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六章 中枢巨塔
天空中的诡异阴云，缓慢翻滚，连绵不尽，却一点都不能阻挡“闪电星”机队的前进。
驾驶战机进一步接近，直到飞进了这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中，龙云本以为这下子视线就会变得极其暗淡，完全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形。
然而真正随着“龙逸云”座机进入阴云之中，隐隐的一阵意识感应逐渐传来，座舱里的模拟显示却出现了一些微妙变化，让飞行员仍然可以看清周围情形；几乎完全遮蔽了可见光的厚重阴云，显然不能一下子隔绝所有频段的电磁波，战机搭载的多频段传感模块仍然在发挥作用，在飞行员看来，就好像是置身于一部全方位无死角的热像仪当中。
就在这连绵无尽的阴云之中飞行，哪怕没有任何一丝光线，驾驶战机的所有精锐飞行员还是很快就看到了黑压压云砧之中的一柱黑色踪影。
由地及天，巨大非常，这就是“龙逸云”等人要摧毁的“中枢塔”么。
匆忙之间瞥了一眼导航显示，龙云眼见“龙逸云”等人的座机距离“死城”区域的中心坐还有几十千米，然而如果他没有猜错，那矗立在一大片翻涌黑云之中的存在，必定就是位于“死城”的中心区域。
在这种猜测基础上，略一联想，龙云立时就感到一阵隐隐不安。
距离如此遥远，就能依稀分辨出一大片阴云中的黑色“中枢塔”，别的都暂且不论，这座巨塔到底该有多么庞大？
对照一般的人类建筑来粗略考量，没得到什么结论，龙云却想到了之前从战机舱里窥见的厚重云砧，那一大团显然超出了对流层、完全背离气象理论的诡异阴云，现在看来，恐怕就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如果说，那些阴云全都是围绕“中枢塔”、甚至就是因此而起，那么至少就可以肯定，这座通天巨塔的高度已经超出了对流层，也就是一万两千米以上。
一万米以上，两万米，还是……更高？
任凭如何凭空想象，却想不出这么一座高耸之极的巨塔会是什么模样，意识窥探也未曾返回关于“中枢塔”的任何细节，甚至连这座巨塔的名称由来，龙云现在也完全就不知道。
然而，既然附身在“龙逸云”身上，正在疾速接近前方散发着诡异意识波动的目标，心中的莫大好奇总归可以得到满足，聚精会神凝视前往的龙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闪电星”机群；他过了片刻才发觉，这一大片气象诡异的天空中，居然见不到一架灰白色“正十字”战机，进攻一方的灰黑色战机反而越来越多，看上去，似乎“闪电星”一方已经完全突破了“正十字”军的拦截线，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摧毁“中枢塔”，以周遭天空这样多的战机来看，“闪电星”机群还是很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看眼前的情状，那样一座高度远超万米的巨型高塔，哪怕动用核弹、甚至那什么“相位反转某某弹”之类的武器，就真的可以一举完全摧毁吗？
跟随精锐飞行员一路赶来，途中经历了空前激烈的苍穹乱战，现在前后左右都能看见大量“闪电星”一方的战机，似乎“正十字”军已经彻底败退，行动达成的那一时刻就要到来；然而就在此时，两眼不自觉凝视前方，年轻人心中的不祥预感却越来越深，莫名的意识波动也在一点点的渐渐加剧。在这接近“中枢塔”的核心区域，天候都扭曲骤变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一架“正十字”军战机出现；黑云满天、暗无天日的大片空域，乃至下方阴沉沉的大地，不论何处都是毫无一丝生气，只有绵延翻滚黑云中的一道道蜿蜒闪电，偏偏就没有一条能够打落到大地之上。
越是接近“中枢塔”，眼前的黑色庞然大物就越是清晰可辨，渐渐从黑沉沉的云雾之中现出身形，头一次见到了这毕生难忘的景象，龙云就不禁睁大了双眼，这就是他在梦中见到过的场景。
头顶黑云遮蔽，四周电闪雷鸣，在一大片巨大云团漩涡之中直刺天空、顶端没入云层的庞然大物，黑黢黢的宽阔主体上分出一条条线条生硬的枝杈，这景象，龙云从来都不会遗忘，那是一株从地至天、尺度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黑色巨塔，这就是“中枢塔”，“中枢塔”，就是梦中的那株“遮天巨树”！
双眼牢牢盯住面前的震撼一幕，苍白的梦境霎时间浮现于眼前，梦中的“遮天巨树”，幻景中的“中枢塔”，还有“死城”地下的高大光柱，三种截然不同的印象终于重合在了一起，一阵难以遏制的恐惧涌上心头，让龙云开始明白心中的不祥预感是从何而来。
“死城”地下，通体光芒涌动的巨大光柱，应该就是“罗马”基地那一场惨剧的源头。
那么这样想来，面前的“遮天巨树”，岂不是也——
“巨树”的意念波动，真正到来的时刻，却是如此突然而毫无征兆。
就在短短的一瞬，前一刻还在视线中展露黑色剪影的“中枢塔”，忽然间边爆发出一蓬明亮之极的妖异光芒。
这刺破黑云的光芒，分明就像龙云此前目睹的“黑光”那样没有一丝色彩，却把周遭景物都照的亮如白昼；从战机座舱里向外看去，只见到一大片说不上什么颜色的光，正从高耸入云的“中枢塔”塔身源源放射而出。
这、这就是之前见过的“黑光”，但是，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
起初就认定了一点，眼前的“中枢塔”和“死城”地下的光柱莫名相像，龙云又发觉双眼有些刺痛，他立刻意识到这光芒绝非常人所能“看”到，而是透过了战机座舱、直接进入意识的一种幻象；在场景莫名的“幻景”之中，再一次目睹了诡异的“黑光”，驾机前冲的“龙逸云”等人还未察觉有何异样，一大片潮水般涌来的意识波动就浩荡扫掠而来，在黑压压云团之下的天空翻涌四散。
耳边听到机舱里报警声骤然响起、一阵变调之后、就又迅速消逝，龙云就忽然间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直觉般的想到，这下子天空中的所有战机都要有麻烦了。
莫名而来的意识冲击，虽然没对精锐机队的飞行员们造成杀伤，看来是对超能力者无效，却一下子就会摧毁滞空战机的全部电子系统；在“弹头”爆炸冲击中侥幸脱逃的灰黑色战机却一点都经受不住这强烈的力量冲击，依靠虚拟显示的战机座舱里，霎时间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遭遇如此变故，就连身经百战的精锐飞行员们也很有一些措手不及，失去控制的金属巨鸟立即失控、在扫荡一切的意识冲击中坠向地面……
天空中的“闪电星”战机纷纷失控，继而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飘摇坠落，这一幅可怕场景，已经在龙云脑海中隐隐浮现。
然而，和他的想象并不一样，正在黑云之下一路向前的“闪电星”机群，却似乎并未受到这强烈冲击的影响，大规模的战机编队仍然在疾飞向前，这让龙云颇感诧异、却也想到这应该是什么缘故，也许“闪电星”一方的战机已经先进到这种程度，遍体都没有安装一个电子电气模块？
这么说的话，龙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然而他很快就透过虚拟显示看到了天空中迟来的异状。
与刚才担心的景象极其相似，原本还在编队飞行、在机队四周充当屏护的一架架“闪电星”战机，这时候的飞行轨迹却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紧密编队的战机几乎都在偏离航线、甚至还有两架撞在一起的情形出现。暗淡云层背景之上的一团火球，只是完全混乱的前奏，数量空前的灰黑色战机在黑压压云层之下凌乱四散、章法全失。
一架架近似完全失控的战机在视线中掠过，让龙云起初以为，这应该是战机被意念波动摧毁了所有机载设备，然而精锐机队的战机却还安然无恙，“主力”与“仆从”的战机存在等级差别，情况会是这样吗？
想一想就觉得这不太可能，另外一种可能性就立时跃入脑海，龙云突然间想到，完全失控的“闪电星”战机，会有这样的遭遇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坐在这些战机里的飞行员，毫无疑问都是“凡人”，也就是会被意识冲击戕害的普通人！
刚刚爆发的一场意识冲击，竟然瞬间就“毁灭”了天空中的大片战机，让有人驾驶的战机完全失去战斗力、变成一大片乱飞的空中棺材，这种可怖之极的猜测让龙云脊背发寒、感到一阵阵冰冷凉意，他无法想象“中枢塔”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威胁，然而想一想笼罩“死城”的神秘力量，这似乎就又很容易解释清楚。
这么说来，“闪电星”精锐机队要摧毁的“中枢塔”，的确是一种可怕之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