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塞上关内一轮月(上)
却说这端木坪与突然崛起的猛士仲长元恭的对决基本上是要一触即发了,端木坪不知道面前的这个高处自己两个头还要多的西羌壮汉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练气士的练气手段,练气士的练气与平时修行者修行境界中的练气当然是不同的,修行者的练气意味着修行者将自己身体里能够掌握得灵气可以浓缩起来,变成更高质量的灵气,这样的话也算是一个打基础的过程。
而练气士的练气那就完全是操纵、掌控以及沉浸在灵气的世界之中,没有几人真正追究过两者之间的这些渊源,不过从真正意义上来讲,练气士脱胎于修行者是对的,不过他们的手段在凝练灵气上面,在掌控、感知等等其他方面更是与修行者远远不同,根本就不是寻常的途径能够得到的,江湖上有传闻,是老练气士在死之前,都要继续将心肺间润养的气丹传给下一代,这种东西是一个练气士能否真正到达“全知”(传闻中练气士的最高境界,没有真正记载,也可能没有人达到过)的关键,气丹自然是真的,端木坪心肺之间也有一个金色的,一直在不断得将灵气变成更加凝练的、可以供他们使用的力量。
端木坪更是因为知道了气丹这种东西对于一个练气士真正的重要性,若是一个练气士没有气丹,那么他绝对不可能运用练气士的手段来沟通天地间的灵气的,从头至尾,就只能进行练气士之中极其有名的“内修”之旅,就是不断地用各种手段润养身体,尽可能的让自己身体健康,排除各种杂质,不断地记忆练气士的内决却不进行实操,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师父将气丹传于自己。
练成的练气士一般都会靠着一身的本事去谋求各种荣华富贵,也有的会追求自己的各种理想,练气士没有一个很统一的目标,也许有些人真的会想要去追求练气士的终极,听说那也是神的世界,不过未见有人成功过,只有当他们真正老去,预感到自己的死亡快要到达,才会提前多年,有的是五年,有的是十年,有的可能会急一些,这是祖训,他们会将衣钵传于下一代,不然便会在死后上天不能,入地不能,永远的捆绑在死地,成为游魂野鬼。
可能有些徒弟会眼巴巴的等着师父的死去,毕竟那个内修实在是有些熬人,说是进行养生,但实际上很多老练气士都会刻意的去磨砺徒弟的身心,做一些很是痛苦的修行,他们在没有得到气丹之前其实一直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空空有一身的灵气却不能像修行者那样很早就能够运用起来伤敌,但是当气丹传于他们之后,他们又会反过来相当感激自己的师父……代代相传便是如此。
不过他似乎也听说,南海之上,有一些海岛,海岛有各种小型的练气士的宗门,而有一个似乎已经能够制作出那种毫无“履历”的气丹了,如果真的有练气士想要用那种毫无千人经验的气丹进行练气士的更深层的修行的话,可能难度会更高,但是好处就是,很多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可以拥有练气士真正的实力,也不知时好时坏。
而他的这颗气丹,听他已经故去的师父说,那是已经传承了七代之久,他的师父当年将气丹交到他手中亲口告诉他,这枚气丹如果运用得当,能够在他这第八代的时候发挥出最大的光热,如果不能的话,可能这枚气丹就要渐渐走向衰弱了。
端木坪一直记得这些,这些都是他心底里绝对忘不了的记忆,而那时他也已经二十多岁了,进行了多年的“内修”,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到达不了如今这个汉子先前随口用出的吐纳术那样可以白练如同长虹一般直冲天际的程度,那都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自己的师父为人二百载,能够比他的那吐纳之术做的更强一些,虽说练气士的各种术法个人皆有专精,不会样样兼顾,但就算他是单练那样一种吐纳术也足以碾压许多人了。
他自持是比对方的练气术要更强的,练气士在打斗方面不擅长,但是若是它能够在术法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那么他便有自己的胜算。
此时端木坪已经断定对方是偷鸡摸狗之人,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得到了只有运用气丹才能够使用的练气士的术法,所以他抱着诛杀师门之贼的心态已经彻底无法让人拉开了。
大家一看原来是端木坪大师前来挑战,端木坪给诸多宅院看过风水,并且他还有这一手营造的功夫,将诸多富贵人家的宅院规划的有模有样,绝对是赢得了大家的更多地喝彩的,看热闹怎么样也是要支持自家人的,所以当端木坪站到了仲长元恭身前的时候,可怜的仲长元恭那便已经没有先前的喝彩了。
而李重霄他们几人却是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场面了,他们是不相信那个瘦了吧唧的小老头有什么能力可以制住那个叫做仲长元恭的壮汉的,而且先前他说练气士,可能说明那个老头,端木坪是个练气士……
这哪成?练气士就能不用灵气了?这里明显的已经禁了灵气的使用,不知道这个小老头该怎么样攻击对方……碰瓷吗?
众人苦苦不得解,但是李重霄却已经开始哟呵着开始喝彩了,而和众人相反的是,他是真的在支持那个壮汉,那个看起来明显就是有些不太正常的仲长元恭。
仲长元恭听到了前方有人喊着他的名字,眯眼一瞧竟然是那个黑衣王爷,这让他的眼皮子抖动两下之后,赶紧将脸上的怒意压下,他似乎没有在意面前这个小老头所说的话,露出一口大白牙,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手刚刚落下,便一下刺痛,原来是小老头端木坪快速的拿自己身上的木剑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小老头的攻击极快,一触即反,身子也轻盈的弹开很远,与仲长元恭拉开了距离,胡子在风中刚刚落下,真是好不潇洒。
看到了端木坪那样快速的防反了大汉的一下擒拿,好多权贵脸上也是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大师。
大师脸上没有笑,但是心里也是冷笑一下: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若是肚子里没有自己的思量,怎么可能得到练气士的术法?想要靠外表骗人是不可能的,我端木坪又怎会给你这样下黑手的机会?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仲长元恭只是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小老头真的很瘦小……而且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灵气是无法使用的,他之前的这些花拳绣腿当然只是表现给这些大人物们看的,表现给楚王殿下看的。
然后……他缓缓的催动着身上的气丹,准备从这扬州城的极高处,汇聚尽可能多的灵气来作为这场作战的储备……然而不管他如何催动,珠子转的溜溜的也不见有一点点的灵气从中发出,他细密的感受着全身,却发现全身的灵气还因为催动气丹而缓缓的减少了一些,再探知出去……碰到禁制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是托大了,脸色瞬间就变得比死了师父还要难看。
李重霄等的就是这个脸色,他只要知道对方是这个脸色,其实就排除了一个可能,他一开始就以为这灵气的禁制是因为这个瘦小的老头所为,而后来他主动站出来要挑战仲长元恭,那么不请自来的验证机会李重霄自然要好好的看热闹。
毕竟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他能够站出来出站,一是因为他的确是阵法的主人,恕他学艺不精,做不出这样只会禁锢他人,无法禁锢自己的灵气禁止大阵,李重霄会选择更加稳妥的逃脱方式,而如果不是他的话,他一定会在后面出糗,那可能这场间就没有一个人是这阵法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可能远在其他地方,正在观察这里的动作——脱手的触发性阵法,李重霄很是有把握,那么便可以用原本想好的逃脱方式。
现在果然,这个小老头根本不知道现在有这样的禁制——拜托,宴会如此之久,你竟然都没有用过灵气,那之前看着我的眼神就真的只是看着咯?
他不是很理解小老头,难不成成为楚王部下的修行者一类的人,平时都不能随意的使用能力的?灵气本就是生命的能量,还能有什么辐射不成?
不过这也不管李重霄的事情了,如今便是坐等接下来的发展,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壮汉应该是要在宴会上引发一些事情的,结合之前的一些推断,大概就是这位世子脑子抽了,想要自己捣乱,那么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想要留下的心,便顺着对方的心意走呗……本来可能接下来还会有来自楚王的挽留,来自二先生的一席忠告,来自楚王的密信,可能是一些关于未来的约定,但是李重霄都是不想要去理会的。
这些太早了,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其他,不管着楚王的名号是好还是臭,都无关李重霄的决定,他的目的早早地就定下,不会更改,他要做的就是按照那个名单点兵点将,统统将他们带回蜀地,然后在自己那小小的一隅闭门造车,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给天子留一个很好的印象。
其实李重霄不打算回了蜀地之后等待天子召唤再上京城去,他打算这一路直接去拜访,原因是他看过了楚王的某些布置所造成的的局面(可能还有火药的突兀),都让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实在不能拖沓。
不结盟是最安稳的做法,他们现在实力太弱,要赶紧趁着和平的岁月加紧自身的建设,弱国无外交,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也是一样的,所以当一个浪荡江湖的王爷其实很是一个好办法,毕竟谁都抓不住,也省的了那些没法拒绝的宴请。
端木坪僵住了,这是很多人没意识到的,大家只看到端木坪刚才的那很漂亮的几步、几下,记住了他潇洒的头发和胡子,却没有看到他那便秘一样的表情。
他想跟前面说自己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杀头和一线生机之间,他觉得一线生机更好。
第二次执剑,手已经不再那样坚定了,端木坪的眼神也不再坚定了。
那面仲长元恭也是很生气,毕竟他们男人之间的肯定就是拍拍肩膀,也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小老头从一开始眼神就看自己不友善,其实不友善没什么,两人本来就是要决斗的,但是那种充满了上层人士对于下层人民的鄙视的眼神,他确实有些难以忍耐。
再加上被打,仲长元恭也不准备多说些什么了,甩了甩膀子胳膊,胳膊上他那紧紧缠绕的绷带被他一把扯开,露出一串粗制的铜环——这得有十多斤重,两只胳膊上都有,若是这样撞到人身上,粉身碎骨那都是可以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些大老爷们对这个呈环状的东西当然有意识,光看那粗度,他们带的那是金的,这东西是铜的,哪个硬自然不用多说,所以仲长元恭亮出来满胳膊的杀器之后,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师……这也能挡得住?
大师觉得自己也挡不住,他可是看了刚才这个兄弟是怎么打拳的,那种速度,绝对是老手,能打死人的那种老手,但是自己现在真的很可怜,可怜的能用出来的术法只有先前和仲长元恭相同的那个吐纳法……吐纳法当然不用灵气,但是吐纳法是让自己体内的灵气变得焕然一新的一种呼吸法,根本没有什么攻击性……想到这里,端木坪咽了一口唾沫,顶响。
或许,此时告诉端木坪,西羌那边的武士,自幼便有这种呼吸法,这个是他们祖辈摸索出来的攀登高山所用的呼吸手段的话,可能端木坪会一头撞死在庭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