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如今他已能用玩笑的语气提起此事:大家给那岛起了个诨名儿,就叫人造东海眼,蛮挑人的咧!非佛门、道门弟子不收。
司纪早扒厨房门口偷听好一会了,本来还颇受感动地落泪,听到最后一句:不是,都这时候了,还搞孤立?
不是啦,蛊师奇怪地看了司纪一眼,你不是和青福师兄一块来的?怎么也不知道。这原因挺现实的,肉身凡胎又怎么能承受得了煞气一直冲刷?以身吸煞极为折寿,华夏宗教人士就数道门、佛门弟子最多
所以才当仁不让地冲在第一线,以防其他小门小派的没派几个人就直接断了传承。
蛊师:还好我们人口多哈,基本岛上是轮换的,没有人员伤亡。但即便如此,每个上岛的人都得折损个二、三十年寿。
蛊师说到一半:咦,他看向两个无常,目光徘徊了一番,定在看起来更可靠的黑衣无常身上,这里可不可以顺便问下,记得前段时间有高僧才做法坛,问能不能为这些弟子请延寿岁,下头都是怎么批复的?
嗯确实是收到过这样的申请,黑衣无常把目光投向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未到时机。
青福挑眉看了酆都一眼。这样的天机就这么泄露出去了,酆都大帝心倒是挺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可以批,放心等?
正想着,青福看到酆都大帝将带着暗示的视线投了过来:
看我干嘛他突然反应过来,酆都大帝话里的这个时机,显然是指北海眼的事情了结,也就是世界修补完整。
酆都大帝这么不遮掩的投来注视,分明就是在说,猜到了他所作所为的目的,而这次跟来,任由蛊师告知北海之事,根本就是一次嘴上不言,但心领神会的情报交换。
蛊师不知酆都大帝和青福眼神中的机锋,只是听出言外之意,大喜:多谢多谢他还是没胆子问这是谁,看打扮少说也得是哪位阎王所以这单生意到底会不会凉!!
咽了口口水,蛊师还是选择继续说事儿:打北海眼的漩涡消失后,羁押其中的魑魅魍魉就逃出来不少。因为发现的晚,闯入阳间的不知几何。近些年我们和阴间公差一道抓捕,送回地府不少,但仍有漏网之鱼。
而且前段时间,北海眼数次出现裂隙,从中爬出不知何处来的新生鬼祟,幸好我们已经建立了完善的防治圈,不过东海要人手,北海眼也要人手,人力一下就不太够了。
青福也颔首:所谓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意思是说富贵显达的人家,自然会招徕鬼神的觊觎窥视。
本身什么世界崩塌、蝴蝶效应也确实能用玄学的角度来解释。
《左传》中道:人弃常道,则妖兴,故有妖。
意思是说,人的行为如果背离常道,那么妖祟祸患就会自然升起。
顾封、沈馔等人作为此世的气运所在,行事不合道德,自然令妖祟四起,偏偏这些重要的剧情人物又都是富贵显达的人家,于是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嗯一思对着坦克的操作台上沉吟了一会,微粒的附着度还不够啊,只记录到一个小时前拘魂鬼的行踪。但看这个行走轨迹,像是往这儿来了,要么你们在这儿住一晚?有不少空房,就是得略微打扫一番。
嗯司纪也沉吟,那我出门一趟。
一思:哦!是要买供奉鬼神的香火吗?
司纪神色沉凝:不是,是给我大哥买护发素。
司纪从超市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大帮子人鬼,围坐在桌边聊天,各个面前都放着等待投喂的空碗:怎么连你也要蹭饭吗??
蛊师腼腆地一笑:这不是,就指着这单生意赚饭钱吗。
哪知道他的几个师兄都搞不定,钱估计是拿不到了,现在就是能多蹭一顿是一顿啰。
司纪心塞,左右一看:许哥呢?也没人叫许哥从浴室里出来?
青福都惊了一下:忘了。
司纪只好去浴室叫人,门也不用敲,直接推门而入:许哥,别睡了!你电视剧都放完结了。
许仙裹着浴巾跳出来:唉,唉,对不住对不住,又睡着了
司纪疯狂输出:你怎么又浪费水啊,这得多少水电费,而且这也不是钱的事,知不知道很多干旱地区
许仙喏喏应是,看看浴缸里只剩薄薄一层的水挠头。
之前大师还让他泡点神仙水,他沉浸在沐浴的愉悦中,一时忘记了,现在咋办?再接一杯水吧
许仙刚冲着水龙头伸手,司纪大喝:干什么!你才从浴缸里出来还洗什么手,爱干净也不是这么爱的!快穿衣服,出来吃饭了!
司纪转身出门,临到门口警惕回头:别让我听见水声啊!
许仙苦逼地看看司纪离开,目光最后落在洗澡水上。
嗯肉身灵芝的事,怎么能叫洗澡水呢?大不了和大师说说,灵芝水就不收钱了一边想,许仙一边拿起准备好的暖水壶
有灶王爷的保佑,司纪的饭菜美味得让年轻蛊师差点把舌头也吞掉,流着眼泪说:这是什么捉鬼奇遇,太好吃了呜呜你,你看着我干嘛。
司纪盯着蛊师,半晌才感叹:你们师门情不深呐!
上一个哭着吃他饭的许哥,虽然反应弧长点,也是想起自己的娘子了,你这小伙子,就知道自己吃,没想到给师兄带点吗?
正说着,司纪突然感觉脖颈后微凉。
叮啷
青福霎时出手,一把将司纪的头摁在桌上,空中的铁链没箍到想抓的人,叮啷作响着又蛇信一般飞缩回去了。
年轻蛊师一跃而起:来了!就不能等吃完饭?
就是等不到吃完饭才是。白衣无常面露嫌恶,下筷子的速度倒是没减。
其实打从一开始,一思的死期就是今日,只是因为此人的性命干系到上万人的命运,他们被叮嘱了不可有闪失,他们才从木鱼达摩那会就开始盯守。
黑衣无常之前还顶着青福的压力,没将所有的真相说出来呢,哪知道白保密了,到了今天还是和青福撞上,大帝甚至还带他们蹭了青福的车。
系统也像个准时的闹钟一样尖叫出声:啊嗯,这个鬼长得还有点眉清目秀。
拘魂鬼扒在窗框上,如果不看他身周的镣铐,和普通人长得几乎没有差别,最多就是脖子长点
点系统:啊,啊,脖子!
那拘魂鬼的脖子像是胶管一般,一下拉得老长,蛇一样游动,居高零下地俯视一思:骗子骗子,你说会骗更多的人来喂我吃,我才离开的,你却找了这么多人来杀我。
这什么剧情,没听过啊,蛊师在催动蛊虫的时候还回头来看一思。
一思还挺无辜:那是我被他追的时候说的推辞,难道站着等死?不得拖延时间吗。后来进了书房就不这么想了哪知道他都被打跑了还有脸挂在嘴上说。
青福的脸色却是一点点沉下来,这拘魂鬼身上的气息极度混杂,显然是吞噬不少魂灵,背后的用以拘魂的铁链还生出了一张张痛楚的人脸,那是只有生人在还活着的时候被炼制才会形成的鬼脸。
因为生死簿上说,一思会被拘魂鬼所杀,你们才不出手吗?青福眼神淬着锋刃,转向两个无常,这鬼怕是从地府位于北海眼中的牢狱中逃出来的吧!
白衣无常缩了下脖子,有些无措地放下筷子。
青福这情态,他都不敢说,等结束后他们会将拘魂鬼诛杀的了。
酆都大帝却还敢在这时火上浇油:确实不出手。
他甚至还将手揣进了袖里,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蛊师也被激怒了:怎么这样啊!明明从你们牢里跑出去的,就因为生死簿这制度也太腐朽了吧!
酆都大帝安然端坐,只看着青福不动。
青福渐渐回过神来,了然酆都大帝的意思,我座下猛鬼呢?
聂小倩早迫不及待,看酆都大帝也没出手的意思,当即尖啸一声,化作滚滚黑烟,冲向拘魂鬼:就是你吧!大师们都在前线那么辛苦的冒死奔波,你却趁机作威作福,被个活人打跑了还有脸回来!我聂氏厉鬼今日就要主持公道!!
拘魂鬼有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是莫名其妙的想想这画面也是够离谱的,地府的人袖手旁观,厉鬼却嚷嚷着要主持公道。
许仙也出乎青福意料地冲了上去,腰间针包一翻,大义凛然道:快!小聂,先温柔劝说!
旁边的蛊师都被唬了一下,还急道:这鬼一看就是坏到骨子里了,还劝说什么?
聂小倩长长的指甲抠挠过去:姐姐给你轮刮眼眶按摩一下啊,温不温柔?你有没有感觉到悔过之心?
【呃】系统发出窒息的声音,赶紧调出聂小倩的卡牌一看,【啊!!这是什么鬼登西??】
只见卡牌上原本关于温柔劝说的描述都变了,现在是:温柔劝说(笑)。
我觉得就很温柔,青福在蛊师同样窒息的眼神中举起双手,我为小聂鼓掌。
聂小倩倍受鼓励,无视系统绝望的嚷嚷声,反正她温柔劝说的经验都已经到手了:治疗,辅助我!
许仙:噢,看我取穴哑门!!
只见他将银针一掷,那针就仿佛自己长着眼似的,冲着拘魂鬼哑门而去。
不对啊!一思虽然被护在最后面,也忍不住喘着气愕然出声,他最近学医,也观摩过几节大学里的针灸课,这个角度,还有这也太深了,会损到延髓!
许仙:噢,鬼有延髓吗?
一边说着,许仙一边又取了根针,对着惨叫出声的拘魂鬼道:你不要动,我稍微研究一下
拘魂鬼哪可能不动,它根本难以理解为什么一根针能对它造成伤害,疼痛之余,只觉身体四肢都有些脱力,连忙榨取了镣铐上的鬼气补足自身,缓过来后立马冲着许仙直扑而去。
许仙:看我取穴风府!
鬼叫之惨,令蛊师都忍不住侧目。
和鬼叫得一样惨的是系统:【干什么了,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许仙的技能也变了!】
许仙的卡牌上,关于主动技能的描述变成了:医术精湛(笑)。
好,妙。青福已经坐回桌边了,拿起一颗花生,用眼神示意蛊师也来看戏。
蛊师弱弱地退下阵来,战场的画风太凶残了,他跟不上。
两个无常都有点发愣,忍不住屡屡看向酆都大帝:就照这打法,拘魂鬼还能害一思吗?噫,大帝怎么也吃上花生了!
青福看了酆都一眼,瞧见拘魂鬼探着脖子试图往门外逃窜,将腰间桃木剑一抄,往门口一掷,那木剑便稳稳插入金属制成的门槛上,拦住拘魂鬼的退路。
好哇,你还想跑!聂小倩阴森森地抓住拘魂鬼的脑壳,将鬼一寸寸从门边拖回来。
拘魂鬼艰难地仰起头,此时它已奄奄一息,魂魄都散开了,然而于夕阳之下,它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终于能解脱了
许仙:食我神仙水啦!
这只鬼好难得的,打了这么久都没死,手感超棒,许仙看看拘魂鬼镣铐上眉开眼笑的鬼脸们,决定再打亿遍。
鬼在叫,鬼脸们在笑,这些被活生生炼成镣铐的魂魄们发出尖锐而痛快的笑声,在拘魂鬼逐渐失去对镣铐的掌控后,带着满满地恨意,猛然扑向折磨、奴役他们无数年的主人。
拘魂鬼使劲把头扭向无常的位置:救
黑衣无常默默埋下头,其实他不太想救。
唯有白衣无常还有些迟疑:大帝,那生死簿
咔嚓。青福捏开花生,丢进嘴里边嚼边看过去。
酆都大帝答非所问:嗯,希望拘魂鬼再努力一点。
白衣无常:???
努力啥啊都快没了?
他一边瞪着眼睛茫然地看酆都大帝,一边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被一遍遍拖回来的拘魂鬼。说实话,有一瞬间他都分不清场上的鬼到底谁正谁邪,谁才是要害人的厉鬼
唉,没了。许仙晃荡了一下暖水壶。
这壶的容量到底还是有限的,之前司纪催的急,他也没来得及全部灌满。
聂小倩用手微遮,下巴就直接掉到地上了,娇声啊呜一声,拘魂鬼便不见踪影,只有原本缠在它身上的铁链陈铺在地。
酆都大帝这时才在白衣无常快要崩溃的眼神中不紧不慢走过来,在拘魂鬼原来躺的地方踩了踩:嗯怎么回事啊,这个拘魂鬼?不按生死簿的安排来,胡乱为人延寿?
白衣无常:??????
第17章
白衣无常的疑惑都快把高帽顶飞了。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酆都大帝好像没看见白衣无常快瞪出来的眼珠一样:无耻之尤。本该将此鬼打下地狱永不超生, 既已魂飞魄散,那便将这镣铐送去地藏菩萨处听经超度,此事便就了了。
白衣无常:???
什么就了了,无耻之尤的真是拘魂鬼吗这话他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