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所以，年长的足够当祖父年龄的神官去引诱了一个孩子。
几乎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向那个红衣神官，有人甚至变了脸色，低声唾骂了一句，“恶心！”
“大人！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并不是那样的……”那红衣神官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今天法会的召开，并不是为了追究其他人的罪行的，女王陛下。”有人道。
红衣神官立刻道：“女王陛下所言之事，毫无根据！”
那骂了一句“恶心”的是一名年轻的女神官，她身上的长袍花纹与那红衣神官的并不同，是用金丝绣着火焰的纹样，象征着光明神殿，她同样站了起来，对真理神使行了一礼，“大人，听闻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而被指控犯下此等罪行的竟然还是掌管教义教法的主法神官大人，假如不先查清，让这位大人继续主持对女王陛下的询问，一定会失去真神的指引而无法令人信服。”
“我同意。”又有一名棕发的年轻的神使也站了起来。
真理神官极度不满地瞪了一眼那红衣的主法神官，然后开口道：“被指控的人是主法神官，依据《神誓》，主法神官的权利保证他不会被人轻易污蔑，这件事，恐怕需要圣火教廷来查明了。”
“真理神官大人，真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明，既然主法神官大人并不承认这罪行，我们并没有审判主法神官的权利，不如交给真神裁定。”那女神官又道。
“你！”红衣神官立刻变了脸色。
“怎么？女王陛下都对真神的裁决没有提出意见，主法神官大人却不想接受吗？”女神官对他冷笑道。
“大人，这……”红衣神官忙向真理神官行礼，他的胡子都几乎在颤抖了，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自己最清楚真神会对他降下何等的惩罚。
“还是主法神官确实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行，所以不敢面对真神？”女神官又道。
“大人，还请您能够公平，坚持光明。”
之前说话的那名棕发的神使也道。
众目睽睽，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高台上任何一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真理神官将眼睛半眯着，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挥了一下，两旁立刻上来两名卫队的卫士。
“大人！”红衣神官见真理神官真的没有办法袒护他，腿都软了，还是被卫士拉扯住才至于摔倒在地。
真理神官对着两名卫士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把红衣神官拖到圣火堆前，火旁的一名白衣神使对着火焰吟唱关于光明的箴言，然后卫士们不顾红衣神官的挣扎，把他推进了圣火之中。
火焰异常灼热，很快的吞噬了那来不及哀嚎出声的惨叫，一阵黑烟过后，便又重新恢复原来的面貌。
“看来，这名掌管神圣教义的主法神官，的确犯下了无可辩驳的罪行。”女神官站得高高在上，毫无怜悯地道。
同时，所有人都跪拜了下去，大声高呼“光明永盛”。
沈绛眼见这一切，觉得简直荒谬至极。
所谓的真神，只是如此。
只有那些跪了满地被蒙蔽的信徒才能最虔诚的，至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官神使，只怕天底下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真神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如他们所言，真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苏特的九天之上，并不存在这样的神明，若不然这些无耻之徒，早就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那么女王陛下……”那名年长的真理教廷的神官托着《神誓》之书，他看向沈绛，“您如何解释这个异国而来的年轻人的身上所流淌的王室血脉？”
随着神官的话语，所有人都看向沈绛，这高耸宏伟的神殿里，有成千上万双的眼睛，如同无数的涓涓细流，最后汇集在他的身上。
沈绛站在远离任何人的一个角落，在这些目光之中，对女王微微低了下头，权作一礼。
女王看了沈绛一眼，然后面对着神殿里那些目光咄咄的教徒，道：“这个孩子，是……”
“这个私生子，并非是女王陛下犯下的罪行。”一个更加大声的声音盖过了女王的声音，在神殿高处响起。
三王子戊狄广明站在火焰上方的一处高台上，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殿里的一切，声音透过大厅圆拱形的天顶，带着余音不尽的回音，有如神圣般回荡着。
鲜于期立刻盱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仰起头，看向他。
他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他单手将那件东西举起，沿着石阶缓缓走了下来，边道：“多年之前，有人用这盒子里的迷香，让女王失去了神智，做出了违背本意的事情，有罪的人，并非是女王陛下。”
他的这番话，如同扔进热油锅里的一瓢冷水，登时激起了一片沸腾的油花。
而站在圣火最近处的那些神使，大臣，还有宰希贺大王子，更是表情各异。
高台上坐着的那些神官们还似乎有人目光闪烁，各自使眼色，或者悄悄在交头接耳。
“广明殿下，这可不是凭空就可以让人相信的事情。”坐在真理神官左手边的一名神使站了起来道。
戊狄广明在石阶上站住了，刚好能让人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他还拿着一卷陈旧的羊皮纸，他将纸卷一抖，打开之后道：“我这里还有几份当年的供词，来自于女王的一名侍者，她对背叛了女王的事情供认不讳，还有一名医官，他承认亲手把迷香交给那侍者，并且说明了是谁指使他的，以及……”
“广明！”女王忽然扬声把他喝住了。
鲜于期的呼吸都加重了一些，有个人不着痕迹地靠近他，压低声音道：“大人，大元宝已经带人在城外河谷的一个出口处接应。”
“知道了。”鲜于期再死死地盯着戊狄广明，冷声道：“把他看住了，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就……杀了他！”他留意了一下四周，有大概十来名圣火卫队的人，一直在盯着沈绛，以随时出鞘的姿势握着利剑。
“是。”
女王也盯着戊狄广明，极为严厉地道：“住口！”
“陛下，既然您是被人陷害，广明大人将真相公之于众，为什么还要隐瞒？”方才那女神官问道。
戊狄广明充满了怜悯地看向沈绛，“因为女王心怀慈悲，就算是因为违背了她的本意、被罪恶构陷而生下的私生子，她也不愿意伤害他。”
沈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他们谈论的事情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这场表演还没有到最精彩之处呢，现在轮不到他上场。
“陛下，在真神面前，隐瞒如同欺骗。”女神官对着女王道。
女王不得不沉默，她闭上眼睛，手指在袖中颤抖着。
戊狄广明继续沿着长长的石阶走下来，“当年，女王陛下就已经查清了所有的事情，这几份供词也指向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谁？”有人问道，所有人都会这么问，但是与戊狄广明一唱一和配合的，从头至尾就是那个女神官。
戊狄广明便抬起头，看向那些坐得高高在上的神官们，带着些许欣慰一样的笑容，“那个真正的罪人，刚刚，他已经罪有应得了。”
他指得就是刚才已经接受了真神审判的那个主法神官。
他已经从石阶上下来，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圣火之侧，将手中的羊皮纸卷，还有那个装着迷香的盒子，都放在了一旁一名侍者高举的托盘中。
“这是所有的证据，应该可以解答一切。”最后，他道。
侍者弯着腰，将托盘中的东西送上高坐着的神官们面前。
真理神官盯着托盘里的羊皮卷，上面的文字清晰无比，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主法神官，还有另几个名字，包括真理神官大人的名字，也赫然其上。
真理神官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戊狄广明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主法神官的身上。
——一个已经犯下了罪行的死人，没有人会替他辩驳的，若是戊狄广明再指控其他的神官，便会影响教廷的声誉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戊狄广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威胁真理神官接受他的言辞。
这位三王子大胆，狂妄，而且足够卑鄙。
真理神官几乎要把那些羊皮纸都盯出个洞来。
他沉默地太久了，有人开始小声地唤他，“神官大人？”
真理神官终于抬起头道：“广明殿下所言不错，这证据如实，女王的确是无辜之人。”
“虽然女王陛下无辜，但是这个私生子终究是生而有罪之人，他并非真神的子孙，却如此堂而皇之的站在真神面前，犯下了不敬之罪。”那女神官却道。
沈绛依旧沉默着，这罪名还真是让人无法辩驳，若是可以，他都想给她鼓鼓掌了。
“够了！”女王厉声喝道：“这个孩子，他同样无辜，他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但他身上流着不洁的血脉，将会给苏特带来灾祸，陛下。”女神官道。
也许这件事一定需要找出一个罪人来，既然女王无罪，那么有罪的只有这个私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