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做的事
这一路，既没遇到王慕词，也没遇到王朝赋。
想想也是，布庄和银楼这样的地方，一般男子很少光顾，若真的在这些地方巧遇，未免太明显了。
而在茶楼用饭的时候偶遇，似乎也不是个什么好办法。
何况，昨儿都刚刚见过，王夫人她们也不会这般心急。
薛容暗暗吐了口气，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有些过于心和紧张了些，与其这样草木皆兵的，倒不如让自己放松一些，把想做的事情做好。
薛容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因上次遇刺一事，她们这一次来来回回走的，都不是原来那条路。薛容知道，在不知道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家丁侍卫在悄悄保护着她们。
如今这情形，要想单独出府去逛，怕是不能了。
薛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薛芸小小声地开口。
薛容放下帘子，回头看了看薛芸关切的小脸儿，笑了笑。
“没事。就是觉得有时候高宅大院里面的人，倒不如外面这些为生活匆忙奔波的人过得开心。”
薛芸咬住嘴唇想了想，点了点头。
“姐姐天天能说会笑的，也不开心吗？我还以为，只有……”薛芸忽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你平日无事，都做什么？”薛容见薛芸的神色黯淡下来，连忙问道。
“就是做做针线，绣绣花。”薛芸轻声答道。“做的不好，妈妈她会不高兴。”
薛芸平日一直跟着奶娘，身边的丫鬟婆子倒是一个不少，可，若不是周姨娘和绿萝那般笑话，王夫人平日连薛芸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压根儿就不怎么见她，更别说带她见客出门了。
薛容虽不知道薛芸的奶娘是谁，但只看薛芸这几个贴身丫头的性子，便知道那位妈妈，也不是个慈爱温和的！
马车咯吱咯吱，终于停到二门处，薛容扶着翡翠的手下了车，回头去瞧，薛芸的丫头平安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薛芸，怕她磕着头，下车的时候，还用手在她头顶挡了一下。
薛容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
“天还很早，我回去也怪闷的，不如就去四妹妹那边坐坐。”
“真的？”薛芸的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薛容挽着薛芸的手，笑眯眯地说。
王夫人和薛蓁都觉着累，坐了小轿回各自的住处。薛蕙不喜欢拘束，带着丫头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薛容明白薛芸的心，便也不坐轿子，只带着薛芸，慢慢地走回去。
来至薛芸的住处，丫头吉祥见到薛容，怔了一下，赶紧笑着迎上来，对薛容服了服，也不说话，亲自端茶倒水去了。
两世加起来，薛容也是第一次来薛芸这边。咋一看，薛芸的屋子里似乎跟她和薛蓁薛蕙都一样的进出，一样的摆设，可仔细瞧，却似乎缺少了什么。
薛容正琢磨着，便见平安吉祥两个，端了茶点果子进来，两个人来回了几趟，竟不见一个小丫头。
“怎么就只有两位姐姐在忙，那些妹妹们呢？”翡翠也发觉了这一点，忍不住问道。
平安吉祥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了头。过了一会儿，吉祥的嘴角，才挑起了一丝苦笑。
“郭妈妈说反正姑娘也不在，叫了小丫头们去替她打扫屋子，还都没过来呢，只留了我一个，在这边看着屋子。”
“好一个妈妈，这谱儿比太太还大呢！”薛容笑着接了一句，倒也没再说别的，拿起桌上未绣完的帕子瞧了瞧。“这是四妹妹绣的？可真是好看。只是妹妹平日也别只做这个，没事看看书写写字，或是到我那边逛一逛，才好！”
平安听了这话，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妈妈说一个女孩儿，不必学那些文章学问的，没什么用处。”薛芸低声道。“反正将来早晚要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
薛容微微冷笑，看了看平安和吉祥，正要说话，却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紧接着，便有急乎乎的话音传来。
“大姑娘来了，也没人去跟我说一声，怠慢了姑娘，可怎么好！”
说着话，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颠颠地小跑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对薛容服了服。
“姑娘今儿怎么这么得空，竟能来我们这边来坐坐。你四妹妹不懂事，竟没让人去告诉我一声，姑娘可千万莫怪。”
薛容淡淡地一笑。
“妈妈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原本该比丫头们懂得多。姑娘不在家，这屋子里里外外就吉祥姐姐一个人。那些小丫头们不懂，妈妈就该打她们的嘴，那些嫂子们若不听妈妈的，妈妈就该想出点儿办法来，让她们听。妈妈是四妹妹的乳母，又管着这边，就算是再宽宏，也别纵着人没了规矩才好！”
郭嬷嬷听了薛容这话，脸上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笑容也有点儿僵硬。常听人说这位大姑娘因得老爷太太的心，处处要人的强，今儿一见果然不错，竟管起她们这边的闲事来了！
薛容如何不明白郭嬷嬷的想法，倒也不恼，而是又笑了一下。
“我这话可能妈妈不爱听，却真真是为了妈妈好。妈妈想想。太太忙，不能事事都看得到照顾得到，但不管怎么说，四姑娘都是太太亲生的，若太太哪天想她了到这边瞧瞧，见自己的亲生女儿竟这般被人疏忽，妈妈觉得，太太是会责怪四姑娘没用呢，还是妈妈不够尽心？”
郭嬷嬷的头上，慢慢渗出了一丝汗，赶紧对薛容服了服。
“姑娘说的是，原是我见大家平日都累了，趁姑娘不在，想让她们歇歇，倒忽略了这些，以后一定想着，即便去歇着，这边也多留几个人。”
郭嬷嬷也不是傻的，薛容这么说，她立刻想到这两日，太太又是叫四姑娘见客，又是带着出门的，显见得不似从前那般不待见四姑娘了，再想到薛容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四姑娘就是再不受重视，也是太太亲生的。太太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了，哪里容得下她们这些下人，对四姑娘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