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有一壶酒(下)
风沙大得很,再加上今日已经天色渐晚,出了关外,就是看不到边的黄沙漫漫。
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商队就这样毅然决然的前行了。
其实那些商人并不是不清楚这样坏天气极有可能让货物损失,但是任这天气再恐怖,哪有马匪和刀贼恐怖呢?
选了这么一个时候,就是为了避开那些歹人作恶的高峰时段,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柳叶刀在前方昂首阔步的走着,怀中抱着他的那把特立独行的柳叶刀,也不知到底看不看得清前方的路,就这样默然前行。
商队是由两个小商队组合而成的,有两位老板,年长一些的是在这附近做了多年的珠宝生意的老邱,人们都这样叫,他们的商队后来也就成了老邱商队。
稍微年轻一点的是管内一个商贾家的分支,由家族排到关外,跑这种比较危险的商,因为是旁系,所以也没有多大的重视,只是给了他最原始的启动资金,便放他随意发展。
他自然是有抱负的,他的父母也是有着远大的抱负的,只不过没有实现而已,所以给他起了个好名字,许高远,不过呆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哪天指不定就把小命丢了,所以他的那些抱负也就成了活命的愿望。
所以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这是不得已的事情。
奇怪的大伯在队伍最后面骑着一匹精神萎靡的老马,身旁是那些商队自己的护卫同行,显然是老板们不太放心这个夸下海口的男人。
毕竟从他的面色来看,他也不是什么青壮人士了。
而他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甚至上,他从商队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围都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由于现在还没有临近真正的第一座安全港,闭口不言,但是看到这个奇怪的男人总是有些好奇的。
“敢问,大叔您是中原哪个宗派的?刚才听到您的口音,不像是西北的人吧。”
一个身体十分结实的年轻人,披着一身虎皮做的皮甲,身上也是用野兽的毛皮制成的一身装备,总之无不显露出他的武力,他在队伍中算得上是一个护卫的小队长,也总是能够带头迎敌。
他这样问道,是想跟这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人套一套近乎,总之万一人家是个高手也说不定。
“没什么名气,就不谈了。”他的宗门如果说出来,估计这些江湖莽汉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他们受困于大西北的消息阻滞,一般对于中原江湖的了解还没有匈奴那些大汉通了解的多。
“行吧,如果待会儿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便同我一起吧,好有个照应。”年轻人这样说道,他的确是出自好意,护卫们看见自己的队长跟那人聊得火热,又是起哄道:
“陈哥,我看你就别管着大叔了,到时候让他回到队伍中间,等着我们杀敌就完事了。”一个肤色较黑的男人这样吆喝着。
旁边一众人也是纷纷笑了起来,看着那个陌生的人毫不动摇的样子,又是一阵的泄气,无趣。
“有动静!”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警觉的声音,一个比较瘦的汉子,突然一副警觉的样子,赶忙冲到面前的黄沙地面上,匍匐下去,立刻开始侧着脑袋贴着地面。
他这是在听马蹄声,不管是大汉的马匪,还是西域的刀贼,那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有的实力强劲的,甚至配备了大宛的宝马,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陈哥,是马蹄声,百十号人。”
被叫做陈哥的年轻人也是面色一沉,赶忙让他通知前面的老板们,顺道让前面的兄弟收缩一下队形,准备一场恶战了。
他们商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说实话,论护卫的实力,那是极其垫底的存在,因为人手的原因,总共有二十来号轻壮的男人。
二十多个轻壮男子自然足以应付那些小偷小盗,但是对于那些大匪帮来说,那就是干脆缴械投降比较好。
二十多个人唯有陈哥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武者,接近三十岁的年龄,已经堪堪迈过了练体境,身体的素质自然不用说,但是对于杀敌来说,还是最基本的蛮力。
他的刀法并不精湛,或者说比较粗糙,对于那些真正有着功法加持的刀客来说,他就是小孩子一样,但是对于普通人绝对足够。
但是,那可是马匪啊,如果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名修行者面对正规军队的差距,就算对方失手,伤了死了几个在他手上,后面的滚刀可就不管他是什么武夫不武夫的了。
商队突然紧张了起来,生死存亡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今天,两位老板,年轻些的许高远,几乎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柳叶刀终于是站了出来,他对着身后的那群战战兢兢的年轻人说道,“今日有我柳叶刀王欢在,我看这些小小马匪谁敢造次。”
说罢,横刀胸前,柳叶刀出鞘了,一道寒光闪过,是宝刀才会有的那种宝光。
一柄如同柳叶一般弯曲的细刀出现在众人面前,王欢还挽了一个刀花,冷哼一声,实在是威风无比。
但是在一刻之后,这位已经小有名气的柳叶刀,就因为过于盲目的迎敌,被先头的弓弩射成了刺猬,反而成了最先丧命的那个可怜人。
两拨人一触即发,弓弩先行的攻势,怎么都应该躲在车后,但是由于对方的包夹之势,让这一轮的齐射,变得收益甚高。
当场就有三个护卫躲避不急,被射杀当场,让陈哥也是极其的懊恼。
局势变得危机十分,甚至说如果今日再没有转折,恐怕这群人的小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看到柳叶刀大侠一瞬间就毙命了,老邱基本上就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了,运气就是这样的,哪有一辈子不挨刀子的道理?
但是他们忽略的那个人,此时从腰间摘下自己的酒囊,掀开瓶口,细细的啄了一口,道了一声火辣,他就是喝不惯这西北的酒,根本没有燕齐之地那种醇香之感,早知道就多带一些了。
这是他多年来很少喝酒的时候,人们都说酒壮人胆,他的胆子极大,不然也不会只身来到这个地方,要找一个江湖中传闻圣地的存在的麻烦。
人们都知道刀殿在西北,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位置,也就当成一个传说。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传说。
他下了马,摘下了另一边的那柄没有刀鞘的环首刀,悠悠的转了两下手腕,便对着这满天的黄沙挥了一刀。
随后这天就静了,没有了马蹄疾驰的声音,只有那人头坠地,鲜血喷涌的声音。
黄沙似乎从空中飘落,不敢在继续肆意的飞舞,那个男人出刀了,如果这黄沙再狂,恐怕连着这傍晚的天也要被一并斩落。
“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啊……”他又嘬了一口,弃马不骑,离了队伍不知向着那个方向走了。
“棋鬼老儿,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