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也许话题太过沉重，萧尹看着沈绛不太说话，忽然笑着道：“不过，你想想，你还想让我娶曹家的女儿，你说你是不是在助纣为虐？”
“喂！怎么又说到这个了！”沈绛立刻打了一下他的手臂。
“因为很要紧啊，后果也很严重的。”他还强调一遍，“很严重！”
“萧尹！你有完没完，这都三年前的事情了！”翻旧账也不是这么个翻法！
“心里难受啊……”萧尹趴在书案上，脑袋枕着手臂，还一脸委屈，还抓着人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道：“不信你来摸摸，这儿——”
“我又不是真的让你娶她们！”沈绛气死了，这人怎么这么烦人！“气气你而已，行了吧！”
这行！行的很！
小闹怡情，甚有滋味。
“嗯嗯。”萧尹立刻眉开眼笑，不停点头。
沈绛头大，带着无奈推了他一下，“同你说正经事，又乱开玩笑。”
“陛下，亲王殿下。”门外传来孟青山的声音。
沈绛一愣，孟青山不是带了人跟着曹钰去了吗？今夜有要事的，怎么又回来了。
他疑惑地看萧尹，孟青山若是只是来同萧尹回事，是不会叫自己的。
萧尹坐起身，道：“进来。”
孟青山带着一身的风雪进门，身穿轻甲厚袍，手持一柄阔刀，一抬手抱刀行礼，道：“小殿下，方才有一队飞羽卫从凤城回来，经过城门外的土地庙之时，看见一个人在避雪，观其面貌，正是您的师兄，当日在郑宁驰帐下效力的道师楚信。”
“大师兄！”沈绛立刻起身，脸色凝重了起来。
萧尹也站起，“此人如今在哪里？”
孟青山道：“还在城外那土地庙里，已经被少令瞿春江看守住。”
“把他带回来。”萧尹道。
“不。”沈绛却抬手，道：“我去见他。”
萧尹不大赞同的表情，“小绛，外面风大雪大……”
今夜他不能走开，无法陪他一同出城的。
沈绛摇头，“你的人找了他两年多都没有找到，楚信若是想躲起来，不会让人这么简单的找到的，我怀疑他，……是故意在那等我的。”
“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了。”萧尹语气发沉。
沈绛抬着眼睛看他。
“不许去。”萧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沈绛略歪了下头，眼睛圆圆，目光定定。
这顺毛驴逆着捋不得。
萧尹认输，替他将外衫披上，又理了理衣襟，束上风帽，道：“那早些回来。”
沈绛见他原本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点点的退了个干净，忍不住低下头笑，同孟青山说了一句，“孟太令，背过身去。”
孟青山难得有些尴尬，忙低着头转向另一边。
沈绛便一抬头，给了面前的人唇上一下，低声道：“好，一定早些回来。”
正要转身，却又被他牵住了手，便又转了回来，仰起头，斜侧着头颈对着他的耳边又轻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声音微微带着沙哑，轻地如同羽毛，嘴角还浅浅勾起，带着一丝丝别有意味。
还不等人反应过来，立刻一甩衣袍，向外走去，出了房门，同左右道：“李少令，劳烦备马。”
李金川应了是。
萧尹听了他那句话，隐着笑意，抬起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端，然后同孟青山道：“城外有几人？”
“四人。”孟青山答道。
“你跟去，若是那人有任何轻举妄动，立刻杀了！”
“是！”
*
没了城中房屋和高大城墙的遮挡，旷野间的风大得骇人。
那一间小小的土地庙就在南城城门外一射之地，郭外护城河边上的一间小院，此刻窗格里透出黯淡的灯火。
一尊泥土像下面，或站或坐着几个人，团团围着那穿着厚道跑的年轻男子。
“几位，今夜如此大风大雪，想是无人会前来，为何不坐下呢？”楚信笑道。
为首的飞羽卫名为瞿春江，他环抱阔刀，立在楚信对面，冷穆如山，比起那神龛上的泥像都要像神像。
“听闻，新帝身侧伴有一关外少年，不知道几位可识得？”楚信分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依旧笑问道。
“此人……”楚信接着说话，忽然，一阵响亮的声响从门外传来。
他立刻看向门外，挑眉一笑，“哦……来了。”
听着夹在风雪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瞿春江那如同石像般的模样才算松动了一下，他对着一名飞羽卫小甲示意了一下，小甲便去拉开庙门。
门外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人把风帽摘下，楚信望着他，轻摇拂尘，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来得晚了一些，不过还好，不算太晚。”
*
风雪之中，一骑奔马冒雪飞驰，重新奔入了城门，沿着江陵城中的主道一直向北，直到州衙门口，马上骑士仓促滚下马，不急擦一擦面上冻结的冰霜，便飞奔进衙署。
“孟太令！”门口守卫见他满面灰败之色，急忙上来问询。
孟青山直接把他挥开，一路进了外衙的书房中，不急禀报，推门入内，再拜倒在地上，“陛下！”
萧尹放下文书看他，孟青山外袍上夹着血色，轻甲上数道透穿甲胄的尖锐划痕，不由手劲一重，捏碎了手中的竹笔，“说。”
“瞿春江所率小甲三人，尽皆被害，属下不曾护住小殿下，他……”
房内温暖的气息渐渐融化了他面上发上的风雪，顺着他的脸庞，滴滴落下。
“说！”萧尹语气更厉。
“小殿下与那妖道都不见了。”孟青山无法形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只能以妖异来形容。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萧尹缓缓站起，动了动手指，将那竹笔的碎屑从手指间漏下。
“方才属下带人同小殿下去往城外，进了那庙中，见庙门大开，雪地上脚印凌乱，小殿下说情况不对，叫我们立刻退出来，谁知——”
孟青山说着，重重地握拳垂了一下地面，当即有十数人将他们包围住了，那些人面上刺着古怪的花纹，皮肤黝黑，有男有女，不会说话一般，同猿猴一般吱哇乱叫。
那妖道一挥手中拂尘，这些人立刻冲上来缠在他们身上，用尖锐的指甲对着他们一阵乱挠，他们这些飞羽众原本打斗功夫都是一流的，但对着那种缠斗的招数，竟然半点力道都使不出来，那些古怪的玩意甩不开挥不走打不倒，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嵌合在他们的身上。
孟青山很难觉得他们是人，——他们不是人，是兽，是妖，眼睛之中，毫无人性，只有嗜杀的本能。
直到那妖道发出一声尖啸，这些怪物齐齐退走，等孟青山回过神来，沈绛已经不见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尹走到他面前，蹲下，仔仔细细地注视着他外甲上的划痕，轻甲以厚实的熟牛皮鞣制，坚硬无比，刀砍不穿，但这些划痕一道一道，深刻无比，竟然都是人的指甲划出来的。
“陛下……”孟青山知道他对那色目人十分在意，原本以为他会惊怒失态，但没有想到他如此的沉穆，但那眉眼之间，凝着深深的幽色。
“其他人呢？”他问道。
“瞿春江与手下三名小甲，在我们到之前，就、就被害了！尸身就在庙中，属下带着的四人，各有皮肉伤，所幸无大碍，属下令他们留在那边搜寻小殿下的踪迹。”他怕萧尹震怒之下，其他人不能承受，所以才亲自回来报信。
“你回去五柳庄，即刻收拢所有的信鹰、还有人手，从四城门出，分八个方向，分别搜寻，还有——”萧尹直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猛地扯下风袍披上，“将消息传到各道的暗点，不必用明面上的驿马，令暗卫用小令传信，尤其要注意一个人。”
萧尹边说，边快步向外走去。
孟青山立刻跟上他，“陛下吩咐。”
“公治偃！”
按照孟青山的描述，那些如同兽物一般的杀手，应该来自于百黎洲！
*
“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一辆宽轮马车沿着大道向着浑河岸边驶去。
车中，有三个人。
公治偃，楚信，还有沈绛。
公治偃频频掀起车帘回顾后方，见大雪越加苍茫，道路分不清界线。
他看沈绛注意着他的动作，便道：“别看了，萧尹就算派人来找你，也找不到你的，你忘了师父之前拿到赵无极的布阵书了？”
沈绛脸上没有太多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被他算计的惊惧愤怒。
只是盯着他，皱着两道秀气的眉毛，语气淡淡，道：“师父，你不是在百黎洲的吗？”
公治偃道：“落雪那日，我就到了江陵了。”
沈绛垂下眼眸，微思。
“你是不是在想，萧尹的眼线密布中洲，我的举动他不可能不会留意，为何不曾知晓我的下落？”公治偃同他道。
的确，对于公治偃，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萧尹的眼线盯着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这位师父并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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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很忙，昨天应该更新的，但是开会到晚上11点多，实在没有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