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二章 暗蓝正十字
意识还在迷惑游移，然而机舱里的“龙逸云”却已经在动作，就好像是有人在和龙云争夺这一具身体的控制权，庞大的灰黑巨鸟一个减速、侧转调整几下，就与其他几架战机重新接近，继续沿着一条蜿蜒扭曲的航线疾飞向前。
意欲参战，却被少女的思绪阻止，刚刚取得的身体控制权似乎又成了一种徒劳，然而此时此刻的龙云却无暇顾及，他眼见“龙逸云”驾机和队友们加速前冲、却似乎是有意避开战斗最激烈的空域，心头浮现的一团疑虑却还在眼前飘荡。
“仆从军”，刚才就窥探到了这个词汇，“上官晶”的这一句话到底是在指谁？
就在短短的犹豫间，战斗的欲*望在一点点冷却，茫然望向战火燃烧的大片天空，穿过遮蔽视线的一抹抹烟尘与航迹，龙云刚刚还在极目远望，试图从混乱之极的场景中找到所谓“仆从军”的身影。
在这之前，他也一直想弄清楚，这彼此恶战的敌对双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却始终没什么线索，现在暂时不去关注紧张激烈的天空战况、而注意观察这一些来往疾飞的战机，龙云不仅勉强看清了一架架灰黑色战机上的醒目“闪电星”，还注意到了和这些战机恶斗的敌对者，那些灰白色的战机身上，全都有一片近乎正方型的暗蓝色十字图案。
“暗蓝正十字”的图案，这样的徽记似乎要比“闪电星”更寻常，然而龙云还是十分确定，现实中并没有哪一支空军，是采用这好像四支箭头拼在一起的图案作为机徽。观察到了厮杀双方的机体徽标，却还是不知道这两支空中力量究竟是源自哪里，哪怕是在一场完全的幻景当中，他也还是很想搞清楚“仆从军”在哪儿，然后才突然间想明白，“上官晶”的那一句话到底是在指什么。
“不要参加‘仆从军’的消耗战斗”，眼前的一幕不就是么？
也就是说，这些鏖战苍穹的灰黑色战机，虽然都属于“闪电星”一方的空中武力，然而和“龙逸云”等人所在的精锐机队不同，眼前深陷恶战之中的那一大片灰黑色战机，其实都是所谓的“仆从”？
可是就算如此，这场战斗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以“闪电星”作为图腾的进攻一方、或者说他根本分不清楚谁才是进攻者，龙云不知道他的猜想是不是正确，意识窥探这时候也一点都无济于事——自从接近战斗激烈的空域之后，这一支编队里的战机就分离成了若干组双机，借助乱战局面一直向前，所有飞行员都在一门心思的紧张迎敌，天空中的意识活动也越来越繁杂，龙云即使勉强窥探也只能是一无所得，他只能暂且看着前方天空中的惨烈空战景象，看着一枚枚导弹加速飞离、和漫天飞舞的射线炮闪光。
所谓“仆从”的理解，倘若他的猜测没错，那么由精锐飞行员组成的战机编队，每一架战机的实力都应该是很可观的。
自从恶战伊始，就自然而然的与“上官晶”座机组成了双机编队，事实证明龙云对这些年轻飞行员的“消极战斗”猜测一点都不靠谱，意在穿透拦截线的灰黑色巨鸟，行动起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是直接就扑向了强敌。
此时的战火苍穹之下，虽然滞空的灰白色“正十字”战机规模一点也不比“闪电星”来的少，甚至数量上还会更多几分，然而在势头凶猛的精锐机队扑击之下，眼见周遭天空不断爆发出一团团炽热火球、战机残骸拖着滚滚黑烟燃烧下坠，置身于座舱里的龙云就对“龙逸云”等人的战斗效率深感惊讶。
处于附身一样的奇怪状态，他当然能体会到这位年轻飞行员的战斗操控，技术水平远远超出了龙云的想象，与“上官晶”结伴冲击拦截战机，“龙逸云”频繁使用战机装载的射线炮杀伤敌机、间或发射几枚导弹追杀残余目标；几乎每次开火都绝无落空，一前一后互相掩护的灰黑色战机好似锐利的钢刀劈入敌阵，击坠战绩在不断攀升，几乎就要让观战的龙云目不暇接。
就在专注观望的短短时间里，龙云就目睹了超过十架“正十字”战机在空中火光迸发、燃烧爆炸，如此程度的杀伤力，看上去简直就不是同一实力层面上的较量。
然而就算是如此，在一架架拖烟坠落、甚或魂断蓝天的灰白色战机之后，还有更多“正十字”战机从四面八方扑击而来，可这一对年轻恋人却分明无意恋战、只是顺手消灭拦路的几架敌机，然后就一阵急加速脱离接触，更在天空中炸开漫天的干扰弹幕，两架战机用这种方式略一扰乱追击者的节奏，然后就一个俯冲脱离了接战空域。
干净利落的一场突击，就消灭了数倍于己的敌人，一场战斗让在旁观望的龙云十分惊讶，他本来还以为，这将是势均力敌的一场苦战。
只消看一看远方天际，空中到处爆发的大规模战斗，“闪电星”与“正十字”两方的战机完全就是杀得难分难解，以龙云的粗略估计，虽然他搞不明白“射线炮”、“场导引弹”之类的武器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这两支规模空前的空中武力，不论人员素质、还是战机性能都应该是相差无几，这就是他作为一名超级王牌给出的大略估计。
然而现在呢，刚刚从大批战机围剿中轻松突围，“龙逸云”和“上官晶”这一对恋人的超强战力却让他大出意料之外。
明明只是意在速战速决、却还是一口气消灭了十多架敌机，虽然这个数目在眼前浩如烟海一般的战场上几乎毫无意义，然而稍微留意一下舱内的全息显示，借助莫名的意识感应大概明白了上面的诸多条目，龙云就更惊讶的发现，精锐机队里的所有战机此时都已经斩落颇丰，短短几分钟的快速战斗，总计区区十架规模的精锐机队，就一口气消灭了三十九架“正十字”战机。
消灭数十架敌机，自身无一损失、也就没什么交换比可言，这就是所谓“精锐”的强悍战斗力吗！
刚刚亲身体验了一场完全碾压式的战斗，剧烈机动的高g过载感还未消散，龙云倒一下子搞清楚了什么叫“仆从军”——显然，虽然都隶属于同一支空中力量，这些驾驶同样型号战机、正在和一大群敌机恶战的“闪电星”大机群，战斗力和“龙逸云”等人却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这么说来，难道他此刻身处的幻境世界里，科技极度发达的交战双方已经不再把战机视为一种高端武力，连战力堪忧的“炮灰”飞行员，也能驾驶庞大战机成群结队出动，搭载在巨型战舰上和对手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消耗战？
对自己的这一番设想颇有把握，龙云已经在不经意间忽略了若干细节，他并未注意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那就是，假使这幻景世界里的战争科技极度发达，那么对人员的培训自然也会更有成效；任何一名驾驶战斗机出动的飞行员，都不可能是水平泛泛的菜鸟，即使再强悍的精英，也不太可能在敌机到处乱飞、火力纵横密布的天空战场上取得一种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技术越是发达，人的主观因素就越退居其次，交战双方应该比拼的恰恰是综合实力、而不是极少数顶尖人员的超水平发挥，这样一条战场上颠扑不破的铁律，此时似乎却在龙云脑海中失去了位置。
是的，这其实也并非一种疏忽，毕竟刚刚目睹的天空恶战里，“龙逸云”与“晶”的发挥实在是太过惊人；沉浸在这样的幻想里，对空战极其沉迷的龙云自然对这一对恋人刮目相看，说实话，他甚至开始觉得，倘若这两人是驾驶现实世界里的战斗机、跑来和他自己一决高下，以刚才两人决断准确而犀利无匹的发挥来看，自己即使全力以赴，要想战胜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恐怕也需要依靠实力以外的那么几分运气才行。
年轻人的感慨，还在继续，然而精锐机队的战斗却并未结束，接下来的一场遭遇战，终于让龙云发觉了一些他刚才并未留意的诡异细节。
激战之后迅速脱离，看似甩掉了蜂拥而至的“正十字”拦截机，然而正如龙云所猜测的那样，在这样一个虚幻的世界里，天空中编队飞来的战机简直就多到不像话，就好像现在云端之上拼死厮杀的并非一架架复杂之极的昂贵兵器，而是价格低廉、产量惊人的螺旋桨战机；刚刚击溃了一波拦截者，前方天空却并非通路、而是被潮水般涌来的灰白色战机重重封堵，天空中到处乱飞的导弹简直就像疾风骤雨一般，一道道光束从座机之侧险险扫掠而过，让龙云不禁为之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和深受震撼的年轻人不一样，“龙逸云”与“上官晶”这两位搭档飞行员分明情绪稳定，就好像对这种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