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招娣的重生 第177节
哎唷, 洋小囡长得是真好看,可是一句话听不懂啊!鸡同鸭讲。要媛媛翻译吧,这个小活狲阴阳怪气的,一看就不安好心。唉,儿孙都是债呀。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钱效云打电话说李婉晴:“你怎么不管管?媛媛真要跟外国人结婚呀?”
李婉晴像是不以为然,“哪里就到结婚的份上了?她还小呢,大学都没上完,就跟过家家一样, 玩一阵就放下了!”
其实李婉晴心里还是担心的,她偷偷跟余自新通了几回气,余自新只好跟她说,媛媛说了,英国随便一个社区图书馆里关于性教育的书籍都一大堆,还分年龄段,从三四岁往上都有。
她还安慰李婉晴,“他们这一代接收信息的渠道比我们多多了。”可她没敢说,媛媛提过他们大学自习室大厅时不时会放免费安全套。
媛媛带小男友去见余自新,小男生没被这位木乃伊大姐吓到,还帮她推轮椅拿拐杖,听她说去山村支教的事津津有味,还认真问,“我要是想去当老师,也可以吗?怎么申请?需不需要汉语水平考试?要不要教师资格?”
余自新还真没想到请外教,不过,要是作为老师的朋友来参观肯定没问题的。小朋友们也应该多见识见识,这个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的人。
“我去问问吧。随时欢迎你来学校参观。”
斯科特去帮家里阿姨做饭时,余自新半开玩笑问媛媛,“还记得你的初恋奇犽吗?”
媛媛大笑,“我永远爱奇犽!”
余自新起初以为斯科特是媛媛同学,聊天时他说在隔壁城市上大学,那这俩人怎么认识的呀?
媛媛说四月时她去隔壁城市参加保护奥运圣火游|行,队伍里有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就这么认识了。
余自新一下抓到重点,游|行?嘿,这幸好是没让钱效云他们知道。
然后她又意识到,媛媛当时也没把要去参加游|行的事告诉她。
她心口像被一只小手打了一下,忍不住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她面前的年轻女孩。
媛媛去年已经成年,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有自己的判断力,她会主宰自己今后的人生。
她已经长大了。
这一刻,余自新既失落又欣慰,伤感的同时又觉得快乐。这不就是媛媛从前的愿望么?想和帅哥谈恋爱。现在愿望成真,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眼眶酸溜溜的呢?
余自新揉揉眼睛,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小媛媛的情形,她穿着粉红色的羊毛衫,头顶毛绒绒,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门牙中间的缝还没合拢……
她好像已经永远失去那个小女孩了。
这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可重逢之后呢?
她们各自会有新的人生,新的故事。
媛媛看出来余自新的失落,但理解成她想念山村小学的孩子了,“姐姐,明年暑假我跟你一起去支教。或者复活节假期也行。”
媛媛回英国时奥运还没结束,美国华尔街再次发生海啸。
随后欧美多国中央银行向金融市场注入巨额资金,但全都像同泥牛入海,屁用没有。
很快数家大投资银行接连倒闭或被政府接管,华尔街的巨头们竟然仗着“大”而不倒,跟政府讨价还价,露出人类最无耻最丑恶的面目。
一个月后,美国政府宣布拿出7000亿美元为这些贪婪的大银行擦屁股。
紧接着,欧洲多个国家的银行被国有化。
这些大银行疯狂扩张的时候没跟人民分一分钱,可破产时却要全体人民当接盘侠,许多人失去养老金和住房,这些银行的高管们还在华尔街的阳台上喝着香槟,坐私人飞机。
然而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呢,或者说,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10月,冰岛成为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中第一个破产的国家。
楚健这时已经回国三个多月了,他和张经理等人成立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在全球募集了近10亿美元的投资基金。
他向余自新伸出橄榄枝,“你们姐妹基金要加入么?”
他们主要专注于传媒,医疗,消费品和服务还有工业科技四个方向,立志要做投资人背后的投资人,跟姐妹的投资方向完全不同,体量也要大得多。
短短几个月,他们已经用现金入股的方式投了一家点评网站,两家物流公司,还有一家信息类网站,全是余自新上辈子耳熟能详的名字。
她只能说,楚健的眼光真毒。
这时,余自新感到如果刨除她对未来的了解,她的知识和见识很可能不足以做判断了。
她重新审视楚健,2001年盛夏他说过,他当初来时予新见她是在寻找盟友,他跟她惺惺相惜,他相信他们分开后会各自成长,终会重逢,互相成就。
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余自新没有立刻给楚健答复,“我会让基金会认真考虑的。”
一周后,她们加入了。
两周后,11月9日晚上,国家宣布“四万亿投资计划”推动经济。
楚健赶在这之前买了两套汇宁花园的大平层。
庆祝乔迁时余自新和李英琪都去了,楚健递给他俩香槟,“嘿,新时代要来了!”
新时代确实来了。
很多人听到四万亿摩拳擦掌,激动得夜不能寐,恨不得立刻扑出去咬掉一块肥肉。
方悦棠也夜不能寐。但他想的不是怎么去咬肥肉,而是,他是要在香港再看看风头,还是立刻转机飞去温哥华。
大佬倒了。
大佬被软禁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一年前中央就设了专案组,有一百多个人每天收集、分析他们的一言一行,他们跟谁吃饭会晤,说了什么,跟谁睡觉,又说了什么。不仅搞了卧底,还“策反”了好几个情妇。
方悦棠刚一到香港很快又得到消息,廉政公署也要搞他。他当初拿香港身份是为了随时可以飞去世界各地,可现在这个身份反而又掣肘。
这时方悦棠只能再联系前老丈人,老李同志倒是听他讲话,不过,只淡淡说,“你和现在进去这位都是胆子大,能办事,也能闯祸。我们已经老了,你黄叔叔也去见马克思了,就算我们抛出老脸去求门生们,最多只能帮你求来判十年,可以保外就医。”
十年?
方悦棠听出弦外之音,大佬很有可能判二十年。
他立即飞去温哥华。
方悦棠这帮人作鸟兽散,海市的顶级消费场所不过安静了几天,歌照唱舞照跳,在经济政策刺激下,似乎还比往日更繁华了些。
也对,这个城市从一百年前就是如此,铁打的十里洋场,流水的各路角色,你方唱罢他登场。
年末时那位帮余自新安排过大佬见面机会的掮客又找到她,问她要不要趁机拜一拜新来的大佬?
他晓得的,原先那位和方先生跟她不怎么对付,不过这一位可跟之前那位不一样。
余自新用现成的理由推搪,“我马上要再做手术拆钢板!”其实这一位也只在海市一年多。
想想也怪好笑的,当初花团锦簇,大佬、主宾、凑趣的、献媚的、巴结的……现在全如流水落花,反倒是这位掮客,从老李同志的时代一直活跃到现在,坚如磐石。
2009年的春节早,1月25号就除夕了。
春节前一周余自新在医院拆掉最后一块钢板,张欣悦和赵婷到二姑这儿看余自新,说起公司的人事变动,“……已经找到接替王宇的人了,签好了合同,过完年就来上班。”
赵婷叹气,“真没想到,王宇会是这个结局。”
张欣悦冷哼,“他全是自作自受。”
王宇和她们是时予新第一批正式员工,当初余自新问每个人为什么要留下,王宇说他大学不是顶好的,喜欢时予新的气氛。当时楚健就总对他露出鄙夷之色,每次公司搞团聚,只要王宇一靠近,他就会谨慎地守护在余自新身边。但是余自新早就知道王宇怀的什么心思。嗐,不就想借“爱情”上位么?
他真没胜算。罗志安至少还是个帅哥呢。王宇有啥呢?怎么就会自信地觉得他能拿下自己的女老板呢?
但他干活儿还算卖力认真,余自新也不亏待他,就拿他当普通员工。
没想到啊,这个人在时予新几年,混成元老了,眼见女老板攀不上,改打周围女同事主意了。
他仗着组长身份,动辄语言骚扰女下属,讲黄色笑话,人家发怒了,他就笑,“哎呀,开个玩笑!你这人怎么这么敏感啊?”
真咸猪手他到不敢,但跟人说话时凑得太近,又动不动喜欢拍人肩膀。
前阵子跨年聚会时,公司聚餐,喝了点酒,王宇忘乎所以了,又讲起荤段子,刘雯雯一进门就听到,勃然大怒,立即制止。
她跟余自新说,“我靠,我怎么没发现我们公司里有这种事!为什么一直没人投诉!”
她到今天都忘不了被那个垃圾男当众表白众人起哄时那种愤怒。
余自新请来律师和人事部的人开会,好好进行职场教育。什么是性骚扰?什么是不能说的不能做的?上司下属开会,如果只有两人必须开门……
做完职场教育填问卷,很多女员工在体会那一栏写自己原本没想到这种已经是性骚扰,是可以投诉的。只以为这个上司讨厌些。还有人跟家人朋友说了,别人还说,醒醒吧公主,你不住在象牙塔里了,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忍着吧。
余自新和刘雯雯跟李霖孙娜娜开会反思,我们是不是灯下黑了?我们自己没受到男同事性骚扰,就以为所有人都不会遇到?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竖立企业文化,进行这方面的职场教育?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到的?
余自新联系文娟,把律师和hr总结报告发给她,“我们新新也要做一下这方面的教育。”
刘雯雯搞职场教育时王宇就觉得没面子,他可是元老啊!随后几天,hr又找他谈话,说收到很多同事投诉他,希望他能改正错误,不要再犯。不然,只能开除。
王宇快气死了,他不过讲了几个荤段子,这些女的装什么装啊?小题大做!不想勾引男人你穿短裙穿高跟鞋干什么?还化妆?
刘雯雯快三十了嫁不出去,心理变态!
不用你们开除!爷自己走!
他还想联合几个男同事一起跳槽。
不料,王宇这边刚拉人喝酒联络感情,他想拉拢的人就去找刘雯雯“告密”了。
刘雯雯听到录音王宇讲“……女老板不会升我们这些男的,脏活儿累活儿都让我们干,女同事就跳出来插旗领功……跟着女老板有什么前途啊?”
并不会是个男的就会认同王宇的话。你说老板看重女的,亏待男的,可你私下炫耀元老身份时一直都说跟赵婷张欣悦拿的一样多呀!想拉我们一起跳槽?是想给你自己装势吧?时予新的升级和奖励制度相当透明也很公平,在行业里都有名的,给的工资和福利也很好,我为什么要换东家?
刘雯雯立即把录音给hr,叫人拿出合同找来律师跟王宇开会,你想走?照章办事吧!你还想挖我员工?只要你能挖走,你就去挖。我倒要看看谁跟你走。
王宇还没出会议室,hr筛选的新人简历已经到了刘雯雯案头。
赵婷还担心,“他拿着股份呢,会不会做点什么?”
持股的员工离职时公司会给现金收购股份的选项,但王宇不卖!他咬牙切齿,说要带着这些股份投奔时予新的对家。
余自新觉得好笑,就那么丁点股份,想什么呢?投奔时予新的对家?你也得看看近两年进我们这种级别的公司招聘是什么要求。
王宇当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那个学历,是没法跟张欣悦赵婷这些名校毕业生竞争的,他幸运地进了一间刚开始创业的公司,又幸运地跟着时予新乘上了时代的浪潮。
但这点幸运和自知之明早已耗尽。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婷张欣悦她们还在不停学新东西,他安于当一个组长,什么都不学,前几天张欣悦提到手机游戏的发展趋势,建议程序员们找找这方面的资料准备开发,他还嗤之以鼻。
就这,还想跳到对手公司,继续当中层管理?
除夕前一天,余自新打电话跟村长拜年,现在啥情况啊?小波他们几家现在住哪儿呀?孩子们恢复上学了么?王老师能撑得住么?
哦,小马老师又回去了。
他在报上看到余自新的新闻,深受感动,老鼠算什么?爷跟它们杠上了!爷回来了!
可奇怪的是,这次他回来至今还没见过一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