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沈绛撇嘴，阴阳怪气道：“听说可是有人精心挑选的宝石珍珠，还亲自画了样式，找了最好的工匠盯着做的呢，真是用心良苦啊。”
萧尹又笑，同他招手道：“过来。”
沈绛一抱手，一扭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萧尹干脆起身，走过去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沈绛顺势就勾住了他的颈项。
故作娇声，“哥哥，人家也要这般用心的礼物嘛。”
萧尹忽然笑道：“那你的生辰八字与我。”
“做什么？”沈绛莫名。
萧尹笑道：“那自然是要去合一合我们的生辰八字，选个黄道吉日，待我上门下聘，献上亲自准备的礼物了。”
沈绛笑倒在他怀中，“谁要你下聘，合什么八字了，我又不是女子，难道还要嫁你不成？”
萧尹抱着他坐回书案旁，让他坐在自己膝上，拿过来一张新纸放在面前，蘸饱墨的笔塞进他的手中。
“乙未年，二月十八，时辰呢，写下来吧。”
沈绛笑趴在桌上，“莫要玩笑了，我不写。”
萧尹将手伸进他下摆，抵着他耳畔，哑声道：“写不写？”
“不写。”
萧尹的手动了动，便滑向了另一处，沈绛哼哼了一声，险些握不住笔，脸上登时浮起一层薄红。
他扔了笔，贴着那宽阔的胸膛，颤声道：“昨天，还疼的，轻些。”
萧尹一时忍不住咬牙，“那自己乖些，快写了就放你。”
“做什么定要我写？”沈绛声音有些冷了冷。
这认真的样子叫他心中升起些酸涩，耍他好玩是吧？
萧尹直接将他圈住，顺手就解了衣带，双手上下游移……
沈绛已然顾不上想太多，忙道：“我写，写还不成吗？”
萧尹声音发沉，似在用力一般，“要认真写，若是错了哪里，你知道会如何。”
“哼！嗯……”
只是才拾起笔又滑脱了手，滚了一桌的黑墨。
萧尹又重新取了一张纸，铺好，将笔捡回来给他捏在手中，然后捉着他的手移到纸上。
身下又一用力，口中却温柔至极地道：“你说，我带你写。”
“唔！”沈绛险些滑了下去，却叫他揽着腰提了回来。
这种时候，想逃也逃不了，说谎更说不出，满脑子什么都没了。
“辰时……头生……”
“嗯，乖。”
萧尹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上了。
乙未、丁卯、壬辰、甲辰。
再放下了笔。
沈绛便只剩下吸气呼气的声音了。
萧尹抬手，盖在他额头，又有些发温的热度。
问道：“今日的药吃了吗？”
公治偃那破药，被他拿回来盯着他一天吃一粒。
“还没……”沈绛软软靠在他臂弯里。
萧尹摸到他的腰包，掏出那窑变小瓶，倒了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出来，便塞进他口中。
沈绛惺忪着眼睛，就着他的手吃了，还伸出舌头舐了舐他的指节，又裹在了口舌处来回着。
萧尹闷哼一声，骤然将他箍紧了。
沈绛立时握紧拳，从头到脚都沁出了一片细汗。
“阿尹阿尹……哥哥……”
声音已然带着哭音了。
“下次，不许忘了。”
“嗯……”
药劲有些上来，从腹中慢慢的洋溢出了暖热。
紫檀大书案几乎都有些晃动了起来。
沈绛死死的抓着扣在腹上的手，牙关紧咬，生怕发出声响来。
他已经看见门外德丰把李寅带过来了，还被守门的飞羽卫拦了一下，低声道：“请李大人等王爷传唤。”
萧尹拂开他背后的发丝，将另一只手臂伸给他。
沈绛一口便咬住了。
同时，那大书案便发出更快的“吭吭吭”的声响。
良久才停了下来。
沈绛伏在案上，喘息了许久，再颤抖着手，想抓起桌上的茶盏。
萧尹给他拿走了，从身后环手过来，扶着他的脖颈，抬起他的脸，将杯沿递到他嘴边，给喂了进去。
微凉的茶水入喉，总算冲淡些腹中的热意。
他已然被汗湿透了，还因为半撑着身体许久，此刻手脚着实酸疼无力，动也动不得。
萧尹掏出巾帕，先简单的给他擦了擦，再又将他抱起来，进了一旁高大的山水图屏风后，屏风后面陈设着一张软榻。
萧尹便把他放在软榻上。
沈绛皱着眉头侧了侧身，“你快去吧，渤海的事要紧，做什么非要这时候……”
萧尹低笑，“竟然还有心情看我桌上的书信？可见不专心。”
“扫了一眼而已。”沈绛抬起手臂推他，“出去吧。”
萧尹还有些不放心，“那药劲过去些了吗？”
公治偃的破药，确实是有些效果，反正他近来是没有那般疲乏难耐不停犯困的感觉了。
但有些好过了头，吃药之后，必要喝不少的凉茶水冲淡些药劲，若不然，却比不吃还难受些，精神更是抖擞的不正常，除非……
他又不好意思同萧尹直说，只好含糊道：“差不多过去了。”
萧尹便给他盖了一条裘毯，然后转过屏风出去了。
李寅进门行礼，“王爷。”
萧尹对案上一片狼藉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道：“渤海王忽暴毙，世子上书女皇，求赐王书，又请大郡主辅国理政，敬忱，你携女皇恩准的旨意，去一趟渤海，宰父将军会接应你。”
李寅领命。
心口还是焦灼！
沈绛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迷迷糊糊似梦境一般，他本能地扭了几下身体，扯着裘毯把自己全盖了起来。
一时又受不了一般全掀开。
他掏出腰包里的小瓶，这是之前吃完了一瓶之后，昨日公治偃挤眉弄眼新塞给萧尹的。
又倒出来一粒，捏碎闻了闻，一股异常浓重的腥气。
方才那种时候，萧尹给他喂进去的，他根本没曾注意。
公治偃！
他娘的竟然放了双倍的料！
沈绛快气死了。
该死的老杂毛！
立刻一个激灵，“嗖”地就跳了起来。
然后一哆嗦又蹲了回去。
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
屏风处一暗，萧尹快步进来，见他一脸热红的蜷在脚踏上。
“小绛？”
沈绛呜咽一声，“难受……”
萧尹忙将他揽入怀中，又伸出二指，抵在他灵台处。
一股清流缓入。
沈绛登时清明了些，有气无力地指指一旁桌案。
萧尹便将他放回塌上，又给他倒了杯茶过来。
他一连灌了三大杯才缓过气。
然后推开萧尹就起身要出门。
“我出宫一趟去摘星楼……”
“小绛？”
萧尹看他脸色铁青着，将他拉住。
沈绛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才好。
萧尹看他面上粘着汗湿的发丝，一脸烦躁又想杀人的神情，却有些了然，伸手进他腰包里，摸出了那窑变小瓶，倒出来之后看了一眼，才恍觉公治偃给他药的时候，那付贼眉鼠眼的表情是何意思，一时哭笑不得。
“道长今早已经出发前往凤城了。”
沈绛脸上神情僵了僵。
“楚信，可能就在郑宁驰军中，道长对那迷香束手无策，近来配了无数方子都不能解，他便打算亲自去探一探消息。”萧尹放下了那小瓶。
“他倒是脚底抹油跑了。”
沈绛咬紧唇，公治偃不会武功，嘴巴又贱，心眼还小，若是惹怒了郑宁驰，被人一刀剁了……
那他娘的也是活该！
出城的大道的外，公治偃坐在一辆双轮的青布马车中，晃晃悠悠地从摸出怀里一张千两的朱笔票，笑眯眯地一弹，“这徒弟没白养。”
之前他背着沈绛神神秘秘地把药瓶塞进萧尹手中。
——“王爷，小绛内虚，外强中干，你们切不可太过了。”
——“道长教训，晚辈记着了。”
——“哈哈、哈哈！晚辈？不错不错，小伙子上道。”
——“应该的。”
——“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咱们如今虽有亲，但这药却也不大便宜，老道两袖清风，囊中羞涩……”
——“道长，这够吗？”
——“够！够！太够了！贤婿！”
——“咳咳、咳咳！”
……
新雪随风翩卷，朱雀大街上空无一人。
沈绛掀起车窗帘向外看去。
一片不知道何处飘来的干枯的青桐叶，随风凛冽的寒风飞扑而来。
沈绛一抬手，将枯叶捏住了。
他盯着手里破败的叶片，在指尖转了转。
“小绛？”
萧尹放下一本折子，见他自宫中出来，一直沉默着，有些异样地抬头看他。
沈绛垂眼去看折子，是江城侯曹钰上表的，关于江陵城一带浑河往年的汛期与峡谷地形山势，请陛下早做准备，以应对来年春汛。
看过之后，他又移开了目光，依旧看向车外，双膝曲起，托着腮，“阿尹，你说，会有人相信吗？倾国之富的宝藏，得至宝者得天下？”
说着，他摇摇头，道：“其实一开始，我都不大相信的……我只是想来看看，父亲口中这‘长平野外草青青，碧水江天踏歌行’，‘上元时节灯如昼，欢歌笑语过清河’的上京城。”
但这飘飘洒落的劲风利雪，将这原本繁华如天境的帝国的京都，掩盖地无比寂寞和荒凉。
萧尹也看向车外，缓缓道：“没有这所谓的宝藏，郑家的魏朝，也经过了三百年，高祖广平之治，岁入四千余万银，德宗韶华年间，更是遍地流脂，那时候，谁人提一句什么前朝的秘宝，又有几人会去当真？”
“我父亲曾有一位老师，他还记得年少之时，韶华年间的盛世余韵……父亲自小闻得昔日风流，便也舍不去这陈年旧梦了，可惜，至今旧梦也散尽，盛世也只存于虫蛀鼠啃的烂纸堆中了……”
沈绛圈着手臂，抱着膝盖，眉间凝结，垂下眼睛去，叹出一口极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