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真正的爱情
这笛声不远不近,应该就在附近,不过这大半夜睡不着起来吹笛子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点好奇。
恰好萧夕酒醒,披衣起身,轻轻推门走出去,循着笛声找去,走入与黑彦的寝院有一墙之隔的花园,正是明月照人,池水微波,石桥之上的夜风中,立着一个人,倚坐在桥上奏笛,似乎有些痴,竟连萧夕在桥下听了片刻也未察觉。
后来萧夕轻咳一声,问道:“是谁在吹笛?”
笛声戛然而止,那人似乎有些紧张,想要走下来答话,没想到脚下被石阶磕了一下,竟然骨碌一下子跌下来,恰好跌在萧夕跟前,萧夕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忍着没笑出声来,接着月光打量对方,原来是个少年,看身姿倒是潇洒,只是从地上爬起来的模样有点狼狈。
少年见了萧夕,先是一愣,然后忙低下头,低声答道:“我是巫族之人,名叫麟趾,今夜睡不着,所以出来吹笛,排遣心绪。”
萧夕闻言暗笑,原来是巫即的儿子,这小子看着倒老实,却惯会找地方,特意挑着黑彦隔墙的花园来吹笛子,好让这笛声可以让人听见,不过萧夕倒也没说什么,就站在桥下与麟趾攀谈起来。
“你阿父娶亲时,我不曾亲临,只是命人送去贺礼,听说你的阿娘也是巫族人?”
“是,阿娘只是个寻常巫女,不过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萧夕一听,倒有些可怜这个少年,失了阿娘的孩子总是缺少疼爱,她的语气不觉变得柔和起来:“将来你会跟你阿父一样,成为巫族的族长。”
可是麟趾却摇头道:“族长肩负一族之兴衰,看上去也许很荣耀,但是其实很辛苦,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更宁愿去做一个普通人,带着自己心爱之人,过平凡安宁的生活,哪怕是抛弃所有也在所不惜。”
萧夕原本还认为麟趾的这番话深得我心,但是随即就想道,这小子所说的心爱之人莫不是自家女儿黑彦吧,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听起来倒听圆满,但是要是发生在自己家那就有点不是个滋味了。
于是萧夕就开始对麟趾进行思想教育:“做任何事都要讲究方法,谈恋爱也一样,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好事,为什么要抛弃这个抛弃那个,比如说可以跟双方父母先沟通一下,征求大家的同意……”
不料麟趾径直岔话道:“倘若阿父当年可以放弃对巫族的执念,也许现在州牧大人的夫君就是我的阿父。”
萧夕登时愣住了,但是麟趾的眼神却是清澈坚定的。
“你、你这是胡言乱语,你有阿娘阿父,岂可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来?“萧夕的语气中微有斥责。
但是麟趾却坚持不肯退让:“也许州牧大人并不知情,在我看来,阿父从来对阿娘只有怜惜,却并没有真正的爱情,阿娘虽然一生锦衣玉食,但是她的内心却很苦,说不出来的苦。我不想跟阿娘一样,我此生惟愿可以与一相爱相知之人携手一生,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追求真正的爱情。“
萧夕望着麟趾眼眸中燃起的熊熊火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头脑容易发热,动不动就说为爱而死,这个世上纯粹的爱情固然令人神往,但是寻求爱情的道路上诸多磨难坎坷,又岂是一腔热情就可以达成所愿。
她又叹了一口气,不过麟趾这代人不像自己当初,天下纷纷扰扰不得太平,如今他们可是看着流行的爱情话本长大的,也没有经历过那些腥风血雨,既然生在了好时代,那么肆无忌惮地谈情说爱也是他们应该享受的权利。
萧夕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她觉得麟趾这个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虽然比起天州府来差了点,但是也算挺有面子,就算黑彦嫁过去也不亏,麟趾没了娘也不打紧,至*来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嘛。
她几天来一直揣摩着怎么跟白泽提这件事,犹犹豫豫惴惴不安,白泽发觉萧夕的不对劲儿,很是体贴,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亲自为萧夕抚琴一曲,然后把萧夕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萧夕简直被他的体贴给感动得心都快化了,说实话在这样美好的午后,两个人就应该说一些柔情蜜语,然后共同享受这午后的温存,但是为了黑彦的幸福,萧夕也只好鼓足勇气煞煞这个风景。
“夫君,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为咱们女儿择一个怎样的郎君?“
白泽宠溺地揉揉萧夕的鬓发,含笑道:“当然是要咱们女儿喜欢,自然还要你也喜欢。“
萧夕心头一动,这不难办,麟趾那小子不正好就符合这两样标准么,她正要开口,又听白泽补充道:“不过若是巫族之人便罢了,就算人再好我也不会把黑彦嫁过去。“
萧夕一听,就有点如鲠在喉了,她无奈只得和盘道出:“其实咱家女儿已经跟巫即的儿子麟趾互相看对眼了,现在谈情说爱正热烈呢,每天晚上都会隔着黑彦院子的那堵墙说悄悄话。“
她说到这儿,便瞥了白泽一眼,他的神情已经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乌云聚集在眉眼间。
“其实我觉得麟趾这个小子还不错……“萧夕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便不吭声了。
白泽的脸色已经沉得好像随时都会爆发,萧夕有点忧惧,别看她平日里在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指点江山,其实在白泽面前也就是个仗着丈夫宠爱的小娇妻,若是丈夫宠溺些,性情自然就骄纵,但是一旦白泽真的生气了,萧夕自然就怂了。
萧夕还伏在白泽的怀中,急中生智,突然大哭起来:“我也是没办法呀,谁让咱们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他呢,我这个做阿娘的也是左右为难,不然我就不要这个女儿了,我现在就去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