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尴尬人做尴尬事

  听见上官铭的话，齐意欣顿时觉得额头落下几条明晃晃的黑线。
  让自己的前未婚妻，去劝自己的娘亲，同意娶前未婚妻的丈夫的前未婚妻为妻。——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只有上官铭这样的人才想的出来吧？
  偏偏他还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着齐意欣，两眼充满了希翼，好像只要齐意欣点头，他娘亲上官简氏就一定会同意。
  齐意欣苦笑，转头看向赵素宁，希望她能说句话，阻止上官铭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没想到她看见的，是一双同样充满希望的美眸。
  “顾……夫人，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的……”赵素宁走到上官铭身边，轻轻抱住上官铭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上官铭身材瘦高，赵素宁娇小玲珑，站在一起，光从外貌上看，确实是一对璧人。——如果不考虑两个人的年龄的话。
  赵素宁比上官铭大五岁。
  上官铭今年二十。赵素宁已经二十五了。
  齐意欣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赵素宁，见她虽然有些憔悴，双眸微微红肿，可是依然花容玉貌，站在上官铭身边，如小鸟依人。
  齐意欣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
  上官铭和赵素宁一起盯着齐意欣，都看见了齐意欣眼底的犹豫之色。
  赵素宁咬了咬牙，低声道：“铭今天把话都说了，我也顾不得脸面了。——顾夫人，当初若不是我主动提出退婚，你也没有那么顺利嫁给督军。请你看在当初我的主动成全的份上，今天也成全成全我们吧！”说着，就扑通一声，在齐意欣面前跪了下来。
  齐意欣和上官铭都吓了一跳。
  齐意欣忙对上官铭道：“你快扶赵大小姐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上官铭伸臂将赵素宁拉起来，拥着她的肩膀，怜惜地道：“你不用行这么大礼。意欣不是外人，一定会帮我们的。”
  齐意欣瞪着上官铭。——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不成？！这都是怎么说话的！
  赵素宁哽咽着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害怕……”
  齐意欣抚额长叹一声，扶着桌角坐下，对赵素宁问道：“赵大小姐，你想嫁给上官七少的事，你家里知道吗？”
  赵素宁脸上一红，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两下头。
  齐意欣松了口气，拊掌道：“那不就结了？——你回去让你家人托媒人去上官家说项，不就成了？”
  不等赵素宁接言，上官铭就抢着道：“试过了。我娘不同意。”
  齐意欣脸色一肃，道：“谊母不同意，一定有谊母的理由。七少你都不能说服谊母，你觉得我能说服她吗？”齐意欣跟上官铭解除婚约之后，上官铭的娘亲上官简氏，就跟齐意欣上过契，收她做谊女。
  上官铭有些不自在，将头别向一边，喃喃地道：“我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若是出面说合，我娘一定会卖你一个面子的……”
  “我真没觉得我有这么大面子。”齐意欣苦笑着摇头，思索怎么样才能打消这两个人的傻念头。
  赵素宁眼巴巴地在旁边等了半天，见齐意欣还是不松口，两眼一眨，一连串的泪珠又流了出来。
  上官铭心疼不已，拿出帕子给她拭泪，低声道：“罢了。若是我家里人执意不肯，我就……我就带你去外洋，咱们在那里高高兴兴做夫妻，再不回来就是了。”居然想带赵素宁私奔。
  齐意欣大惊，忙制止道：“住口！——不许说这样的话！”想来想去，齐意欣只好点头道：“这样吧，我去见见我表姐，顺便跟你大哥商议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法子说服你娘，好不好？”
  上官铭皱眉道：“我大哥也是不同意的。”
  上官铭的大哥上官辉一个月前，得到顾远东的警告，带着家小和齐意正一起提前回到东阳城。
  现如今新朝政府解散，他也就赋闲在家，帮着齐意欣打理东阳城的政务。
  齐意欣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去一趟为好。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做，一口回绝，不仅赵素宁，就连上官铭，肯定都会对她有微辞。
  再说，当初赵素宁确实是主动退让，虽然顾远东已经给了她船坞合同，算是答谢她，可是齐意欣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这样吧，我今天正好有空，就去看看谊母，顺便再跟你大哥见一面，试着跟他说一声。若是他有正当的理由，我劝你还是听一听为好。”齐意欣含蓄地道，便端茶送客。
  上官铭大喜，忙和赵素宁一起谢过齐意欣。
  两个人都道，若还是不成，他们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齐意欣就叮嘱他们不要做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并且坦白地对赵素宁道：“聘则为妻奔为妾。上官家是老派人，你要想清楚。若是不顾一切，以后的后果不仅要自己承担，也许连自己的孩儿都要受牵连。”在暗示赵素宁，别好端端的，把嫡出的孩子，变成庶出。
  赵素宁一凛，可是再看看上官铭，就觉得就算做妾，她也是愿意的。——只要上头没有正妻就行。
  不过上官家，又怎么可能不给上官铭娶正妻？
  自己前一世，不是见多了恩爱夫妻最后劳燕分飞的例子？
  赵素宁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等上官铭和赵素宁走后，齐意欣就坐车去了上官家的府上。
  上官辉去东阳城的衙门去了，叶碧缕在家陪着上官简氏理家，照看孩子。
  齐意欣来的时候，叶碧缕正抱着一个小铜盂在呕吐。
  “这是怎么啦？吃坏肚子了？”齐意欣忙上前问道。
  叶碧缕的丫鬟笑着行礼：“见过督军夫人。”又嘴快道：“我们夫人是有喜了，不是吃坏肚子了。”
  齐意欣大喜，忙对叶碧缕道：“真是喜事！——几个月了？”
  叶碧缕将小铜盂递给丫鬟，自己喝了漱口茶，面色苍白地道：“才两个月。你别跟人说。”
  齐意欣点点头，“我晓得。”就扶着叶碧缕回内室坐下。
  “家里一切都好？”叶碧缕缓过劲来，轻声问道，“……有消息没有？”
  齐意欣知道她是问的顾远东的消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盈盈地道：“我今儿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
  “什么事？”
  齐意欣就把上官铭和赵素宁的事说了一遍，问道：“看样子，他们已经跟你婆母提过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婆母为何不同意这桩婚事？是因为赵大小姐比七少的年纪大一些吗？”
  “原来是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叶碧缕好奇地问道。
  齐意欣有些囧，不过也没有瞒着叶碧缕，老老实实地道：“他们今天去我那里，一起求我过来帮他们说情。”
  “什么？！——这种事他们怎么说得出口？！”叶碧缕惊呼起来，“他们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尴尬吗？”
  齐意欣苦笑，“还是表姐最明白我。”
  叶碧缕想了想，笑道：“不过，也难说，说不定你去说情，娘就答应了。”
  齐意欣轻轻推了叶碧缕一把，“别在旁边看笑话。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婆母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顿了顿，齐意欣又道：“其实不说别，就单看人品样貌和性子，赵大小姐跟七少倒是绝配。”
  叶碧缕叹口气，道：“是啊。我跟你说实话，若是赵大小姐是个孤女，说不定娘早就答应他们的婚事了。”
  齐意欣顿时明白过来。
  上官简氏不同意上官铭娶赵素宁，是因为看不上赵家。
  是啊，一旦娶了赵素宁，上官家就和赵家成了姻亲了，甚至和现在的伪帝李绍林都有了拐弯抹角的关系。
  虽然李绍林休了赵素英，可是赵素英给李绍林生了一个儿子，只是人家不认而已。
  “真是一笔糊涂帐。”齐意欣只觉得疲累不堪，“不过，我还是跟谊母去说一声，尽尽人事吧。”
  叶碧缕知道赵素宁以前是顾远东的未婚妻，当初多亏她主动退婚，顾远东的婚约才得以迅速解决。
  “也好。当还一个人情吧。”叶碧缕就起身带着齐意欣去见上官简氏。
  上官简氏看见齐意欣过来了，十分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将顾家所有人都问了一遍，知道一切安好，才悄悄问道：“你过来是有事吗？”
  齐意欣看了一眼屋里的人。
  上官简氏便让伺候的人退下，连叶碧缕都指了一事退下，将屋子留给上官简氏和齐意欣。
  齐意欣就问道：“谊母，七少想跟赵大小姐成亲，您也不能一味地拒绝啊。——说不定逼出七少的逆反心理，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也说不定呢。”
  上官简氏一惊，忙问道：“他想做什么？”
  “他今天跟我说，如果您还是不答应，他就带赵大小姐去外洋，以后都不回来了。”齐意欣含蓄地道，没有直截了当地说他们会私奔。
  上官简氏听明白了齐意欣的话，不仅紫涨了脸，恨声道：“这个逆子！——一直都是操不完的心！”
  齐意欣便劝道：“谊母，其实从赵大小姐本人来看，这桩婚还是做得的。——唯一的障碍，就是她的娘家赵家。”
  上官简氏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赵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真的不能做亲家。我跟你说，哪怕赵大小姐是穷家小户出来的，甚至是孤女，我都不会介意，只要姑娘人品好，性子好，我肯定成全他们。——可是她偏偏有个娘家赵家，实在是难做亲。”
  齐意欣听了，半开玩笑地道：“不如这样。既然赵大小姐连私奔都肯，不如让她跟赵家脱离关系？”
  上官简氏跟着笑，指着齐意欣道：“就知道顽皮。这种事哪里能说脱离就脱离的？——打着骨头连着筋，总是甩不掉的。”
  “不过，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谊母，只要赵大小姐的心向着婆家，赵家也不足为惧吧？”齐意欣笑着继续劝道。
  齐意欣其实还是很希望上官铭和赵素宁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她自己有好姻缘，也希望自己的前未婚夫，和顾远东的前未婚妻都有好姻缘。——她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上官简氏被齐意欣劝了半天，终于还是半点了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订婚，过一年半载再成亲，可以对赵家观望一下。若是实在上不了台面，也只能或者退婚，或者把铭儿分出去了。”
  齐意欣愣了愣，“谊母，您是说要分家？”
  上官简氏点点头，道：“铭儿不是嫡长子，迟早要分家的。若是他就是要娶赵大小姐，为了上官家着想，我也只有把他分出去，成为上官家的旁系分支算了。这样赵家就算想惹事，影响也有限，他们的手，也伸不到我们上官家里面来。”
  齐意欣无法，只好道：“谊母，您可以把这些条件跟他们说清楚。他们说不定会慎重考虑的。”
  上官简氏应了，嗔道：“铭儿也真是。你的身份多尴尬，他倒也开得了这个口。——让你来说项……”
  齐意欣抿着嘴笑，对上官简氏把话岔开，又说了一回东阳城的情形，就告辞而去。
  没过几天，上官家就遣了媒人，去城外的赵家庄上，向赵家提亲。
  赵家庄上这几日，有几个来自京城的贵人，正在赵家庄上做客。
  赵老太爷等了这么久，将赵素英的儿子养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圣上还有什么旨意没有？——说句实在话，我们是愿意养着大皇子的。与其抱去京城，还不如在这里更安全些。”赵老太爷笑着道。
  这几个人是李绍林派来的。好在赵家庄在东阳城外面，管制得还不是很严密，这些人装作是普通行脚商，来到赵家庄歇脚，寻机见到赵老太爷，给他出示了“圣上”的“密旨”。
  赵老太爷看见这个封他爵位的“密旨”，喜从天降，连日来一直在跟几位特使周旋，想得到更大的好处。
  如今听说城里上官家遣了媒人过来说亲，赵老太爷哪里还看得上上官家，正要出口回绝，一位特使却问道：“他们是怎么能出城的？又如何能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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