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风波
费柴跟着范一燕来到她的办公室,见她一路上都绷着脸,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可谁知一进了办公室,看着门关好了,忽然又笑道:“怎么?玩儿出火了?”
费柴虽然看到她在笑,却觉得还不如让她就公事公办的狠骂自己一顿算了,因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三言化作两语的解释清楚,只得苦笑道:“现在的女孩子伤不起,伤不起呀。”
范一燕说:“伤不起就不要伤嘛。女孩子的心都是玻璃做的啊。”
费柴说:“就是琉璃的也不关我事啊,我这回可真是躺着也中枪,说起来这和你还有关系。”
范一燕说:“我怎么了?我够对得起你的了,你差不多已经是**两得了,还想咋地?”
费柴说:“今天她一大早就来交调职申请,我想起你以前说过她在准备调职,所以就随手签了,结果她就歇斯底里大发作了。”
范一燕笑道:“你这是想赖在我身上了?”
费柴忙说:“没那个意思啊,我当时真的是没多想啊。”
范一燕沉吟了一下说:“看来这丫头不是真想走,只是你最近工作上有些冷落她了。”
费柴说:“天呐,现在上班的,谁不想少做事多拿钱啊,能有机会少做事还不好?”
范一燕说:“让你现在忽然把一切都放下,什么都不用管了,你真正放得下吗?”
费柴哑然,他这时是绝对放不下的,于是范一燕又说:“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有事业心,想做事的**有人在,别的不说,就你带回来的这些志愿者,没工资没补贴,就是普通的食宿,不也都干着呢吗?小蕊这丫头确实缺历练,但总的说还是比较纯的。你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我找时间和她聊聊。”
费柴说:“也对,女人对女人总要好说话些。”于是就从给杨阳看病开始原原本本的都跟范一燕说了。
范一燕听完叹道:“好多事他就是一连串的阴错阳差,若是掺和上了感情的事儿啊,那就更复杂了,所以人和人之间还是单纯一点的好。”
费柴听了连声称是。
回到自己办公室,见旁人已经都走了,只有黄蕊一个人留下打扫残局,于是好心上前帮忙,结果人家又说:“你来干嘛?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费柴一愣,旋即一笑说:“小蕊,这貌似是我办公室呢。”
黄蕊一听,原本已经收拾好的文件又一松,不过这次还好,全散落在桌面上说:“那好嘛,你来嘛。”
费柴只是一笑,径自自己收拾东西,黄蕊手抄在胸前,先是站着的,后来觉得无趣又去沙发上坐着,等了好一阵子才说:“范一燕什么时候喊我过去训话嘛,或者等我自觉点自己过去?”
费柴对黄蕊说:“小蕊啊,这几天可谁也没空训你玩。你该干嘛干嘛去。”
黄蕊委屈地说:“我干嘛啊我,你们谁做事都不喊上我,就好像我是个外人一样。”
费柴把东西都整理归位(其实之前黄蕊已经做了大半了),靠在椅背上说:“小蕊啊,其实不一定非得有人喊你做什么你才做什么啊,只要眼睛里有活儿,那一天到晚忙碌的,根本就不得清闲的。”
黄蕊道:“你在暗着骂我懒。”
费柴笑道:“别瞎想,只是这么说说。我说话你可别又忽然发作起来,好好听我说。”
黄蕊道:“嗯,听着呢。”
费柴说:“我觉得你今天的气不是冲我一个人来的,是。”
黄蕊没说话,也没点头摇头,只是把脸微微侧过去了一点。
费柴叹道:“前段时间因为感情的事情,你,我,还有我老婆,加上司蕾和她的师兄,哎呀几段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全搅到一块儿了,弄的咱们也有些生疏,可实质上呢,你也是应该了解我的,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你,我老婆可能有点儿,她嘛,确实是有点感性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你说是。”
黄蕊说:“你说的好听,不是不可调和,你见了我现在都不招呼。”
费柴笑着搓着手说:“对对对,这事儿怪我。要不这么着,晚上咱们都别在食堂吃饭了,我请客,给你赔礼,就原谅我这一次。”
黄蕊小嘴一嘟说:“那我要吃河鲜~~”
费柴连说:“行行行,你想吃龙肉都行,可是有一条,我还要叫上司蕾。快放暑假了,她的实习也快结束了,以后会不会留在云山还不一定,你们是同学,又是好朋友,不过是个两条腿的男人嘛,能跟这么多年的闺蜜比啊。”
黄蕊哼了一声,不说话,费柴追问:“怎么?不行?”
黄蕊说:“你请客,要请谁来,关我什么事!”
费柴暗笑:这事算是成了,于是趁热打铁说:“对了小蕊,原本呢,我是打算去志愿者的四号营地看看的,可你看……”他说着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堆文件说“实在是抽不开身,你就帮我跑一趟,顺便把他们取的样本拿回来交给防灾办实验室。”
黄蕊听了脸上一喜,但随即又绷着个脸说:“都签了我的调职申请了,还使唤我……”
费柴笑道:“哎呀哎呀,这不是还没最终批下来嘛,咱们不说要占好最后一班岗,当一天和尚总得撞一天钟。”
“你才和尚呢。”黄蕊嗔了他一句,走了。
费柴看见她走了,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你当然不是和尚了,最多也就是姑子。”说完又埋头开始工作,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可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下午的时候,费柴打电话到河鲜馆儿订了位子,结果人家是行家,一看订座的座机号就查出来是谁订的了,可费柴自己蹬了个自行车就去了,进了店面问包间的情况人家才明白过来这位就是正主儿。其实费柴开始也纳闷呢,原本平时门口就一个迎宾,今天怎么变四个了?开始放自行车人家还不让放正面呢,只得放到了隔壁的巷子里。店老板笑呵呵的把费柴迎进包间后,出来直拍自己脑袋:费柴有时爱骑自行车瞎转悠这事他是听说过的,可就是刚才没想起来。
费柴在包间里才坐定,范一燕就打来电话笑道:“要不是今晚我实在这边走不开,非合着那俩丫头把你吃穷不可,下次有这等好事一定要提前通知哦。”
费柴笑着说:“那是自然,亏谁也不能亏了你啊。”
范一燕笑着骂道:“少贫嘴,我这儿现在人多着呢。”
费柴笑呵呵的挂了电话,外头却又有服务员领进一个女子来,正是司蕾,笑着问:“费县长,我不过一个区区实习教师,怎么能让您请客啊,我请您,您能来那都算是赏脸。”
费柴骂道:“少来了,又不是第一次吃我的了。”
司蕾笑嘻嘻的坐了,有人给倒上茶就知趣地退了出去。司蕾又说:“请客总得有个理由,你得跟我说说,不然这一嘴吃下去,嘴就软了。”
费柴说:“你要非找一个理由,那就是感谢你帮我们家杨阳找医生,这里有更充分了。”
司蕾说:“这个理由上次吃过了。”
费柴说:“那就吃二遍,俗话说一遍吃肉,二遍啃骨,三遍还有一盆汤呢。”
司蕾笑道:“那好啊,就是说还有一顿。”
费柴说:“现在吃饭又不算个事儿,吃多少都有啊。”
司蕾说:“得了,说,现在就咱俩,你到底还有啥事儿。”
费柴见瞒着学心理学的不过,就干脆说:“事情是没有了,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你和小蕊说和说和,多少年的闺蜜了,现在见面跟陌生人似的,没意思。”
司蕾说:“你当我想啊,是她先不理我的。好家伙,明明是她先撬了我的墙角,反倒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理我,拜托我才是受害者耶,真是的。”
费柴说:“我开始也纠结你的问题啊,当然跟你肯定是不太一样啦。不过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情让我想通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么谁先走出第一步不重要,谁先说一声对不起也不重要。这方面你可是专家,理论上的东西你比我懂得多不是?”
司蕾先开始听费柴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后来才逐渐开朗起来,最后笑着说:“我说大官人啊,你干脆回回炉,再回大学里去学一门专业算了。”
费柴说:“你别说,我是想着,等把眼前的事情都弄完了,就彻底的放下心,在某个大学城附近租个房子,平时写写书,随时还可以溜进大学里去听听课,那才是神仙日子啊。想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天天盼着毕业,后来毕业了,才发现自己离开的地方才是天堂啊。”
司蕾听了笑道:“你这样当官的确实少见,或者说你可能压根就不该当官。”
费柴叹了一声,微微苦笑道:“我也就是想想,然后再跟你这样的朋友说说,真让我干,我不敢,毕竟我一家老小可不都靠我当官的薪水或者呢。”
司蕾说:“可不是嘛,我们往往是为了活着,放弃了生活,为了追求快乐,却放了原本快乐的含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