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
向飞星腿就一软, “你说什么?”
她表情太可怕, 向飞辰紧张的眼圈都红了, 仍旧倔强地跟她对视, “我去同学家玩儿, 遇到他带着那个孩子吃饭, 人家叫他爸爸。”说着就开始翻书包, 掏出一个信封,“我有照片的。”
看向飞星不说话,她就把那个信封打开, 抽出来一张照片举起来,愤愤道,“厂里都有人知道。”
白闲云扶着向飞星, 非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照片, 一个陌生的女人,跨着向叔叔的臂弯, 手里牵着个男孩, 三个人的神态动作, 怎么看都是亲密的一家人。
她越过那张照片, 看向飞辰倔强的小脸, 深吸一口气, “照片你怎么拿到的?你知道多久了?”
“三个星期,”向飞辰对她一向比对自己亲姐还信任,“我叫住在那个小区的同学帮我拍的, 代价是给他讲奥数题。”
向飞星终于回过神来,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心疼向飞辰小小年纪就独自面对这些,愤怒父亲背叛家庭,对母亲的无知无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脚腕剧痛,眼前发黑。
白闲云顾不得手腕被她捏的剧痛,一手扶住她,一手揽过小姑娘的肩膀,“先送你姐姐去医院,剩下的事儿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向飞辰把眼睛挪到向飞星的脚腕上,红肿的太明显了,她下意识就道歉了,“对不起……”
扭伤由于她偷跑出门,向飞星本来想好了找到这死丫头要家暴她,揍屁股是必须的,但是对着那一叠照片她抬不起手了。
听到小姑娘有点怯的对不起,向飞星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抬手按住妹妹的肩膀,把身体的重量移过去,感觉到掌心下温热的体温,慢慢平复了情绪,最后支在她后脑勺上用力揉了一把,“行吧,不愧是亲生的,离家出走的本事都一样。”
白闲云悄悄吁了一口气,扶助她另一边,手臂,“走吧,去医院。”
纪晋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假装隐形人,不小心听了不太熟悉的同事家里的事情,有点尴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介意。
但是眼前大大小小四个女的,他也不能撒手就不管了,听白闲云说去医院,赶紧晃晃车钥匙,“我知道附近就有家骨科挺好的,我去开车。”
“不用,三甲排队太慢了,”向飞星拽住他的衣角,“转过一条街就有家私人医院,里面的中医治跌打损伤有一手,我给你指路,去哪里。”
“你这得拍个片子,否则怎么肯定伤了哪里?”白闲云不同意,天塌了也是身体健康最重要。
“那边有,听我的吧。”向飞星放了纪晋熙,有按住妹妹的小肩膀,一秒钟都不肯松开。
纪晋熙去开车,白闲云才想起来问旁边的陌生女孩子,“你是?”
向飞辰扯住她的手,“云姐,她担心我遇到坏人,一直陪着我来的。能不能先带她一起?”
别人家长都来了,自己跟着还有点不合适吧,卫娇想说我这就走了,被向飞辰一句话堵回来了。
“我知道你没地方去,先听我的吧。”
几个人很快到了医院,这医院规模不算小,也能拍片,向飞星全程绷着脸,一个半小时到打着石膏出来,都没跟向飞辰说一句话。
等到纪晋熙把人送到楼下,看着车走远了,她才拎起越来越忐忑的妹妹,“走吧,咱姐俩好好谈谈去。”
白闲云拉住有点不知所措的卫娇,“我在隔壁楼有个半地下室的办公室,你先跟我到那边坐一坐,晚上请你吃饭谢谢照顾飞辰。”
什么都得等她们姐妹俩谈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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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飞星单腿蹦进家门,挪到沙发上坐下,“说吧,发现情况之后怎么想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向飞辰不自觉就站的笔直,垂着脑袋,“就、挺生气的……”对上姐姐的眼睛,抖了一下,一股脑全倒出来了,“我听到爸说要跟妈假离婚,说厂子需要贷款,他把不动产分隔好,如果贷款出问题也不连累家里。实际上他是想跟那个小三双宿双飞吧。”
向飞星按住太阳穴,只觉得头皮针扎一样疼,“妈妈签了吗?”
“还没呢,事情紧急,那我就只能来找你了。”向飞辰揪着衣角,“手机没电了,我也不敢在火车站找人求助,就想自己找到你家来。”
她性子再野,到底才十来岁,在火车上一夜不敢睡,把手机给玩儿没电了。
得不到姐姐的回应,她垂着脑袋咕哝,“那,我就吃了点麦当劳,一直都没睡觉,现在……”
向飞星用力在沙发上拍了一巴掌,“再叨叨我动手了!去,主卧衣柜中间的抽屉里面有浴衣,洗个澡睡觉去。”
“那……”向飞辰还想说什么。
“老实点!”向飞星呵斥了一声,又疲惫地放低声音,“后边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
“哦,”向飞辰就乖乖握着书包带子往主卧走,进去后忽然又转身探出一个头来,“我怀疑他一直往那女人那边转移财产,这两三年一直跟妈妈说厂子亏损。”
这个事情向飞星知道,年假时候还曾经跟老头子说过,一把年纪了,亏损还做什么,不如就退休了回家遛鸟养狗算了。
当时向老头说得好,“你的房子车子搞定了,总得给你妹妹再攒一套,否则将来她嫁人多没底气。”
向飞星当时还挺感动的,觉得虽然老头当年为了要儿子生的二胎,但是对两个闺女也算好了。
这还没半年呢,巴掌就打到脸上了。
向飞星往后靠到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插上电源,从找到向飞辰开始,给妈妈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
冲到开机电量,几个未接来电跳出来,向飞星回拨,“妈,放心吧,我找到小辰了……妈?”
向妈在那边哭的几乎断气,“你爸他不要脸!老不修!王八蛋……”
大锤哐当落下来,这是发现了。
向飞星小心挪着闷痛的脚,捂着刺痛的头皮,努力安抚妈妈,从她断断续续的控诉里整理出情况。
向妈按女儿的安排,跑去找老公,毕竟闺女丢了,无论如何父亲得知道的,她联系上了大女儿,就有主心骨了,觉得老向朋友多、门路也多,肯定能让警察快点排查。
电话反复打不通,她就找到工厂去了。
向飞辰生下来之后,这才是她第二次去工厂,门卫都不认识了,向妈开车硬闯进去的。
厂房车间还是老样子,一眼望到头,最里边是办公室,还是她怀飞辰时候装修的,几十个工人就见一个穿着平底软鞋,直筒裤宽衬衫的女人红着眼睛往里冲,门卫大呼小叫跟在后边。
然后就让她撞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给自己老公整理衣领,老向手还在人家肩膀上。
这一眼就看明白了,向妈当场几乎呕血,闺女丢了,电话打了一百个都找不到的人,搁这里搞七捻三呢,她劈手就把挎着的包砸过去了。
赶过来的工人就见一个老太太把老板娘砸了,额头上当时就砸出个血口子。
砸了小三,向妈再去撕男人,向老头被她挠了一脸血,从她的尖叫控诉里听出来二闺女失踪一夜了。
向妈跟女儿哭,“他问我怎么看孩子的,我怎么看的?我天天在家照顾着衣食住行呢,他一个星期都见不了孩子一眼,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怎么看?”
您也没有很称职,比如从打通电话到现在,听我讲了找到飞辰,却没有仔细问问我怎么找到的、她情况好不好……
向飞星只觉得从心底里弥漫出疲惫来,一句话都不想说,谁也不想理,但是不行,从妈妈的言语她分析出,老向其实已经暂时哄住她了。
她打电话控诉,跟人哭,宣扬老公出轨对不起自己,就是想找人安慰安慰她,并不会真的做什么。
久远的记忆挖出来,向飞星想起来,曾经是有这么一回的,妈妈拉了全家七大姑八大姨□□父亲不忠,最后还是还是和好了,隔一年还有了飞辰。
“妈,”她打断对方的控诉,“飞辰找到了,明天我送她回去,我也受伤了,还有工作要处理,晚点给你打电话。”
“啊?你受伤了?怎么样?飞辰还好吗?”向妈终于从自艾自怨里出来,问了一句正事儿。
“都好,晚上跟你聊。”向飞星挂了电话,想了想,拨了父亲的电话,倒是也接通的很快,“爸,小辰找到了,暂时不用担心。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闹个没完了?”
电话那边也传来隐隐的哭声,很快就远去听不见了,向爸的声音清晰稳定,“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儿,她更年期了,疑神疑鬼的,小辰找到就好,爸爸这边有点急事儿,晚点联系你。”
向飞星望着挂断的电话,苦笑一声,抬高点嗓门,“我知道你洗好了,出来吧。”
向飞辰裹着她的浴衣,几乎到脚踝,磨磨蹭蹭走近,坐到她旁边“……我是不是闯祸了?”
“迟早的事儿,”向飞星丢开手机,揉一把她湿漉漉的头发“你也不容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