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后一次见面
楚玉惜心下只想着他日这里真的被封,她便当真是没了散心的去处。
并无顾及到冷一橦的半分感受,她对他也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先前原主与他百般相爱,那也都是过去式。
“娘娘,我们还是走吧。”
小柒在后头不停地催促,楚玉惜定了定神,见冷一橦不再说话,加上日头的太阳过于强烈,便转过身随小柒一起离开了。
冷一橦并未跟上来,走了有一会后,楚玉惜回头看了一眼,她仍旧见那抹青色身影立在双亭中,远远地瞧着倒像是一道直射下来的青色光束。
“奴婢若是知道娘娘来这里是为了见他,那奴婢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娘娘来。”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楚玉惜喃喃自语一般说了一句,而后便思索着接下来该去哪。
她是不准备去找叶寒司的,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见他。
回了芙蓉殿,准备小憩前,听得小鹂说安荑已被移出冷宫,是太后亲自找的叶寒司。
这一觉她睡得深沉,醒来时已然过了半下午,她觉着今夜是要无眠了。
闲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吃着小鹂新做的芍药花饼时,便听得外头传来动静。
她放远目光探去,便见安荑在馨儿的搀扶下缓悠悠地向自己走来。不细瞧她的话,她如今这般姿态更趋近于一个散了架的木偶。
才不过在冷宫待了一夜,这精神瞧上去却比从前更差了。
见安荑要给自己行礼,楚玉惜忙上前扶住了她,“妹妹若有事让下人传报一声即可,你眼下的身子如何还能在这日头里晒着?”
说完便又让小柒将她搀扶进了里屋。
“娘娘从前待在冷宫里的时候,可看见了游魂?”
她精神瞧上去虽不太好,可这话语间却同以前无半分差异。
不等楚玉惜回话,她又自顾自接着说道:“臣妾昨夜看见了,娘娘相信吗,臣妾昨夜看见了无数个死在冷宫里的女人,她们个个都在向臣妾诉说着自己的旧事。”
馨儿一脸担忧,楚玉惜却是耐心劝解道:“安婕妤,听我一言,现下把身子养好才最为要紧,旁的事可以等身子好了再说。”
“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让娘娘为嫔妾做主……”安荑的双目勉强撑开,有气无力地接着说,“我想要见一见严婕妤,请娘娘成全。”
“你先回去养好身子行吗?”
见她不语,楚玉惜便又无奈道:“这事终究得请示陛下,严婕妤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哪里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我答应你,我会代你与陛下说,但他答不答应我就不敢保证了。”
却不想安荑听了她这句没有保障的话却忽然笑了,“只要娘娘肯说,陛下看在娘娘的份上一定会答应的。”
她又从何得知叶寒司一定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呢?
楚玉惜也不过问她这般执着地想要见严婕妤是为何,在这个宫里知道的事情太多,总是不好。再有,安婕妤似乎也不想与自己说那些。
安婕妤得到了她的答复后便又在馨儿的搀扶下退下了。
楚玉惜坐立难安。
小鹂细想后还是开口说道:“奴婢觉得娘娘不应该去,陛下的脾气娘娘又不是不知。昨儿夜里娘娘为安婕妤求情,奴婢觉着陛下当时说的也不是气话。”
“先去探探口风。”
楚玉惜同小鹂一起去了光华殿,凑巧叶寒司不在。
“陛下才去了沁霞宫看望严婕妤。”
听小节子这么说后,楚玉惜原想去沁霞宫,却听小节子一脸为难地接着说道:“瑜贵嫔,陛下出去时特地和我们打过招呼,说着两天并不想……看见瑜贵嫔,让娘娘待在芙蓉殿里哪也不许去。”
她又做错了什么?
楚玉惜愣了一会,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因为昨夜不听他的话私自跑出去,又为安婕妤求情,故而才会这般。
小节子却出声安慰她道:“娘娘不必忧心,奴才想着那只是陛下的一时气话,兴许明日便又与娘娘和好如初了。”
他们何时才算是真正在一起好过?
楚玉惜自己都说不上来。
“我找陛下原也没什么事,他若问起,你便说我没来过。”
小节子虽然嘴上答应,可回头便将楚玉惜的原话说与叶寒司听了。
楚玉惜这厢未能得到与他相见的机会,心中虽有些不太舒坦,面上却是装得无所谓。
晚膳进得并不香,尽管半下午在跟着柳施悦忙活针线活,也听她说了不少笑话,可楚玉惜这心情仍旧是提不上来。
晚膳居然也就吃了两口。
小柒见状自是担心,“要不奴婢再给娘娘煮碗糯米团子吧,这人不开心的时候啊,吃点甜的心情就能好很多了。”
楚玉惜放下手中檀木筷,趁着外头月色不错,便只身去院中小坐。
楚玉惜双手托腮,长叹一声道:“这个时候若是烟仪能在就好了。”
小柒与小鹂并排站在她身侧,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没一会小圆子便走了过来,“娘娘,陛下今夜似乎是要留在沁霞宫。”
楚玉惜现下一听见叶寒司的名字便觉着烦,“他留在哪都和我没有关系。”
小圆子语塞,便又退了下去。
“娘娘要不早些洗了歇息吧?”
楚玉惜却倏地起身道:“我要去云霜台走走。那里过些日子就要被封,往后也无处可去。”
小鹂当即提醒她道:“娘娘忘了陛下的口谕吗,这两日不许娘娘擅自出芙蓉殿。”
“我这心里烦躁得很……”楚玉惜盯着小鹂看了一眼,接着说,“小鹂,你与我的身形最为相似,我换上你的衣服,扮成宫女即可。”
小鹂慌了,“娘娘,这……”
楚玉惜却吩咐着小柒点了盏宫灯,又道:“陛下既去了沁霞宫,便不会再来了。我去那里吹吹凉风,一炷香后,再让小圆子过来寻我。”
小柒也欲再劝,可楚玉惜已经去里屋换衣裳了。
……
夜晚的云霜台寂寥无声,稀薄的月光洋洋洒洒落在水面,波澜不惊。徐徐而来的微风夹杂着阵阵清香,偶有几只夜莺啼叫,楚玉惜的心一下子安宁了下来。
她来到长廊的最初端,因为夜太黑前面一片模糊,万物云云重重地叠在一起,所以她不敢向里而去,怕失足又落水。
加之这长廊两侧又无扶栏,便只在靠河岸这边的长廊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