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302节
“包括三大侯爵？”
“嗯。”议长颔首，然后莫名笑道：“说来也有意思，我在议员会议上提起国债认购的时候，温莎侯爵刚要进行强烈抗议，卡奇家那个小侯爵就开口认下了，气得温莎侯爵当场破口大骂，把卡奇侯爵给赶了出去。”
“卡奇家这段时间怎么样？”威拉德想起了勒斯被刺杀那件事，随口问道。
亨利道：“很老实，新侯爵继任后，把他们家族在南方的田地都重新梳理整合了一遍，抛售了不少有争议和纠纷的小麦田，似乎准备低调一段时间。”夜影在国内主要监视的就是这帮改制前遗留的贵族，唯恐他们暗中经营什么阴谋，所以一直盯得非常紧，有任何动作，亨利都会很快知道。
“那温莎家呢？”
“他们……就有些不老实了。”亨利皱眉道。
“从去年开始，他们家族旗下的产业开始大量雇佣正式骑士，名义上说是保护店铺和商队的安全，但以正式骑士的雇佣成本，温莎家族大部分的产业其实没必要添置。我派人去问过具体原因，温莎家族的说辞是为了在战争中自保，并在得到夜影的警告后，控制了雇佣规模。”
“这点值得注意。”议长强调道。亨利也点点头，正式骑士也就是三级以上骑士，这类人的战斗力已经开始脱离人数的制约了，不像一二级骑士，四五个人一起上，立马就能制服。
三级骑士的血气已经可以主动强化肉体，力量和速度都有明显的提高，普通人可对付不了。
如今贵族虽然不允许圈养私人军队，但要是以经商的名义暗中聚集一帮战斗力拔群的骑士，关键时刻很可能搞出点事情来。
……
“该死的约翰！他竟然拿军队威胁我们，从我们口袋里硬抢那么多钱！”温莎侯爵在城外的庄园，年过六十的老侯爵和自己的几位子嗣以及兄弟们坐在密室中，愤怒的咆哮着。
“父亲，您身体不好，别太生气了。”温莎侯爵的长子盖科列·温莎扶着父亲坐回椅子，轻声劝慰道。
但他自己和其他家族成员的脸上，也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神色。关于国债的事情，议长早在一个月前就在议会例行会议上提起了，当时遭受了贵族派强烈的抗议和反对，资本派和王室派也是万分不乐意。
发国债可以，但去找那些中产阶级要钱啊，他们可是对战争最没底气的阶层，凭什么还要强行给他们这些贵族和商人摊派额度。
再有，就算要出钱也可以，但哪有出这么多的。五百万金磅可不是小数目，就像温莎侯爵家族这种顶层权贵，也要积攒个十年八年才能挣出来。
而在之后的几次会议上，议长却一再的提起这件事，完全无视大家对他无理要求的不满，直到今天，议长竟然以国家存亡大义为理由，要求他们必须掏出这笔钱，否则就以叛国罪论处。
无奈之下，贵族们也只能答应认购总计三千万金磅的国债，资本派和王室派一看，也顺势认下了。
但这次最亏的，却仍然是他们贵族。资本派商人们的生意蒸蒸日上，王室派原本坐拥诺亚数百年，他们两家都有钱。
而贵族们呢，改制时本就掏出大量家底，如今又要再掏一笔大的，再这样下去，贵族派估计要从诺亚政治体系中除名了。
毕竟没有钱，又没有民众支持，怎么可能还混得下去。
“老约翰这是在逼咱们，他笃定我们不会接受阿瑞斯那边的招揽。”盖科列的一位叔叔恨恨道。
“他就不怕真把我们逼到投诚帝国？”他的另一位兄弟猛然拍了下桌子，表情十分难看。
“阿瑞斯的条件有多苛刻，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想议长可能也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条件，所以不怕我们背叛。”阿瑞斯帝国的人确实联系过诺亚境内不少的贵族，意图让他们帮助帝国占领诺亚的土地，开始温莎侯爵等人颇为心动，毕竟相比于诺亚的体制，阿瑞斯才是他们的沃土。
但在知道投诚的详细待遇后，这件事立马就被搁置下来。阿瑞斯的态度很嚣张也很明确，他们的军队有万分把握可以占领诺亚，找他们这些诺亚贵族合作，只是为了加快战争的速度以及减少损失而已。
所以他们给出的条件是，帮助帝国吞并诺亚王国之后，温莎家族有权出资买下想要的土地作为自己的伯爵领。
没错，伯爵领。帝国的高等爵位是有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大功绩别想晋升。
区区一个王国里的侯爵，在阿瑞斯帝国只能拿到伯爵等级的领土范围和待遇，并且还必须自己出钱买。
不到万不得已，诺亚的这些大贵族们，是不会考虑事先臣服的事情了。
“真是可恶！难道咱们就被吃的死死的，五百万金磅，咱们这么多年来攒下的现金也就这两倍，直接给出去一半？”
“那能怎么办？我们手上没有士兵，在外面又受到那些贱民的抵制，王国真要不顾影响对我们动手，那也没办法。”
“是啊，尤其是在战争要到来的时候，什么狗屁秩序和脸面，约翰那个老东西都不会太在乎了。”
“要不……我们带上所有的钱，去内陆吧。”有人说了个愚蠢的主意。
“别开玩笑了，约翰不会让我们带上全部的产业离开的，再说就算去了内陆，手里没有有军队，还不是继续被人拿捏。”
“那可不一定。”平复了情绪的温莎侯爵突然说道。
“盖科列，你去秘密把多利侯爵请来，还有……卡奇家那个愚蠢的小崽子也叫来。”
第353章 担忧的民众与笨拙的通讯
无论以议长为首的那帮人有什么取胜计划，还是面对压迫，贵族要做出那些‘自救’措施，跟现在的勒斯都没什么关系。
他此时正走在王都中环区的大街上，手里拿着一个具有本地特色风味的鸡肉卷，用油纸包着拿在手上，一边吃一边闲逛。
虽然在这个时代，走在大街上吃东西不是体面人该做的事情，但勒斯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觉得比较惬意。
不过，他此时心中还是有些苦恼。既然准备去拉格伦家暂住一晚，那么给市长阁下的侄女带份礼物是必不可少的，这是礼貌。
寻常的东西温妮丝不缺，所以勒斯在想着应该买些什么礼物比较好。这时他正好路过的一家宠物店，透过街边的橱窗，发现有不少可爱的小动物，索性便走了进去。
看上次的样子，温妮丝那个小姑娘应该很寂寞，也很喜欢跟小动物玩。
既然这样，就给她买个宠物算了。‘叮铃铃~’走进宠物店内，入眼就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动物，和正在挑选他们客人。
一名闲着的服务生见到勒斯也立马过来招呼道：“阁下，您想挑点什么？”勒斯想了想，道：“请帮我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宠物，就是可以一直抱在怀里那种。”
“您是自己挑还是……”
“送人，一位小姑娘。”
“那我推荐您看看我们刚从国外进购回来的一批珍珠狐，应该符合您的想法。”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请跟我来。”服务生带着勒斯走到一排特制的无色玻璃箱前，里面都是一只只被分隔关着的雪白色小狐狸，体型娇小可人，长得十分可爱。
服务生向勒斯介绍道：“您看到的这几只都是两年左右的幼狐，这种珍珠狐成年也就长到女士的小臂长度，抱在怀里正合适。它的皮毛也非常透亮顺滑，原本是作为高档皮制品的，现在刚刚开始流行做宠物，很多富家小姐都喜欢出门时抱着它们。”勒斯随意看了两眼，心中比较满意，但还是问道：“它这白色的皮毛……原本是在雪地生活？”他的潜在意思是，这东西原本生活在低温地区，而诺亚这边普遍温度较高，被买回去没两天就死了。
服务员在宠物店也干了不少年，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赶忙解释道：“不是的阁下，珍珠狐是从内陆采购来到，并不是琴康那边的极地雪狐。嗯……根据王国研究院一些学者的说法，它的毛发是什么变异之类的结果，所以生存方面不会受到影响。”勒斯点了点头，道：“那就来一只吧，多少钱？”
“七十个金磅，阁下。”服务生满是笑意的说道：“我们附赠一个精品笼子和睡垫，您也可以自行在店里选购更合适的配套物品。”
“来个笼子就可以了。”这些东西还是由温妮丝自己来比较好，这样也能让她平时有些事情做。
用精神力扫描了一圈后，勒斯略感遗憾的随便挑了只看起来比较活泼的，然后跟着服务员去结账。
随着魔素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被侵染成魔兽的动物数量也开始增多，但总体基数还是不太够的样子，让勒斯捡漏的心思落空了。
“阁下诚惠，一共五十六枚金磅。”付款的地方，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勒斯愣了愣，
“不是七十个金磅吗？”那个看着像是老板的中年人笑着解释道：“您是紫荆花勋章获得者，在我们店里有八折优惠。”勒斯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勋章，第一次感觉到它所带来的方便。
平时他也不逛街，而且要不是这次来王都，一般也不戴着。
“没想到你们这种私人店铺，也会为它打折。”勒斯有些惊讶。老板尊敬的看着他，郑重的躬身致意。
“每一位紫荆花勋章的佩戴者，都为王国做出过卓越的贡献，我这儿虽然是家小店，但作为王国的一员，自然要做出表示。非常感谢您对王国人民所做出的贡献！”勒斯闻言有些感慨，这十几个金磅对他来说只是小钱，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让他有些莫名的感觉。
具体什么感觉说不上来，但却觉得心情好了些。付完钱后，勒斯向老板道了声谢，然后准备离开。
“这位阁下，您……”老板有些欲言又止。勒斯转过身，微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左右看了看，发现店里的客人都没注意这边，随即小声问：“您是获得紫荆花勋章的大人物，那一定也知道不少事情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王国真的要打仗啦？”说着，他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诺亚是个拥有和平秩序的国家，像宠物店老板这样的人，不说多有钱，但生活显然还是很滋润的，面对可能夺走这种平静生活的战争，不可避免的感到心里没底。
所以对于能被授予紫荆花勋章的勒斯，他便想着能得到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而勒斯也给了对方这个答案，他语气坚定的说道：“放心吧，王国一定可以保住大家如今平稳安逸的生活的。”
“拜托您了！”……离开宠物店，勒斯拎着装有珍珠狐的精致小笼子，在路边拦了辆公共马车，准备前往拉格伦的别墅。
马车上坐着六七个人，他旁边正好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在看勒斯脚边的可爱小狐狸。
勒斯见此便挪了挪位置，将狐狸摆在他和小女孩中间，道：“你可以透过笼子摸摸它，但小心它会咬人。”小女孩高兴的道了声谢，然后伸出小手在珍珠狐背后试探着摸着，眼中露出喜爱的神色。
而她旁边坐着的那个正在和别人闲聊的男人则友善的笑了笑，对他点头致意。
然后，这位女孩的父亲就继续和同车的人聊着刚才的话题，关于战争的话题。
“上周三的报纸上有篇社论，我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上面说，第二军团的士兵实际战斗力，已经达到了大陆一流水平，足矣应对任何国家的挑衅和侵略，但我觉得，这里面的水分实在太大了。我还记得十几年前，驻守在凯隆边境的第二军团和对面起了摩擦，说是大获全胜，但我正好认识一位在那次局部战争中因伤退役的老兵，他告诉我，军团赢是赢了，但靠的是我们这些纳税人给他们添置的优良武器装备和补给，然后凭借人数优势取得的胜利。面对凯隆那种据说连刀剑都不能按制式发给士兵们的穷国，竟然还达成这个样子，现在我真的很难指望他们能挡得住阿瑞斯的铁蹄。”另一位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王国只有九级骑士刚德列夫元帅率领的第一军团有能力保护我们，但似乎从风铎王国被灭、第二军团紧急调往北方边境建立防线后，第一军团始终没有离开南方洛兰要塞的意思，难道那帮歌明兰残余军阀，比阿瑞斯军队还要难打？”
“是啊，也不知道最高议会里的那些议员们是怎么想的，说实话我都考虑要不要搬家去南方躲躲，那边环境很不错，又背靠第一军团的保护，应该非常安全。只不过，如果去了那边，我的事业就要重新开始了。”女孩的父亲叹了口气，在王都打拼这么多年才有了家庭和优渥的工作，他不想离开。
但王都坎达拉位于王国腹地，北面又是一马平川，真要让阿瑞斯攻进来，兵锋肯定直指王都。
另外几人也点了点头，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和犹豫。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说道：“各位先生，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你们想得实在有些太悲观了。”他的话，将马车内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一直没有说话的勒斯也看了他一眼，想听听其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只听这位年轻人说道：“咱们诺亚这么多年了之所以没有遭过入侵，主要是因为南北两面的边境线上都有一座山脉阻隔。南方有洛兰山脉，北方有塔亚山脉，我们的军队只要守住那些行军便利的山道出入口，就能保证敌人想进也进不来。第二军团有二十万人，王国也早就开始征兵，凭借这些人守住几个重要关卡，肯定没问题的。”大家听了这位年轻人的话，不由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有天险可以守，第二军团再弱，那也有二十万人，总不至于连守家都守不住吧。
可勒斯听完之后，心中却感到有些好笑。那个年轻人肯定没去过北边的塔亚山脉，也不了解那里的军事布防。
塔亚山脉要是真能完全堵住，如今议会高层何必有投降的念头。纸上谈兵，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不过从马车上这些人谈论的话题以及那位宠物店老板的询问来看，如今的诺亚国民们，似乎都对王国即将到来战争的事情非常关注。
‘这样一来，等战争税和国债公布后，应该会有很多人选择购买吧？’勒斯心中想道。
……做了半个小时的马车，勒斯来到了拉格伦的别墅。按响门铃后，很快就有一位女仆神色匆匆的前来开门。
“勒斯先生，欢迎您来做客，您还住上次的房间吗？”别墅客厅内，勒斯见到了管家理顿。
“那间就可以。”勒斯靠在沙发上抿了口茶水，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宠物笼子，道：“这是我给温妮丝小姐买的礼物，我上次看她好像很喜欢小动物。”
“我替小姐对您表示感谢，不过……”理顿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小姐恐怕不能当面接受这份礼物并向您致谢了。”勒斯闻言皱眉道：“是出了什么事吗？”理顿犹豫了一下，如实禀报道：“温妮丝小姐发病了，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发病？什么病？”勒斯放下茶杯，关心道。之前来的那次，他就听说拉格伦的这个侄女小时候好像受过什么刺激，到现在都留有后遗症。
而她之前给勒斯的印象中，也有些怯懦、怕生的感觉，貌似性格上有些问题。
面对勒斯的问题，理顿沉默片刻道：“阁下请原谅，这件事老爷吩咐过不能对外说的。”勒斯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道：“那你告诉拉格伦阁下，温妮丝小姐发病的事了吗？”
“还没来得及，小姐是上午发病的，我们一直在忙着找医生和照顾她。您倒是提醒了我，我现在应该立刻去告诉老爷，请恕我失陪。”理顿说完后，躬身一礼，便快步上了楼。
拉格伦的这栋别墅内也有一部魔法通讯台，是之前通讯台量产之后，市长阁下让勒斯帮忙安装的，并利用特权接入了政府的通讯网络。
至于民用版本的魔法通讯网，勒斯他们还没建立起来，估计要等到这次战争过去，魔法学院再发展两年后，才有足够的制造人才和资源来大批量生产这东西。
见理顿没有让自己看望温妮丝的意思，勒斯索性就回了房间休息。直到晚上仆人通知已经准备好晚餐的时候，勒斯才来到餐厅。
而理顿也在这时候再次出现，并俯身在他耳旁小声道：“阁下，老爷想跟在晚餐后跟您进行通讯。”
“嗯？拉格伦阁下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他只是吩咐我在晚上六点半让您和他联络，他会在通讯台前等着。”
“那好吧，我明白了。”估计是想请自己帮忙看看温妮丝的病？还是布兰提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