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十月之战

  二零零三年十月十七日。
  玛丽亚凯莉拿起手中的OK！杂志，彩色内页是小前夫为古驰拍的西装照，标题为‘APLUS：全球最热门的黄金未婚男’，下方内文先吹嘘小前夫的百亿身家、豪宅、私人飞机巴拉巴拉，然后就开始历数情史。
  米拉、菲姬、自己、夏奇拉、艾米圆形大头照一字纵列，名字右边还贴心地标注了前女友、前女友、前妻、前女友、现任女友等‘头衔’并煞有介事帮女性读者们分析解读小前夫的择偶口味……
  “哼！”
  她把杂志卷成筒，照着躺在身边的小前夫脑门敲了一记。
  “嗯嗯……”宋亚在梦里皱了皱眉，继续呼呼大睡。
  她又用长指甲从男人耳根刮起，轻轻刮啊刮，一直刮到颈动脉位置，小前夫才终于醒了。
  “现在全世界比你还有钱的人，真的只剩十五位了吗？”她问。
  “娱乐性质的排行榜而已，没什么意义。”
  等脑子恢复清醒，宋亚随口回答，看了眼时间后便立刻起床，匆匆走进浴室。
  “呸！装模作样！”
  玛丽亚凯莉对他背影啐了一口，又大声问：“今天还跑发布会喔？让手下去开不就好了吗？”
  “首富大人都坚持亲自抛头露面带货，我有什么不能去的。”
  今天是第二代Beats随身听和Beats音乐商店发布的大日子，所以宋亚才会来纽约。
  和苹果的这场战争无法速胜，但必须打得漂亮！
  听到浴室里响起水声，玛丽亚凯莉也下楼去指挥佣人布置早餐。
  ‘麦当娜和布兰妮世纪之吻后再次同台……’
  前夫妻俩和儿子雷加一家三口边吃早餐边看电视，“碧池。”看到画面里出现和布兰妮同台热舞的麦当娜，玛丽亚凯莉嫉妒心爆棚。
  “别说脏话。”宋亚瞪她。
  儿子在场呢，这次前妻没理由作，默默继续看电视。
  都在过气，但前妻过气的速度明显比麦当娜更快，那位浮沉多年的老牌DIVA太聪明了，年初推出反战专辑‘米式生活’被米国社会全体厌恶，主流媒体半封杀后，她不知用什么方法勾搭上了当前最红的D布兰妮，两位新老DIVA在数月前的MTV台举办的AMV颁奖典礼现场表演时突然在舞台上女女激吻，一举引爆舆论，再次破局。
  关键麦当娜和布兰妮还分属不同公司，确实有点厉害。
  “哎！布兰妮也长大了，要转型了。”
  玛丽亚凯莉看着表演服装越来越暴露的布兰妮可能想到了自己，不由唏嘘：“希望她能从麦当娜手中顺利接过性感女王吧，好歹更顺眼一些。”
  宋亚对前妻这个想法不以为然，布兰妮确实急需转型，麦当娜也确实急需热度，但这种看似双赢的联合炒作有个最致命的问题，布兰妮那种传统米式傻白甜根本不够智商和麦当娜玩这种游戏。
  但管她呢，反正和自己无关，宋亚懒得看八卦新闻，拿起遥控器换到ACN台。
  ‘检察官女士！艾丽西亚检察官！’
  今天正好也是R凯利案再次开庭的日子，留着精致栗色发型的艾丽西亚在镜头前非常自信，身上以灰、白纯色元素为主的服饰搭配也尽显严肃、干练、保守、简朴的气质。
  她被库克县检方下属们簇拥着走上法庭台阶，然后笑着回头，向不停呼喊、按动快门的记者们比了个大拇指。
  但没有接受访问，今天的官司她不可能赢。
  宋亚眉头拧起，根据承诺，自己回芝加哥后和艾丽西亚沟通过，她似乎并不知道戈登和杰西杰克逊口中那些录像带的存在……
  虽然这样更好，但按理说以杰西杰克逊的资源，情报不会闹这种级别的乌龙，R凯利的那些录像带应该是落到库克县检方手里了才对。
  “我吃好了，爹地妈咪。”
  小孩子反而最专心，雷加第一个吃完，然后乖乖地将双手放到腿上。
  “嗯，去玩吧。”前妻教育孩子还是比较靠谱的，摸摸儿子的脑袋温柔说道。
  宋亚也对儿子希冀的眼神点头。
  得到父母的允许后，小雷加才起身，一溜烟撒欢跑得没影。
  “我也得走了。”
  昨天乔布斯刚刚发布了iTunes新的Windows版本，由于iTunes使用软件模式，界面和操作使用方式上基本和Mac OS版本没有区别，用户可以无缝转换。
  但iTunes难用的缺点没得到太大改进，而且Windows版本似乎BUG更多……
  苹果在继续给机会，所以今天的Beats发布会不容有失，第三代iPod上市已半年，第一代beats随身听现在根本卖不动货了。
  因为要全程演示beats音乐商店的使用，这场发布会的耗时和文案都非常长，宋亚上午就匆匆赶到时代广场的发布会现场，在Beats工作人员细致的帮助下继续排练和其他准备工作。
  “你很厉害，BOSS，有考虑参与网站程序设计吗？”
  临近下午的发布会开场，beats音乐商店项目负责人肖恩范宁越来越觉得大老板对网站新功能使用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能力，什么复杂功能经过自己指点后都能很快上手，而且随口提出的修改建议也非常有想象力。
  最难得的是这些建议自己细想一下后，似乎并不难用现有技术实现，这就使他不得不怀疑大老板其实懂一些程序语言，特别是Web前端的JavaScript相关技术。
  “呕……”
  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大老板听到这句话立刻捂住胸口，难受地发出反胃的声音来。
  “哈！APLUS！”
  幸好这时杰弗里霍金斯、唐娜杜宾斯基等公司高层到了，还有漂亮的超模代言人阿德里亚娜利马。
  “今天的发布会总长有一个多小时，你挺得住吗？”杰弗里霍金斯亲热地按住宋亚肩膀打趣。
  “半场演唱会而已，还不用又唱又跳。”坐在电脑前的宋亚和大家握手谈笑。
  “我先去换衣服了。”利马也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嗯，去吧。”
  宋亚捏捏她满是胶原蛋白的青春面庞，“专利诉讼怎么样了？”他问杰弗里霍金斯等人。
  “难不倒我们！黑莓母公司RIM也在被人告，苹果的专利池对我们的干扰也不大……”杰弗里霍金斯信心十足的回答。
  “苹果明年一月就会发布新品，这对我们可能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唐娜杜宾斯基说：“乔布斯对身体状况的辟谣也使大家对苹果恢复了信心。”
  “那都不是我们能把握的事了。”宋亚回答。
  留给第二代Beats随身听性能领先的时间可能只有两个多月，电子消费品最终要靠产品力说话，当然，宣传也很重要。
  时代广场的电子屏广告已经在进行Beats新品开售的倒数，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明早北米十家直营连锁店也将同时开业。
  万事俱备，宋亚深吸口气，走上已坐满了观众的发布会现场舞台。
  科技宅就这一点好，无论上台带货的是流行之王还是世界首富，他们都不会像这段时间宋亚在好莱坞和华尔街等地遇到的各型各色势利人等故意的追捧和卖弄，一心一意睁大眼睛，兴奋、热切地等待着又一款科技新品的出现。
  乔布斯当然也在看电视。
  “再次请阿德里亚娜为我们演示！”
  APLUS前面的种种吹嘘和性能指标介绍，乔布斯不关心，直到和去年一样，超模利马带着第二代Beats随身听上台，他集中注意力。
  利马还是清凉的小热裤、球鞋，这次没穿带小口袋的T恤，而是紧绷绷的弹力背心，好像没地方放东西。
  不过她戴了耳机，随着娇俏的转身，耳机线一直延伸到格外挺翘的热裤后方口袋里。
  APLUS笑嘻嘻地捏着耳机线，终于在观众们的口哨和欢呼声中将黑色的第二代Beats抽出。
  乔布斯看到无按键的正面那张大屏，紧了紧面部肌肉。
  还是有按键的，依然在老位置，侧面，宋亚按了下，蓝色背光的大屏亮起。
  “大部分选曲、切歌功能，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APLUS换了个比较磁性的嗓音，缓缓边说边演示，随着他手指按下大屏上的软按键，第二代Beats的操作界面应声切到了下一首歌。
  现场音响也随之切换。
  这是真·触摸屏！
  Tero系列手机将它的触摸屏特色下放给了同公司的随身听产品！
  懂行的现场观众们集体起立，陷入疯狂。
  竟然……
  依靠对供应链的掌握，乔布斯对这个竞品的性能参数，比如硬盘大小、音质等参数已有心理准备，但这块屏……应该是从Beats母公司Palm的手机部门下的订单。
  虽然屏幕素质不高，但用在随身听上绝对属于奢侈了。
  还以为会依然被用在手机上呢……
  大意了。
  他开始和手下们边看发布会边进行针对性讨论。
  “谢谢，谢谢安德里亚娜。”
  发布会这边，宋亚已目送利马踩着轻盈的猫步下台，他将长方形，精致小巧的随身听放到兰诺夫电脑边的展示架上，然后用USB线连接，拉开椅子坐下，开始配合音乐商店展示全新的操作界面和功能。
  “让我们先登陆Beats.com……”
  音乐商店基于IE浏览器，但由于需要满足加密级别等版权合规性要求，还是要先下载一个后台套件的，
  “然后点击软件下载，这里有个Beats音乐商店套件……”
  现场大屏幕在同步着他在电脑上的操作。
  “然后我们就可以点开音乐商店，进行登录操作了，没有Beats账号的就先注册……”
  宋亚继续演示着，非常熟练。
  “OK，现在让我们打开音乐商店界面。”
  大屏幕上的浏览器界面仿佛梦回Napster，但又似是而非，这很能讨到科技宅中极客群体的欢心，又有人起立鼓掌。
  热烈的现场气氛给了苹果诸人极大的压力，特别是负责iTunes项目的高层，Napster本就是早期下歌软件中最易上手的，虽然走了歪路子。
  “BMG唱片买了Napster网站，他们不会喜欢这个，联系他们。”乔布斯命令。
  “我们可以用关键字搜索，比如节奏布鲁斯……”
  宋亚又开始展示搜索框，有技术实力强大的Goto引擎支持，搜索结果出来得很快，歌曲按字母依次排列。
  “节奏布鲁斯，空格，APLUS。”宋亚又在后面加了自己的艺名。
  一串自己的歌曲列表呈现在大屏幕上，只要含有节奏布鲁斯风格都算，以前的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早就做好了分类数据库。
  观众席哄笑。
  “或者只输入APLUS。”
  大屏幕上显示出自己的全部歌曲列表，按字母排列。
  “或者用APLUS加26。”
  他继续输入，26专辑的CD封面出现并附有详细的专辑歌单、专辑简介、艺人简介等内容。
  “总之可以用你们所知道的Tag随意组合。”
  宋亚随手点开Save Your Tears这首歌，一排简洁明了的购买、下载、查看评分、分享等按钮在歌曲名和歌词的中间。
  一步步演示完如何使用PayPal等线上支付工具付款购买、下载到随身听里后，宋亚起身拿起随身听，歌曲已经顺利被下载到硬盘里，能被轻松找到并流畅播放。
  ‘人潮拥挤，我看见你在跳舞……’
  APLUS的Save Your Tears在现场响起。
  这个比自家iTunes音乐商店可好用多了，而且更符合用户直觉，乔布斯面色凝重的抄起手，摸着下巴。
  “我们甚至可以在购买之前，先去Beats网站的音乐社区查看更多，比如评分、以及其他歌迷的评论……”
  宋亚又坐下，着重展示一些社交功能，弹出的新浏览器页面转到原阿美利加音乐网站的评分社区，评分系统是XXL杂志首创的，老样子，S代表最差，XXL代表最好……
  阿美利加音乐网站的大量用户多年来已经创作了丰富的歌曲、专辑、歌手评论内容，现在全能用上了。
  “全音乐网站现在在谁手里？环球？索尼哥伦比亚？”乔布斯问。
  “好像两家共同拥有，我问问。”手下赶紧抄起手机去一边打电话。
  “你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歌评和歌单分享给……”
  ‘宕！’
  这时候出现了意外，也许是IE浏览器窗口开得太多，操作系统突然弹出一个报错框。
  宋亚随手关掉，再点。
  ‘宕！’
  ‘宕！’‘宕！’‘宕宕宕宕！宕宕！’
  报错框越弹越多，宋亚看着满屏红叉，手忙脚乱额头见汗，心里狂骂微软和首富。
  为了保险，小心又小心，今天特意选用的还是微软新出的Windows Server 2003企业版。
  ‘宕！’
  好嘛！蓝屏了！
  技术保障人员也顾不上节目效果了，赶紧冲上来帮大老板抢修，其实能做的无非就是硬重启罢了……
  宋亚做着F打头单词的口型，苦笑着起身让开位置。
  看到这也差不多了，乔布斯神色凝重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哈哈哈！”
  微软的保留节目了，观众们都发出善意的哄笑。
  “哈哈哈！”
  同一时间的芝加哥，威尔加德纳等梦幻律师团成员、杰西杰克逊等陪同上庭的名人已畅快大笑着簇拥被陪审团宣布无罪的R凯利走出法庭，“抱歉，抱歉……请让让。”
  无数记者们蜂拥冲上来七嘴八舌提问，他们一概不回答。
  “谢谢，谢谢……”
  R凯利本人则哽咽着一路道谢，手越过保镖和随员的肩头和记者们握手。
  记者们只好又去找艾丽西亚。
  “今天对所有女性来说是个悲伤的日子，库克县检方对庭审结果非常失望……”
  艾丽西亚表情中有失落、愤怒又能令人感觉坚强，她在无数镜头和闪光灯前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这碧池！”
  已坐进车里的R凯利盯着她骂道。
  “政客需要这样表演一下的啦，走吧，开车。”杰西杰克逊见得多了，丝毫不以为意，“回家你亲自给APLUS打个电话谢一下。”
  “我知道……”
  其实，艾丽西亚的演讲倒真没多少表演性质，她确实无比想将R凯利送进监狱，有那种癖好的罪犯，今天轻松脱身了，以后也绝对忍不住的，而且由于没得到惩罚很可能更变本加厉。
  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女性受害者，她宁愿顶着个人事业受到一些损失的代价，也要将R凯利绳之于法。
  “这是什么？”
  离开公众视线，她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库克县州检察官办公室，发现桌上不知被谁摆了个大纸箱，里面是一些黑色录像带。
  她疑惑地出门观察了下忙碌的同事们，然后回来随便拿起一盒带子塞进录像机。
  “真该死！”
  竟然是R凯利新的罪行录像！如果早一点拿到这些……
  她气坏了。
  “彼得想见你。”公关顾问伊莱悄悄走进来。
  “彼得干的？”她质问。
  “你自己问他吧……”
  “艾丽西亚，抱歉，是我让人扣住了那些。”
  她立刻冲到监狱，彼得才开始答疑解惑。
  “你……你现在是个穿着囚服的犯人，怎么？还想扮演库克县检方的地下皇帝吗？彼得，别干扰我的工作！”
  艾丽西亚气急败坏的警告前夫，“你这么做……”压低声音，“依然在犯罪！我可以送你一份加刑套餐！真该死，如果有这些录像带，今天这场仗我不一定输！”
  “但有了那些赢的概率也不大，风险太高了艾丽西亚。”
  彼得伸出手。
  艾丽西亚把手缩回去，不让他握住，“提交新证据至少会让庭审推迟，给我的检方更多时间……”
  “不能再拖了，再继续打下去，没了黑人票的你绝对无法连任。”彼得冷静的说。
  “至少比现在好，我们今天输得很惨，R凯利反而会收获广泛同情。”艾丽西亚无法接受，摇头。
  “所以我让人把录像带扣到现在才给你。”
  彼得说：“没错，R凯利赢得越快，越轻松，大众就会越同情他，黑人群体会更倾向于相信他是被迫害的。”
  “那……”
  “但你有没有想过，持续长时间的和R凯利以及他的梦幻律师团交锋，只要赢不了，你在这个案子里扮演的角色就无限类似于辛普森案中的那位女检察官克拉克了。由于现在已不允许电视台转播庭审，你的下场甚至会不如克拉克，她输掉官司后好歹能靠着在辛普森案中赚到的知名度出书赚钱，而现在有出版社找上你了吗？没有吧？R凯利这事的社会影响力远远追不上辛普森案，可你的连任怎么办？一起随之完蛋？”
  彼得语重心长，“既然无法稳赢，所以更好的解法就是索性让R凯利成为完美受害者。”
  “呵呵，完美受害者，R凯利？他配这个词吗？”艾丽西亚抱胸冷笑，“真恶心。”
  “大众心理是这样的，当有完美受害者出现时，人们会给予无限同情，但是……但是，一旦事情突然得到反转，人们会因为受骗上当而更加愤怒，然后转而去同情曾以为的完美受害者的对手方。”
  彼得那张老派影星脸这时俏皮地冲前妻眨了下眼睛，“也就是你。”
  “所以……那些录像带？”艾丽西亚有些悟了。
  “是的，伊莱会帮你定时释出它们，媒体会喜欢的。”
  彼得身体靠向椅背，指指前妻，“而这！就是你政治上真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