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真是这样吗
“娘娘此刻正烦心。”
小柒颇为无奈地应了一声,又让他出去了。
楚玉惜默坐了一会,便又回了里屋,吩咐着小柒服侍自己梳洗,她要早点进入梦乡,以免受这思绪纷扰。
可躺在榻上她也仍是无甚睡意,倒是听小柒说那叶寒司去了白露殿。
他果真是去了。
分明是顺了自己的心意,可她依旧不大痛快。
……
许是因为睡得过早的缘故,第二日的破晓楚玉惜便就醒了。
兀自在榻上躺了一会,瞧着窗外灰暗暗一片,天阴着,想必今日怕是有雨。有雨的日子里,她这膝盖是最疼不过了。这不,刚一念完,她便觉得膝盖一阵抽痛。
急唤来小柒,“外头可是要下雨了?”
小柒先惊讶于她醒的这般早,继而才喏声答道:“奴婢瞧着天色阴沉昏暗,却不见乌云,故而也不敢判定,想来会有雨吧。”
不论怎样,她是厌弃这种节气。她倒是宁愿被日头的烈日晒着,也不愿被这不下雨却也无阳光的日子折磨。
察觉到楚玉惜有些低落的情绪,小柒便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又道:“这若是下雨,娘娘的腿疾还要好得稍慢些。不论怎样,奴婢先给娘娘换上药再说吧。”
昨夜那一下她疼得厉害,所以这腿怕是还得再将养些时日。下回她若是在因故受罚,自是不愿再罚跪,得寻着点别的才好。
换药的时候,楚玉惜倒没觉得怎么疼。那药膏触腿生凉,她受用的很。
“等用了早膳,你便叫那施悦过来吧。我现下只想尽快将这衣裳一并虎头鞋缝制完,也省去一桩不结的心事。”
小柒不由地调侃她道:“看来娘娘确实是耐不住性子学那个。”
“我对旁的倒也没什么兴趣,近来倒也只想研究研究吃食。”
楚玉惜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小柒愣住了,那冷一橦不也如此吗?
早膳传来之际,楚玉惜又让人去打探了一下长青宫的消息。原本自己打算过去瞧瞧,但因有叶寒司的旨意在,无他允许之人不得去探视,便还是放弃了。
早膳还未用完,外头便传那白露殿的月嬷嬷来了。
月嬷嬷为人行事比那桂嬷嬷好太多,且她又是个八面见光的人,不得含糊对付。
“奴婢给瑜贵嫔请安。”
楚玉惜叫她起来,又问她道:“月嬷嬷何故这般早便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只见月嬷嬷垂首作恭敬状,答道:“回贵嫔娘娘,杨昭仪从外头找来了一个戏班子,现下已在宫中。杨昭仪想着下午闲来无事便邀后宫各妃嫔前去卿乐台看戏,特吩咐奴婢来向娘娘请示。”
她这厢人都已经给送进宫来,她若不全了她那桩美意,岂不要落人口舌?
这杨玉琼还真是那种闷声不响做大事的人。
楚玉惜美眸里烟波微转,随即落在她身上,细声道:“妹妹倒是想的周全,知晓近来后宫气氛紧张,也是该寻些乐子活络一下大家的关系。既是这般,便由你去通知各宫,这份辛劳我会记在心上,回头会与陛下说的。”
月嬷嬷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倒是和她主子一样,一样的精明。”
眼见着楚玉惜怏怏不乐的样子,小柒便退下去将柳施悦请了过来。
不得不说,楚玉惜发觉自己不大适合这细功夫,一个上午手被绣花针扎了几次不说,越到后头便也只顾着与柳施悦谈天论地了。
“娘娘若是嫌弃繁复,便交由奴婢来做吧?”
柳施悦此话一出,楚玉惜便又拿起了手头的绣花针。这柳施悦虽年纪不大,可这性子却是耐磨得很,不厌其烦地教着楚玉惜,并无一刻怠慢。
“你应是不情愿被锁在这深宫之中的吧?”
楚玉惜垂眸瞧着她那张似花的容颜,有些想不通她为何要进宫来。明明在宫外开间绣房、生意也做得好好的却非得进宫。
柳施悦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楚玉惜会说出这般话来。而后却又似释然一般地笑了笑,“原来娘娘也是个明白人。”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也并未停下手中的绣活,却继续说道:“不过奴婢心中想着的是,这世间只有少数人才能一开始就自省其身,不被一切外物所迷惑。绝大多数人都是同奴婢一般……”
“在外头时觉得这四方的红砖瓦墙高而伟岸,里头更是金碧辉煌。可当自己真的置身于这一片幻梦一般的地方时,最早不过两日便顿悟,最晚一两月也便知晓这其中究竟是些什么了。”
楚玉惜会意她的意思,便随声附和道:“我兴许也同你一样,但现下你我二人却是明明白白的。”
柳施悦不免狐疑道:“娘娘贵为贵嫔,德高望重,不仅承陛下恩宠,且手持执掌六宫大权,娘娘难道不开心吗?”
楚玉惜难得寻上一个似何烟仪一般愿意听自己倾吐心事之人,但自己与她毕竟相识不过几日,故而不敢随意妄论。
略沉吟后,便笑着道:“许是因为宫中规矩繁多,又不能时常回家探望,故而这心中也是悲喜参半吧。”
却听柳施悦笃定道:“上次陛下出宫带的是娘娘,可见娘娘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奴婢心想,娘娘思家之切而余下的哀伤,陛下也能轻松为娘娘抚平。”
果然这些都是旁观者,楚玉惜猛然间觉着自己这个当局者都看得比他们清。
当真是这样吗?
楚玉惜笑而不语,失神之际,手指头又被扎了一下,她却是没那么疼。
小柒端了茶进来,见状便上前为其包扎伤口,“今日若再下去,这个手指都要被扎千百回了。奴婢将娘娘这几根手指都包住,虽不好做绣活,但手也能舒服些。”
楚玉惜并未拒绝,任由其用白色细布轻轻围了那两根手指几圈。
柳施悦笑着接过小柒递来的茶盏,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绣布,“娘娘今日似有心事,前两日都没今日这般严重。”
提此,楚玉惜惭愧地笑了笑,“也是难为你耐着性子陪我在这胡闹了,今日也算是浑过,大抵是要打发这无聊的光景。”
柳施悦忙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能有幸来教娘娘,已经很满足了。”
楚玉惜喝了几口茶,念着下午还有戏听,便邀了她一起,“杨昭仪从宫外找来了戏班子,据说久负盛名,你下午便同我一起去卿乐台听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