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二人沉默了。
  半晌肖覃犹豫着开口:那这次换我前去?同期的几位师兄弟都不得空,只有他和殿下两人,总不能让虞意以身涉险。
  不行。
  肖润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虞意就一口否决。
  你不能去。
  虞意眉头皱的死紧,开什么玩笑,他的人,他都娶回家了,怎么能去当这美人计的主角。
  殿下。肖覃无奈的看着他,他不去,就没人能前去了。
  你若要去,那本王也要去。虞意还是不肯。
  那谁来救我们?大师兄他们都不在,总不能麻烦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马。肖覃哭笑不得。
  虞意一噎。
  肖覃说的有道理,不管怎样他们二人都不能一起行动。若是肖覃做这人质,必定只能是他带着其他人前去营救。
  不会出事的,肖覃笃定的说,我相信殿下。
  好吧。虞意看了他半晌,勉强同意。
  事不宜迟,肖润之立刻把门派里剩下的好手都聚集起来,一行人趁天黑之前赶到了西山,在山脚下找了个商队,把肖覃塞了进去。
  山上风大,千万别着凉了。车队末尾的马车上,肖覃正替虞意把披风裹好。
  知道了,虞意低头,看着肖覃搭在自己领口的一双手,你小心些,遇事不可逞强。
  明白,不逞强,肖覃倾身抱了抱他,我等殿下。
  虞意见状没再多说,翻身下去同其他人汇合,借着夜色的遮掩跟在离车队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也会武功?戚玉跟虞意走在前面,两人压低了声音交谈。
  虞意看了她一眼,略通。
  哦。戚玉虽然娇纵,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不敢在这时候胡闹。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走了半天,戚玉还是忍不住道:师兄去作人质,你放心?
  虞意紧紧盯着前面的车队,嘴里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本王在,定不会让肖覃出事。
  这丫头一口一个师兄叫的他心烦,想到肖覃随时可能被一位好男色的土匪劫走还不能反抗,他就烦上加烦。
  一会若是打起来,往后躲躲,别只顾着往前冲。前方似有情况,虞意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几人停下。
  你戚玉立刻不愿意了,连丹枫都打不过她,凭什么要她往后躲?
  虞意不再说话,示意众人趴下别出声。
  好歹是肖覃的小师妹,总不能真让她受伤。
  来了。一人压低声音道。
  话音刚落,前方车队果然出现一阵骚乱,各类叫喊声充斥于耳,可没过一会便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烛火,虞意看见一群手持长刀的人将车队围住,紧接着金银相击和丝帛拉扯的声音传来,然后便听一人喊道:
  头儿!这有个美人!
  咔嚓一声,虞意捏断了什么东西,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
  殿下别冲动啊,肖覃师兄他,他很厉害的。一名弟子颤颤巍巍的说道。
  虞意勉强压着气,死死盯着那名山匪把肖覃从车里拖出来,用绳子捆好,丢在一匹马上。
  货都捆好没!捆好了头儿!好了!
  那带头的人点点头,上马道:回山寨!
  见状虞意刚想招呼众人跟上,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
  他心下一紧,拔剑回击,正好架住来人砍过来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大惊,难道是官府的?头儿!这有官府的人
  虞意飞快的割断他的喉咙,可已经晚了,刚离开不久的山匪头子闻声又带着人折回来,拔刀就朝他们袭来。
  师兄不在。戚玉踹翻一人,用口型冲虞意说道。
  虞意没说话。
  不仅肖覃不在,刚抢的货物也不在,只怕是先行被送回山寨了。
  想到这里,虞意沉声喝道:速战速决!
  是!
  这伙山匪武功不高,众人没花什么功夫就解决了,只是结束时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
  虞意面无表情,在袍子上擦了擦带血的长刀。
  追。
  第49章 记忆 他怕了。
  虞意趴在草丛里, 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寨建筑,灯火明灭,不时传来几阵人声。
  殿下, 探清楚了,大概有就几百号人。前去探查的弟子回来,附在虞意耳边道。
  嗯。虞意点点头,思索着怎么下手。
  不知道肖覃在里面是什么情况,若是冒然出手
  喂, 你胳膊流血了!戚玉趴在虞意旁边,突然感觉手上有凉意,低头一看发现竟是顺着虞意衣袖滴下来的血。
  血把布料都浸湿了, 摇摇欲坠的凝挂着,随着虞意的动作滴下来,溅在草丛上。
  虞意抬起胳膊看了看,有道刀伤, 不浅不深。
  他没在意,想着把肖覃救出来再包扎,没想到戚玉犹豫了好一会, 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 别别扭扭的递给他。
  拿去。戚大姑娘似乎觉得自己像情敌示好的行为有些丢脸, 不等虞意把帕子接过去便扭过头,装作无事发生。
  多谢。虞意愣了下, 也没推辞,接过来三下两下包扎好,转头对众人道,山寨门前守卫最多,一个时辰一换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趁下次换岗的间隙进去!
  众人齐齐点头,虞意重新趴好,缓缓吐出口气。
  希望肖覃不会出事,若是那山匪头子敢真的对肖覃做些什么,那他
  *****
  肖覃靠坐在床上,一名土匪走进来给他松了绑,扯出他嘴里的布团。
  老实点!敢出声就打死你,听见没!?那人凶神恶煞的说道。
  肖覃佯装害怕,犹豫着点了点头。
  哼。长得还算不错,把老大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那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圈。
  要他说,这小子长得也没好看到哪去,可谁让他们老大不喜欢那些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就喜欢这种长相俊朗身体好的,玩起来带劲。
  他又自言自语的嘟囔一阵,最后瞪了肖覃一眼,转身走出房门。
  肖覃没动,屏息听着屋外的动静。
  诶,老大那边完事没!刚才那人说。
  还没呢,刚进去没半柱香,按老大的习惯,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才能进尽兴。另一人道。
  那人有什么好的!新抓来这个老大肯定喜欢。那人报怨道。
  你急什么?老大早晚会过来,若是真有那么好,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
  也对。
  肖覃疑心自己听错了。
  若是这山匪老大真像他们说的如此荒淫无度,也不知这山寨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么大规模的。
  你饿了没,咱去找点东西吃。门外说话声又起。
  你这么一说,还真饿了?可咱们走了门里那人
  这有什么难的!?你给他喂点迷药不就行了!
  于是肖覃便听到说话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紧接着先前那人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张嘴。那人走到床边,凶神恶煞道。
  肖覃假意抗拒。
  嗬,给你能耐的,那人嗤笑一声,捏着肖覃的下巴硬把药塞进去,睡吧,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老大就来疼你了。
  肖覃顺从的把药吞下去。
  这药只是最普通的迷药,对他没半分作用。但他还是假装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头一歪靠在墙上睡着了。
  见状那人放心的离开,肖覃等了会不见任何动静,又抻抻脖子换了个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真的泛起一阵睡意,那传说中的老大还是没进来。
  罢了。
  肖覃换了个舒服的角度,决定先睡一觉。
  他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一是这寨子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二是总归虞意马上就会来,想到这点,他便没来由的放了心,丝毫提不起一点紧张感。
  熟悉的困意席卷,肖覃预感到自己又要做那些奇怪的梦。他勉强挣扎着想要分出点心神留意周围的动静,可没过多久便被彻底拖进梦里
  勉城梅山。
  尽管肖润之极力反对,肖覃还是答应进京。
  江南驻军不是几窝没什么战力的土匪,而是天子麾下最精悍的军队。
  如果能让门派免受这劫难,他肖覃有什么不能去做,不能牺牲的?况且师父师娘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已经做得够多了,这萧王府本就是他自己招来的,岂有畏缩不前的道理?
  临行那日萧王府的人一个劲的催,说是什么有要紧事,万万不能误了预定的时辰。
  肖润之大怒,挥剑把他们都打了出去,说什么都要跟肖覃再交代几句。
  覃儿,是师父对不起你。肖润之脸色灰败,他好歹也是一派之主,却连自己视若亲子的徒弟都护不住。
  肖覃摇摇头道:不,此乃我的命运所指,能被师父师娘捡回山门,已经是生之大幸。
  他不忍去看肖润之的脸色,偏过头勉强问了句:此去路远,师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什么好交代的,你师父我也一辈子混迹江湖,不清楚那京城是什么状况。但听人说京城里的人和江湖里的不同,勾心斗角,追名逐利,极擅攻心之术。你此番前去一定要明哲保身,遇事先看先学,不可冒然动用蛮力与人相争!
  我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师父从小就教我。肖覃心里也忐忑,但还是分出心思来跟肖润之开了个玩笑。
  肖润之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走吧,为师送你出去。
  嗯。肖覃点点头,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拖。
  哟,肖掌门,那管家站在门口,不阴不阳的说,您总算舍得把人给放出来了。
  哼。肖润之冷哼一声,全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陪着肖覃往马车走。
  师父,肖覃一手扶着车壁,我
  他自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一直在梅山派,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他冷不丁要走了,不是十天半月,也不是一年五载,而是永远,是永别。如果他寻不得机会脱身,只怕就要被困死在京城。
  走吧,肖润之眼眶也有些酸,照顾好自己,日后若是我们一家人还能相见。
  一家人。
  肖覃眼前一片模糊。
  是啊。
  他们是一家人,又凭什么要分开?他肖覃行侠仗义这么多年,也算救过不少人,做过不少好事,为什么偏偏是他来经历这种事?
  公子,咱们还不走?那惹人烦的管家又凑过来。
  肖覃没说话,只是沉默着跪下,给肖润之磕了三个头。
  后者别过脸,险些忍不住眼泪,握着剑柄的手不住的发颤。
  师父,弟子走了。
  嗯。
  肖覃站起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不管此去如何,他定要寻得机会,再回到师父师娘身边。
  半月后。
  进京的官道上,肖覃坐在马车里,倚着车壁奄奄一息。
  他要骑马,那管家偏生不同意,说什么都要让他在马车里坐着。如今走了大半个月,行程已经过半,他直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坐废了,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还有多久。肖覃撩开帘子,胳膊支着窗框。
  管家嘴角抽搐,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公子,您该好些坐着,不要这般没形象。
  肖覃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青衣,笔挺周正,哪里没形象了?
  他皱了皱眉,放下帘子坐回去,想起临行前师父对他说的话。
  萧王府家大业大,规矩定然是多的。你不可忍气吞声委屈自己,但也不要任性而为。
  不可委屈,也不可任性妄为。
  肖覃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是要他怎么样呢?
  车队走的很快,如此又闷头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终于按时抵达了京城。
  那管家摸着心口,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派人给萧王府送信。
  肖覃离得远,只模模糊糊的听他说道:幸好没耽误要紧事不然王爷怪罪
  要紧事?什么要紧事?
  他知道萧正则时隔二十四年才派人来寻,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或者突发奇想,定是有特殊目的,只不过
  公子,咱们这就进城了。管家敲了敲车壁,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嗯,知道了。肖覃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
  不知道那位萧王爷要做什么,但看着形势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天边乌云压顶,隐约有雷声传来,疾风夹着水汽掀开了车前的帘子。
  肖覃望着街道两侧陌生的景致,第一次觉出几分前途未卜的意味来。
  美美人肖覃尚未从梦中抽离,只感觉一双手在自己领口处游移。
  他眼没睁开,一阵恶寒先沿着脊柱窜上来。
  你是谁!?我我在哪?京城萧家赶路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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