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人皇
天空之中，祥云飞过，有十三位修士立于其上，向东而行。
这十三位修士正是昆仑山原始天尊的十二位弟子，以及刚刚为此行找到的一位向导：南极。其中南极在前指路，而十二位圣人弟子则在后紧随。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灵宝**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这正是日后将会威名远扬的十二金仙。
但如今，他们还并未完全成长起来。
队列之首的广成子尽管驾驭祥云速度丝毫不减，但神情为紧，眉头微皱。同行的太乙真人见状，不由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问题？”
原始天尊这十二位弟子之中，以广成子身份最高。他是原始首徒，诸人的大师兄，讲道时的掌钟之人。在诸位师弟面前，广成子一向是言行有度，风度斐然，从未有过这般神情。发现了这一点，太乙当即不敢怠慢，马上上前询问。
广成子见是太乙真人，抿了抿嘴，低声道：“师弟，我只是觉得，此行怕颇有些难度。”
颇有难度？太乙皱眉，问道：“师兄说的是教化人族之事？”
“当然。”
“这有何难？”太乙不解问道：“老师派我等前来教化人族，不是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吗？我等只需要宣扬玉清**，传授教义即可。哪里有什么问题？”
广成子摇头道：“按理说，当是如此。可我总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师弟你可记得，讲道之前，老师特意吩咐此行之时的时候，是如何交代的？”
太乙毫不迟疑答道：“当然记得！老师曾言，此行乃是为了阐教教化。宣扬玉清**，将阐教教义在人族发展，以壮大教派。以行那教化天地之事。若是遇上其他教派弟子，便以道友相待。即便是西方教也是如此，既不能主动寻事。也不能诺诺怕事，以免堕了玉清威名！若是有甚问题，就前去询问人皇，由人皇决断——”
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了顿，恍然大悟道：“师兄，你是担心遇上其他教派弟子？”
广成子果断摇头：“不是。这虽然是我担心的地方，但最多却不是这些。如今有四大教派，太上师伯那里秉持无为而治，大师兄还在八景宫中修行。不会下山。通天师叔那里虽然弟子众多，毕竟和老师同为三清，乃是兄弟关系，我等与截教弟子自然关系不同寻常。至于西方教——我们乃是传教，又不是斗法。教义高下，一见便知，哪里来的那么多担心？”
太乙顿时不解：“那师兄究竟是因何担忧？”
广成子脸色肃穆，道：“人皇！”
“人皇？人皇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太乙重复一遍，皱眉问道：“这位传说中的人皇，我们也听老师说过。并未有什么不好的评价，并无怪异啊？”
“就是这样才不对劲！你听老师之前交代诸事，向来都是由我们自己决断。只要不堕了玉清威名，不坏了阐教教化，便是惹出多大的事情，老师也会一言不发，只是将一切收尾——可此次，老师竟然特意交代了一句，若是有甚问题，就前去询问人皇！——这正常吗？”
广成子越说越快，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已经差点成了一字连在一起。
而这时候，太乙也终于觉出不对劲来了。
这三百年来，他们阐教十二弟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原始座下修行，但也并不是没有外出过。恰恰相反，他们曾经几次在原始的命令下，出了昆仑山，前往蛮荒之处诛杀为祸一方的大妖或镇压当地的灾害，以积攒功德，辅助修行。在这些经历中，原始每一次的要求都很简单：不堕玉清威名、不坏阐教教义。其他一应杂事，便不需要他们放在心上。即便是数次惹出了大能人物，十二弟子不能抵挡，也是原始直接出手，将那些大能阻碍全部挡下，甚至直接清除，为他们肃清了道路！
而这一次前去教化人族，竟然特意交代一句：若有问题，便去询问人皇……这正常吗？
这绝对不正常！
“难不成这人皇也是一位大能？而且是镇元大仙那样，老师也要以礼相待的大能？”
刚刚给出了一个可能，太乙马上又将他推翻了：“不对！人族诞生至今也不足一千三百年，那人皇也是人族，怎么可能是那等大能？绝对不可能！”
苦思冥想半晌，太乙始终找不出答案，只能做出一个模糊无比的定论：“人皇一定有问题！”
广成子点头：“没错。一定有问题！”
然而有什么问题呢？广成子和太乙对视一眼，无奈之极。
没办法，两人都是巫妖大战最终时期才化形而出的先天生灵，化形之后就直接去闯了昆仑山的阵法，自身见识浅薄的很。而在如愿以偿的被原始收入门下之后，更是一次都不曾前往过人族，顶多在各个地方和某些大妖战斗一番。对于人族，乃至于人皇，所知道的都是一些道听途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细致的消息，即便这时候想了解也没办法……
不对，有办法！
广成子正在苦恼，却陡然看到了在前面领路的南极，顿时眼中一亮，知道自己应该向谁询问了。于是马上，这位领路人就出现在了广成子面前，而太乙则到了最前面。
“前辈，不知您叫我前来有何事？”
面对年岁长于自己，地位尊与自己的广成子，南极表现的极为礼貌。然而广成子却不会任由他这样礼貌下去，毕竟老师先前也有言。如果此行并无意外的话，这位南极道友就会成为老师的记名弟子，也就是自己的师弟了。
“道友不必如此客气，你我道友相称即可！”
“这哪里使得？——”
“道友莫要像相推辞！你我此行乃是同为阐教教化，并肩而行，将来关系不同寻常，一声道友还是轻了！”
“这——”南极迟疑了片刻。终于道：“就听从道兄的吩咐！”
广成子顿时笑道：“道友这才对！”顿了顿，他问道：“道友，老师让我等前往人族行教化之事。只是我等虽有神通。但这人族却并未前往一次，其中情况一概不知，还请道友先于我介绍一番。也好有个安排！”
“这是自然。”南极爽快应道：“道兄想知道什么，我尽可回答！”
广成子满意而笑，不过马上又比知道该如何是好：该问什么好呢？
他和太乙等人都一样，都是化形之后直接进入昆仑山，对集体的概念也只有一个：就是教派。种族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紧紧知道意思的名词。它究竟代表什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在其中的生活又和教派之中有何不同，他一概不知。所以这时候要让他问，也不知道问什么好。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能说道：“还请道友先说吧，只要叙述一番人族的情况即可！”
南极一愣，点头说道：“好。”
“我们人族，乃是女娲娘娘所造生灵。天生弱小，这洪荒皆知。一直以来，洪荒也都将我们当作若小生灵，唯有发展速度让他们意外，但其与全部不值得一提——但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人皇说过，我们人族虽然生下来极为弱小。但蕴含着无比强的潜力！只要是勤加修行，从不放弃，就算是在普通的人，也会有着极为强大的未来！”
“人族初生的时候，曾经是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火。房屋、衣物都是不曾有过的东西。我们人族的前任首领燧人氏就是靠着火将人族团结在一起，而后迅速发展的——但是现在不一样！”
“人皇将不同的人划分的不同的部门，去专一的做不同的事。强大的修士护卫队去不断战斗修行，研发阵法，护卫人族；农耕部去收集各种不同的种子，将他们种植成为粮食，供我们食用；集市部负责各种器具的兑换，每到市集开放时间，人们都会互相兑换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就算是其他种族的生灵也会参加！我离开人族之前，甚至听说刀币已经向其他种族流通！虽然不能兑换灵宝之类的，但一些特殊材料似乎都已经出现！而畜牧部似乎已经不再只是面对寻常野兽和普通荒兽，据说人皇准备下令，要将一些寻常灵兽加入，作为和对方种族沟通的纽带，开始共生共存的联系！”
“对了，还有太学院！我们每个族人诞生之后，都会送往太学院进行学习，那里不止有各个部门的老师，还有护卫对的强大修士前来教学！他们会根据孩子的资质，在刚开始的共同培养之后，更是会进行不同的专门培养！据人皇说，这是基础义务教育，虽然发展过多不大好，但刚开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
急促不停的语句从南极口中不断往外蹦出，广成子刚开始还能跟得上节奏，可后来就被越来越多的新名词给砸晕了。不过片刻之后，他就不得不加了起来：“道友且慢！道友且慢！”
南极只得停下来，颇有些不甘的说道：“这就完了吗？变化还多着呢！我来的时候，正是人皇所说的百年规划进行的时候，只怕现在回去，我都不大熟悉了！”
广成子听到这句，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直接问道：“你一直都在说人皇人皇……你们的人皇，究竟是个什么人？”
南极一愣，似乎第一次被问道这个问题。他想了半晌，眼中的光芒近乎消失，两条眉毛也挑的不能再挑，却始终没有答案，最后只能说道：“我也没办法说。人皇太高了，太亮了，我看不清！”
广成子一愣：太高了？太亮了？
“不错。”南极点头，而后肃穆说道：“但是我知道，人皇是一个好的人皇！女娲娘娘将他创造出来，天生就是为了当人皇的！”
广成子沉默，将这句话咀嚼了几遍，终于抬头看向远方，慨然一叹。
“人皇……究竟是个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