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洛
雪地冰天，抬望眼尽是白茫茫，这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北风呼啸，卷起飞雪漫天，呜咽而鸣，似有巨灵怒啸，有撼动苍天之势。
一座精致庭院内，青衫少年露天盘坐，微阖双眸，手掐印诀，周身灵力隐现，任白雪洒落肩头，却岿然不动。
“嗤——”
青衫少年豁然睁眼，清亮双眸倏然激射出两道神光，剑气吞吐，明灭不定，眼瞳深处隐约似有两柄天剑倒悬，缭绕着犀利的剑意，令人心神颤栗。
“呼——”青衫少年吐出一口浊气，眸中剑光隐去，剑意微敛，他缓缓起身，眺望远方，自语道：“修剑五载，悟剑四春秋，九年光阴弹指间，狂风剑意却依旧未成……”
青衫少年名卓越，天苍城河洛书院凡级学员，四年前突兀现身天苍城，进入河洛书院，潜修四年，却仍处于蜕凡境七重天，未触及玄灵境。
入院四年，仍未晋级玄灵境，卓越成为河洛书院最大的笑柄！
与他同届的学子尽皆晋级玄灵境，成为灵级学员，甚至有天赋卓绝之辈，已踏破玄灵，跨入化灵境，成为黄级学员。
“最大的笑柄？”
卓越眼神不屑，嘴角逸出一抹冷笑，“若非剑意禁锢，莫说化灵境，就是地煞境……”
“小越！”
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卓越转身，凝视着袅娜而来的曼妙倩影，眸中寒芒隐去，微笑道：“胧月姐，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雪衣长裙，身材高挑曼妙，玲珑有致，三千青丝如瀑，肌肤如玉石，欺霜晒雪，若非右脸颊处有一道寸许长的疤痕，这定是一位极为精致的女子。
可即便疤痕狰狞，也掩不去她的天生丽质与风华，琼鼻挺巧，红唇润泽，贝齿晶莹，胧月微微一笑好似百花绽放的绝美，不倾国不倾城，却也独具风华。
——她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瑕不掩瑜！
凝视着恍若凌波微步而来的女子，卓越神情有着一瞬间的恍惚，美人如诗亦如歌，四年后风采更胜往昔，此间惊鸿一瞥，宛若初见。
“修行境界感悟讲究水到渠成，太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胧月凝视着清逸少年，美眸柔和，“剑之一道高深莫测，玄奥如渊，强求不得！”
卓越点头，胧月所言他自然省得，但四年潜心修行，甚至付出极大的代价与心血，却仍未踏出最后一步，即便他心性不俗，也不免焦躁。
片刻后，两人联袂前往演武场，那里有一座擎天石，四年来，卓越一旦心绪不宁，只要靠近擎天石，就能很快平复下来，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卓越行走在河洛书院的大道上，不理会众人鄙夷不屑的眼神，与胧月一起，径自前行。
四年来，这样的目光他见过太多，早已免疫。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卓越？”
“嘿嘿，不错，就是他！河洛书院最大的笑柄，万年垫底王！”
“四年仍未晋级玄灵境，这天赋……啧啧，恐怕一头猪都比他强！”
“这种人为何还能留在河洛书院，按理来说早该被开除了？”
……
诸多学员指指点点，神情鄙夷，嗤笑嘲讽，极尽挖苦之能事。卓越神情淡漠，眼瞳深处却寒光骤闪，他双拳紧握，锋利的指甲划破手心，有鲜血滴落亦不自知。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许久之后，他冷笑一声，松开拳头，若非四年来他苦悟剑意，禁锢了修为晋升，这些人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他咬着牙前行，眼神彻骨冰寒，他相信，终有一日事实会给他们一个狠狠的耳光，今日的鄙夷不屑将是对他们最强有力的还击！
“小人之心！”
卓越不屑冷哂，小人长戚戚，他风光霁月，不愿无故招惹事端，就欲离去，但一道猖狂大笑声却让他瞬间止步，脸色变得无比阴沉，眸中杀意陡然炽盛起来。
“那个疤痕女是胧月？身材倒是不错，就是脸蛋差了点，这么丑也敢出来，不怕吓死人吗？”人群外，一位紫衣少年轻狂大笑，语气刻薄之极。
“轰！”
卓越瞬间怒火冲霄，满头黑发无风自动，他缓缓转过身，双眸血红，缭绕着恐怖的杀意，凝视着紫衣少年，低沉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紫衣少年一怔，旋即仰天大笑，遽然止声，眯着眼睛直视卓越，一脸的挑衅：“我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很好！”卓越轻轻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踏出一步，胧月玉手拉住卓越，螓首轻摇，“不要！”
这些人出身不凡，大多是天苍城诸多大门阀后裔，卓越出手，不说胜利与否，一旦动手，定会招惹麻烦。
况且……胧月不希望卓越涉险！
“你放心！”卓越明白胧月的担忧，他淡淡一笑，道：“就凭他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膏粱子弟，灭他们如屠狗！”
卓越愤怒之极，他可以容忍别人羞辱自己，但这个四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女子，他珍逾生命，不容任何人侮辱，谁辱，谁死！
胧月，这个脸颊上有疤痕的女子，不知不觉间，已成为他的底线，谁也不能触及。
不待胧月反驳，卓越挣脱，大踏步走向紫衣少年。每走一步，气势攀升一层，蕴着极致的冰冷与杀意，慑人心魄。
“呦喝，这万年垫底王竟敢和崔轩动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崔轩身侧，一个黑衣少年撇嘴冷笑，“你不过蜕凡境七重天，崔轩已是蜕凡境九重天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跨入玄灵境的存在，你也敢出手，本公子佩服你的胆量！”
“李魁，莫要多管闲事！”崔轩眯着眼睛道：“既然有人要找死，那崔某就送他一程！”
李魁冷笑一声，眸光微微闪烁，却默然不语。
“你若看我不顺眼，你们两人可以一起上！”卓越扫了李魁一眼，漠然道：“我不介意把麻烦一起解决！”
“嚣张！”
“狂妄！”
两人含怒出手，合身扑上，崔轩宛若雄鹰搏空，眼神犀利，双手成爪，闪烁着冰冷之光，闪电抓向卓越咽喉。
李魁身法如电，握掌成拳，拳头上裹挟着堪称磅礴的力量，骤然轰向卓越前胸！
若是命中，卓越定然被划破咽喉，洞穿胸口，结果——必死无疑！
众人已经可以想象卓越的凄惨结局。有人甚至捂住眼睛，不忍目睹。
但可惜的是，很多时候，事实总是与想象背道而驰。
两人出手狠辣绝伦，攻势也极为犀利，卓越却不疾不缓，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右手骤然轻挥，一抹清亮剑光划过。
“唰！”
闪瞬即逝！
“嗤嗤！”
血光骤闪，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到两道身影倒飞而出，“嘭”的砸落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捂着手腕嘶声大吼，额头上汗珠如雨，痛苦嚎叫。
两人的右手掌竟被齐根斩断！
“嘶——”
围观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两个蜕凡境巅峰的武者联手竟连卓越一招都挡不住，还被对方斩掉手掌，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崔轩与李魁联手也非卓越一合之敌，这怎么可能？”
“适才隐约间似有一道剑光划过，难道说……卓越精修剑道？”
“难道这四年来，他一直在藏拙不成？”
“惊天大八卦，万年垫底王卓越爆出超级大冷门！”
……
众人惊颤，议论纷纷，紧盯着卓越，眼神中有惊恐，有好奇。卓越眼神漠然，好似斩掉对方手掌的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瞥了眼满地打滚痛苦嘶吼的两人，淡淡道：“你们真以为我是泥捏的不成，没有火气，可以任你们肆意羞辱？”
众人噤若寒蝉，想及往日对卓越的羞辱冷嘲热讽，心头陡然升起一抹凉意。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神情冷峻的卓越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指尖无形剑气吞吐，直指崔轩两人咽喉。
哗！
万众哗然，群情激奋，众人没想到卓越竟真要出杀手，灭杀两人，不过是出口不逊而已，竟要斩尽杀绝！卓越的狠辣，让众人背脊生寒。
卓越神情冷峻，崔轩与李魁脸色瞬间煞白，惊恐无比。
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