗挠挠头大笑出声,出乎意料的爽朗:但我就没输过,是不是族长让你送通玄太学的邀请函?
说完苗金栗的消息马大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紧绷,在说最后一个人之前,马大拧开自己放在车上的开水壶,狠狠灌了一大口水,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最后一个,是静派的继承人,白观音,擅长不详。
或者说,他什么都很擅长,他很强。
满片的荷花池里一座座亭台水榭由木质的栈桥连接,黑色长发被一根木簪挽起来的男子穿着白纱衫罩着的筒袖衣,着白裤和汉唐时的古样木屐走在栈桥上。
雨滴落在荷花池里,溅起一点点的涟漪,远处被白纱遮盖的亭台里,一群人坐在矮木桌椅上正盘腿拿着毛笔奋笔疾书,这是白家的惯例咒禁条例默写。
男子右手捏着一柄收起来闪着寒光的扇子,侍从把赶紧小步挪到男子的前面,伸手给男子打开白纱,亭台里的一群奋笔疾书的青袍青年人在男人弯腰进来的那一瞬间,都低下了头。
男子轻描淡写坐于整个亭台的最上位,脊背挺立的笔直,他微仰头,那张貌美得让人看了就屏息的面容毫无波澜,他的肤色极其白,处变不惊的墨漆瞳里闪着一丝金光,额间点着一点红朱砂。
男子端起前方的矮桌上的青瓷茶杯略沾湿了点唇,薄薄的双眼皮撩起,看向正在奋笔疾书的所有人。
最后排的一个正在默写咒禁条例的青年人在被男子扫到时抖了抖,男子眼神凝注在那个抖动的青年人身上,雨滴滴落,男子骤然展开扇子,一道红光猛地击中那青年人。
青年人猛地跪了下来,全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男子展开他面前的考卷,骤然轻笑:情咒?
青年人赶紧磕头:白少!我错了!白少,放过我!我再也不偷着使用情咒了!
我教过你们什么?男子站起身,眼神薄凉,扇子彻底展开,跪在地上穿着青袍的青年人手脚扭曲,猛地倒飞出去,直接落入荷花池中,溅起巨大的水浪。
男子收扇,明明是翩翩矜贵公子样,众人却全部噤声,男子淡声:情爱,是最无用的东西。
有人迈着小碎步站在亭台旁。
白观音一撩袍袖,坐下轻饮一口茶,气定神闲:何事?
来的那人举起一张洒金的宣纸:白少,通玄太学的新生赛邀请函,还有最新的消息,鬼神榜第三孟婆被人得到了。
白观音举起茶壶的手一顿:谁?
那人低下头,声音细微不可闻:是一个普通人,叫做南镜。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本文世界观架构参考道家一些著作,之后有时间会一起整理写出来
现在的白观音:情爱无用
后来嗯
第26章 通玄新生争霸赛 我等着你来拿我的铃铛
京市,医院。
细碎的光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洒落在白色的被单上,给躺在床上的南镜镀了一层淡银白的光,南镜脖颈悬挂的银铃铛滑落出来,碰在他淡红的唇边,他的皮肤在光下白的透明,简直比床边摆着的百合花都要白,黑睫紧闭在带着淡青色的眼睑下,像是两扇脆弱的黑蝶。
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忍心叫醒他。
南鸿煊坐在床边带着嫉妒地看着南镜的面容,这是郁家在京市参与投资的一家私立医院,南镜住在最顶楼的套房里,这房里面摆着的百合都是空运的,就连随意摆在南镜床头的都是比黄金珍贵的田黄石摆件。
据说郁安晏病危前挂念的都是南镜,商业大亨郁宏感念南镜救了自己儿子,给南镜的待遇简直好上了天。
要是当时答应捧青黑色罐子的是自己就好了,那现在被郁安晏和郁家这么对待的就是自己,南鸿煊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点不甘心地看着南镜。
当南鸿煊看到南镜透明的白皙皮肤,明明是稍显锋锐的长相,现在带着脆弱的漂亮感,淡红的唇边一颗铃铛还有丝妖异的感觉,实在是
南鸿煊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宝石手镯,咬咬唇心想自己也不差,甚至比南镜更高贵更有地位,郁家看在南家救了郁安晏的份上,肯定也会对自己很好。
唔南镜睫毛颤动了下,陡然间睁开眼,先是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恍惚,南镜转头一看正看到一身潮牌的南鸿煊盈盈欲泪地看着自己。
南鸿煊露出欣喜的表情,用甜腻的声音说:南镜弟弟,你终于醒了。
南镜感觉自己反胃了一下,南鸿煊这张可以凹出来奶油感的脸和刻意的声音让南镜有种想要爆锤他的感觉,本来在单龙村就没吃什么东西,醒来看到这玩意儿简直能吐出胆汁,比看到恶鬼还恶心。
南镜眯了下眼睛,直接道: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话,滚。
南镜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啊。南鸿煊笑容僵硬了一下,看到南镜一幅你怎么还不滚的表情,南鸿煊摸了摸自己的宝石手镯,仿佛得到了某种底气,撩了下自己的打理的发丝,双腿并拢矜持地说:南镜弟弟,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郁家的人对我也很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