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维扬武馆
时虽三月，但不尽除寒。两位华服少年都加快脚步往家里跑。倦鸟归巢，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两人一踏进家门，也不是立即找饭吃，一看到父母，张口便说：
“爹，娘，我要习武！”
一下子弄得父母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说要习武了。不过天下父母哪个不是对孩子百依百顺的，也没过问什么都各自答应他们，让他们先吃饭了。
高枕对初阳，露华朝未晞。
清晨，张啸父亲张峰贪恋着起床前最后一点时光睡得正好，门被就被敲得“咚咚”作响，其妻杨氏赶紧起身开门。一开门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
杨氏睡眼朦胧地说道：“小家伙，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是不是要采花露回来做什么糕点，娘这就换衣服跟你一起去。”
张啸则摇了摇头，径直走入房内，边走边说道：“娘，今天我是来找我爹的。”脚下的步子不慢，话说完已经走到床边。一只肥嘟嘟的手这就伸出去揪张峰耳朵。
“哟，轻点轻点，痛死爹了。”张峰吃痛，一下子睡意全无。
张啸才放开手，走到桌子边挑了把凳子坐下，略有怨言地说道：“你答应我要习武的，却还在这里睡懒觉。”
张峰揉了揉变红的耳朵，“这事，你找管家黄叔叫他给给你几个哥哥不就好了，不过你要快点，不然黄叔怕是要去酒楼忙活了。”
张啸一想，又摇了摇头。“黄二哥他们都是要看酒楼的，哪有空好好教我。”
张峰原想儿子这一次又是闹什么新玩意，打发几个手下陪他玩几天便是，没想到，这小子这次不答应，且看看你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是啊？”
张啸这才认真说道：“维扬武馆。”
集市多有买卖吵闹，所以这维扬武馆设在城镇较为前面一个宅子里。而这宅子的主人姓王名豪，世代习武，开馆收徒，在整个太平城以及附近一带颇有声望。所以张啸打一开始就想到这里习武。
张啸一路走着一路抱怨父亲拖沓，这忙完赶到武馆之时已经日上三竿，艳阳高照。张啸喘着粗气，站在这宅子前。两座石狮子虽然比不上自家的精致，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让他惊叹不已。两个烫金大字，“王府”高挂，张啸看到觉得气势非凡，心想：“当真是武学世家啊。”但是张峰则一脸慵懒，并没有什么表示。
父子二人刚准备踏门而进。后方突然传来一把熟悉声音。
“张兄，最近店里生意还好吧，怎么这么有空来这闲逛。”
父子回头一看，原来是聂凌及其父聂雄。拱手说道。
“承蒙聂兄福分，生意倒还过得去，聂兄最近又收到什么好玩意，什么时候让我等凡人过过眼。”
两个大人还在客气，而这两位少年一对上眼就不再移开目光，就这样一直盯着，又像是在比斗什么似得。这下子两位大人是全然明白了。相视大笑起来，张峰最先止住笑这就说道：“我还纳闷，为什么我家这小子突然要习武了，一看到你家公子，这就明白了，定是小孩子又在争斗什么。”
聂雄也慢慢停下笑意，“对，我家小子也是，一回来就说什么要习武，说什么都不让我将那些宝贝擦干净就拖我来这里了，原来是这样。”二人说完，一想这其中乐趣，又大笑起来。
“不要笑了！”两少年齐声喊出，“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
此话一出，两个大人笑得前俯后仰了。最后少年们眼看就要生气，二人才强忍着笑意一起进门。由于在这里，聂张二人也有点名气的，直接找到王豪交代几句就把手续办好了。
“聂兄，不如就到我那里喝上几杯？”
“好得很，我可惦记着你家的花雕呢。”
“那好。”转身对着少年们说：“两位小男子汉，你们可要好好练习才是男儿本色。”
少年估计还在气他们嘲笑自己，也不回答，都把头扭到一边。两个大人看起，更觉有趣，不过也不好一再打击他们，这就挽手同行，往张家走去。
王豪已经有七十年纪，所以收进来的人都是自己儿子或者弟子在教。张聂二人就跟了王豪幼子王猛。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站在这一群小娃子里面像个庞然大物一样，满是肌肉的四肢不用试定是孔武有力，两个少年看到自己老师如此威猛，也一阵欢喜。
少年们整齐地站在练武场里，王猛走到这些徒弟前面。
“你们都是入门不久的弟子，也不忙着操练，今天我就先跟你们讲讲这武道。”这王猛长得高大，声音极是附和这身材，一句说完，也没有声振屋瓦，不过这些小年轻还是听得耳朵嗡嗡的响。
王猛接着说道：“有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武？”
“武功就是拳脚刀剑的功夫。”一个自以为机灵的少年抢着回答道。
“错，这并不是武。有情、有义、真情、真性、真命、真武，言必由衷。民族之魂便是武魂。那我再问，你们为什么要习武？”
“强身健体。”，“一技旁身。”，“危难之时自保。”少年依稀回答着王老师的问题。
“很好，你们都没有要习武来欺凌别人的念头，不过你们之中谁要是有这个念头的人，马上离开，我王猛不教品行不纯之人。”这一句话又刻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往下一扫。真的就有几个少年低下了头，一张小脸蛋是涨得通红，还好这张聂二人都不是因为这些理由，所以说什么也跟他们无关，也不用不好意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师也不是迂腐之人，那些什么坏念头尽早抛开，维扬武馆还是很欢迎好武之人。”刚刚低头的小孩儿，都不住得直直点头。
“习武确实是有诸多好处，这第一的便是强身健体，要强身健体也有很多途径，但是为什么要说这习武最好呢。因为这习武之人气色明亮，身手敏捷，姿态优美，气韵沉稳。”说到这里很多人都对这个王老师改观了，看来这王老师并不是只会一个劲强练的武痴。
“其次，习武可以自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天底下的不见得全都是好人，难免有小人坏人，这时候，我们有武功就不欺人也不怕人欺负了。”
王猛看着这群学生都认真听着并及时回应，心想：“这些娃子倒是可塑之才。”露出旁人不易看到的笑容。
这又正色讲道：“然后习武之人还可以保人，保护家人，保护邻居朋友，保护弱小，保护国家。习武之人不一定得人人行侠天下，但是侠义之心一定要有。你有能力，就有责任去保护别人。”
张聂二人心想：“我就是为了保护沛菡这才来习武的。”
“好了，刚开始就先讲这么多了。日后练习之时我们再来探讨。”
“讲得好！老师。”聂凌一阵高呼，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响起，王猛虽不好这一套，不过这阵阵掌声听来，也是受用得很。
“好了，你们的老师不喜欢这样，日后加紧练习才是赞同老师。”说完还特意往聂凌看去，好像意思是说“特别是你小子。”
张啸自小什么都有跟聂凌比，还没正式开始，老师就记住聂凌，看来自己也要采取什么行动让老师也注意到自己才是。这就放开喉咙，大喊道：
“弟子一定谨记老师教诲，好好练习。”
王猛点了点头，聂凌又怎么会不知道张啸的心思，也假装附和地说“是啊！大家都要向这位胖同学学习。”此话一出，哄堂大笑。张啸脸色刷地变红，当下就要对聂凌发作了。
王猛一脸严肃：“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才是，不要这般胡闹。”
“哦”聂凌应了个诺，其他人也不敢再笑，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而我们习武第一件事，就是站桩。站桩是入门基本功，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扎马步，大家看着我跟我一起做。”
终于开始了，众人都是跃跃欲试。
“两脚开步同肩宽，两膝微曲，两臂抱于胸前，然后头放正，下颚微微内收，两手放平，双肩同高……”
原来这习武这么枯燥无聊，还以为都是你一拳我一脚，刀剑横飞。哪知道，一刻钟，三刻钟，一个时辰都是站桩，慢慢地有人小腿止不住的颤抖。人群之中大部分都暗暗叫苦。
王猛在这人群中走来走去，时而调整一下姿势。一扫他们的表现，便知道这些小子心里想什么了。心底偷偷一笑，“小子们倒也可以，硬是坚持了这么久。”
脸上却还是一脸严肃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要是这区区这站桩都练不好，这以后的课程也不用练了，我们全数退还学费。那你们之中有没有谁要走？”
一双虎目扫过这些初生牛犊，来来去去都没人回应。
“好！在座的的都有几分血性骨气，再站一个时辰。”
“啊！还要一个时辰。”少年们都抓狂了，“老师怎么地就这么狠。”不过为了“血性男子汉”称号，却是谁也没有服输说要走，仍坚持着。
春阳不似夏日骄阳，久晒之下还是热气袭人。汗水一滴滴地落下，金辉穿过，光彩更甚，此间少年，是那么年轻，那么阳光，那么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