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七章 危险的哈里夫

  大军围城、眼见覆灭就在顷刻，代尔祖尔城内的形势已变得极其混乱。
  率领一支临时组织的小分队在城内搜索，遇到零散叛军就直接消灭，龙云等人的行动十分高调，然而突击步枪的射击声、手雷爆炸声一点都没暴露他们的行踪。
  总攻发起之日，枪炮声有如暴雨雷霆的自由党老巢里，早就是一片乱战景象，这时候哪怕在城里动用大口径火炮，都不会吸引多少关注，陷入绝境的叛军和杀进城内的大马士革、摩苏尔军尽皆疯狂，遮天蔽日的战火硝烟里，夹杂了完全无法分辨的枪炮轰鸣；天空中战机呼啸来去，地面上坦克咆哮冲击，和炸弹、滑膛炮的天崩地裂炸响相比，手上的一杆ak-12简直就是孩童玩具。
  弹头攒射，刀刃舐血，急于找寻超能力者踪迹的年轻人已杀红了眼，带领二十多名深受意识渗透刺激的死士一路勇猛向前。
  乱战打响的代尔祖尔，城区道路和建筑完全就是一片狼藉，带队进攻的龙云并没在城中一味狂砍滥杀，他最初定下的目标，就是笔直朝向城区中心的大片开阔地。
  一边参与战斗，头脑也在飞快思考，尽量让自己不要陷入手刃暴徒的狂热劲头里，龙云很快意识到，之前在空军基地遭遇的神秘超能力者，不管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效力于自由党（或者正相反，是把自由党当做傀儡？），既然率领一支精兵发起反冲击，收复机场的意图就十分明显，莫非这家伙眼见自由党大难临头，想要夺回基地，然后搭乘飞机从空中逃离代尔祖尔？
  倘若事实如此，眼下这一计划显然已经破灭，换位思考的话，龙云认为此人不会冒冒失失的往城外跑，面对天空地面的猛烈炮火和围攻大军，空有超能力也不能保证一定顺利脱身，硬碰硬的傻事他是不会做的。
  空军基地已经被攻占，眼下看来，整片自由党控制区里只剩下一片可以起降航空器的地方。
  不管是喷气机也好、直升机也罢，哪怕逃生机会再渺茫，绝望中的人大概也会抓住眼前的每一根脆弱稻草，想到这儿，龙云就决定向开阔地全速前进：神秘人物到底有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这其实并不重要，位于城区中央的广场地带应该是自由党的最后防线，如果他龙云处在此人的位置，大概也会避开攻城大军锋芒、退到核心区域附近再做下一步打算。
  一边这样想着，其实心里也还挺没底，同样身为超能力者的龙云十分清楚，既然有几乎无所不能的意识渗透能力，如果那个超能力者脱离自由党武装、独自一人潜行逃离，恐怕十万大军也不见得能将其钳制在代尔祖尔。
  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倘若这家伙真的有心逃跑，那为什么还要率领一支武装力量发动反扑、想要夺回空军基地呢？
  眼见自由党覆灭在即，滞留在代尔祖尔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这一点，龙云虽然疑惑、却也只有端枪继续向前，他暂时还想不明白超能力者这样做的目的，一切，也许都要在见到其本人后才能见分晓。
  一路上不断战斗，空气里回荡的隆隆炮声和连绵枪响时起时落，由于龙云的存在，规模不大的小分队几乎没有遭遇什么伤亡，却既不能、也没有无线电与外界保持联络；在双方拼死鏖战、到处都是一场场狂暴对抗的代尔祖尔，年轻人只能在接近友军的一两次间隙里，透过意识窥探去了解战况，他大概知道了大马士革与摩苏尔军的进攻节奏，现在正兵分多路向主城区内合围进击。
  眼见战斗愈加趋向白热化，穿过一栋栋废弃建筑接近主路，为了能上街行军，龙云在远距离上使用缴获的m99大口径狙击步枪点掉了几个街角旮旯的叛军狙击手。
  完全没经过专业的狙击训练，龙云的做法十分粗暴，他直接通过意识窥探确认敌人的大致位置，然后就瞄准遮蔽物打光一个五发弹匣；威力强悍的十二点七毫米弹头，穿过普通砖墙、杂物毫无压力，藏身其中的自由党枪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场击毙。
  料理了这些难缠的暗哨，从障碍重重的建筑物里转移到街面上，一架旋翼轰鸣的mi-24b武装直升机从不远处飞过，机身上的火焰星隐约可见。
  沿着街道两侧快速推进，冲在前面的龙云，突然间身形一滞。
  不知不觉间，之前始终没什么异动的意识窥探发出了警讯，超能力者的踪迹已经隐约出现，就在前面建筑阻隔的某个方向！
  原本就在搜索超能力者，现在真的察觉了一线蛛丝马迹，龙云很快停下脚步、据枪贴着墙角向街道尽头张望，起初还在想要不要吩咐“手下”原地待命，自己接近上去探一探究竟，而后传来的意识讯息却让他略感惊诧。
  再度遭遇超能力者，很显然，这一次的一年接触并非偶然，身份不明的超能力者同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终于还是来了，嘿嘿……不枉我在这里等候一场。
  ——你、你是，哈里夫？
  终于发现了超能力者，在使用意识防御术之前，一个急于求证的念头就不自觉冒了出来，彼此隔着坍塌建筑、相互位置掌控无遗的两个超能力者还在远远对峙，紧紧握住手中的ak-12，龙云分一分神留意周遭动静，主要精力却放在对面那个目视不见、却感应得到的神秘家伙身上。
  感应到了年轻人心中的疑问，龙云“看”到不远处的超能力者作势干笑几声，传递过来的讯息，却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哈里夫”，嘿嘿，一个代号而已。现在，我还想再问一次，你是谁？
  果然是那个哈里夫，自己猜的没错！
  面对“哈里夫”的问题，龙云既不知道答案、也不打算回答，在确认了一点疑问之后就又生出新的疑虑。
  是啊，所谓“哈里夫”，外界看来自然就是那个在中东处心积虑、到处作乱的“二号战犯”，然而在他龙云眼里，哪怕知道超能力者就是哈里夫，这又能说明什么？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这句话虽然出自对手之口，不得不说却非常正确：对这名两度遭遇、却好似没有明显敌意的“哈里夫”，仅仅知道一个名字、和这个名字代表的历史背景，龙云眼前也还是一片茫然，他还是搞不清楚，这个突兀出现在眼前的超能力者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跑来中东制造乱局。
  而且……
  不，不对，情况分明还不止如此。
  通过意识窥探洞悉彼此的念头，龙云现在除了紧张戒备外，也的确十分疑惑，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从刚才第一次接触到现在，这个名叫“哈里夫”的超能力者都没有直接发起袭击、就像“死城”里遭遇的那个神秘飞行员那样，而是在尝试和自己交流。
  “交流”这种情形，放在一般影视作品里，也许就是正反两派大打出手前的乏味桥段，然而龙云此时却不这么看，他能够感觉到“哈里夫”的询问是认真的、而非某种无聊调侃。
  而且，而且这个人，他刚才好像还自报过身份来着？
  “序列码二零二零”，他是这么说的吗……
  刚刚经历的记忆，自然十分清晰而不会有错，然而对“二零二零”这个应该是代表年份的数字感到很迷惘，龙云不由得摇一摇头，他一点也不明白“哈里夫”这个家伙的言行，不仅不知道他为何在中东兴风作浪，也不明白他呆在战火蔓延的代尔祖尔干嘛，最重要的，这超能力者在遭遇“同类”之后，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这就是说，他本来就早有预料，所以才很寻常的同他打招呼吗？
  霎时间心念电转，想到所有这一切，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钟时间里，龙云甚至开始怀疑，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一点神经过敏、或者说受到了平行世界里“死城”追逐战的影响——是啊，在战场上遭遇“哈里夫”，超能力者的出现，固然让他十二万分的惊讶；但是换一种角度，他凭什么认定此人就一定是敌非友呢？
  如果，仅仅只是如果，这个来历不明的超能力者，也像恋人那样“人畜无害”的话，那岂不是……
  站在街角暗自冥想，龙云还在新党士兵的警戒之下发愣，他还未曾想到自己推理中的一个重大疏漏，却不经意间察觉了“哈里夫”的思维活动；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传递过来的思绪却如此之多，年轻人立时有些汗毛直竖、也霎时间搞清楚了现实情况，他刚才的那一番幼稚想法，完全就是和真实情形相去甚远：
  ——果然，不能确定身份么……难道说，系统的那些推断都是真的？
  哼，难怪世界会变成这样，一群“凡人”里的“害群之马”，却都是碌碌无为，原来，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