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柜子房

  “妈的。”
  荣克痛苦的呻吟一声，感觉脚脖子有点抽筋的意思，躺着缓了会儿神，才撑身坐了起来。
  又做这个该死的噩梦了，被大蝙蝠一样的怪物搜捕，逃亡，没完没了。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被同一个噩梦折磨过多少次。
  梦真是一个讨厌的事，每回有春梦，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发觉自己在做梦，马上就要醒。不想醒梦境也会逐渐去远，不得不醒。
  噩梦很难察觉，很难在朦胧中提前发觉是在做梦，吓醒的一刻才会反应过来。
  荣克不知道是从哪看来的，说是梦里忽然跌倒一下，像是好像摔下床的感觉，一空浑身一紧，代表骨骼发育，要长个。
  这是扯淡。
  他个子不长了，还会时不时的像是要从床上摔下，每回都弄得他全身紧绷，心脏骤停一样。
  甚至他会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觉感觉心跳，怀疑自己的心脏有问题。
  “啪。”
  荣克拍了下墙，黑漆漆的室内漂浮着的各色星云，被金色的沙滩与摇曳着的棕榈树代替，远方蔚蓝色的大海，正送海风来。
  “我讨厌噩梦。”
  荣克揉着眼翻身下床，刚睡醒的脸绷的有点紧，脑子不活跃，迷迷愣愣的，眼前没焦距。
  他只是顺着养成的习惯，迷迷糊糊的朝洗漱室晃过去。
  他有点感谢膀胱传来的憋尿感，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从噩梦中醒来呢。
  更或许，正是由于憋尿感才憋出来的噩梦？
  他有点搞不清原因，只是提醒自己别忘了问问科学家。甚至有机会要让SP中央实验室研究一下噩梦这玩意，最好能摆脱它。
  荣克住的地方，就是狐狸说的柜子了。
  蒸汽朋克公司厂区，属于荣克的办公室里，大班台左侧后的服饰柜一开，把挂着的衣服架一挪，后柜门一巴掌摁上去，扫描一下，输入几个机械键盘码，就进来了。
  密码很简单，“洗洗睡吧”的拼音，忘不了。
  李倾，小桃等同样知道密码，随时可以查房，与南风总办柜子后的屋子一样。
  与南风总办不同的是，蒸汽朋克公司的柜子房，很大。
  要从柜子进门不假，但入口与出口不止一个，而且健身房，影音室，茶座吧台，桑拿房泡泡浴，小会客厅一应俱全。
  下层，还有洗衣房，厨房，饭厅与一个室内按摩游泳池。
  荣克不认同狐狸的节俭就在这里，他虽然住在柜子后面，但柜子后面另有天地，花费不比一栋大屋少。
  同样的柜子房，在蒸汽朋克公司总部他的办公室内还有一座，同样是雪茄房抽烟室，酒窖一应俱全。
  在SP总部的各公司总裁以上办公室，无一例外，都有柜子房。
  里奇，老哈蒙他们累了，同样会进柜子里休息休息。
  只不过那些办公室的柜子房没他的这么大，他的柜子房是当家的，一应别墅有的功能设施都具备。
  室内壁球与网球场都有，只不过懒得玩，属于严重的空间浪费。
  利用率最高的反而是麻将扑克室，一开门就是《赌神》进场“噔噔噔，噔噔噔噔”的音乐，瑞典Europe乐队的“最后时刻”，特有感觉。
  这不叫奢侈就不错了，怎么谈得上节俭呢？
  蒸汽朋克公司雇员所谓的老板住厂里是工作狂，根本就是错觉，大豪斯哪有他的柜子房舒服？
  还不交地产税。
  “你怎么还在刷牙呢？”
  小桃胳膊上搭着衣服保护套，在洗漱间斜过来半个身子。
  “澡都洗完了。”
  荣克没回头，微昂着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洗漱台上的大镜子，向门口的小桃挑了挑眉毛，问，“还可以吧，发型怎么样？”
  “放心，台风都拿你的发型没办法。”
  小桃无奈的应了一句，“你这都平头了，别瞅了，快出来换衣服，赶紧的。”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在镜子前，荣克又拍脸上点爽肤水，才依依不舍的告别镜子，“仪装是起码的尊重。”
  “你就拉个琴，哪有你镜头啊。”
  小桃随着走出来的荣克朝试衣镜走，“你别拉破了音，让人注意到你就不错了。”
  “你别打击我。”
  荣克穿上衬衣，一个胳膊举着让小桃给他上袖口的可拆卸纽扣，一个手对着镜子扣衬衫，随口应道，“我要不是忙，爱乐首席拉琴的就是我了。”
  “帝国郡爱乐啊。”
  小桃撇撇嘴，一边帮荣克另一只袖口装纽扣，一边嘲笑，“拉几周就能拉进爱乐，拉一年哪装的下你？”
  “骨灰盒啊。”
  荣克披上黑色的全定制西服，昂着头让小桃给他系蝴蝶结，“我都快拉死了，得亏你老板有拉弦的底子，这就叫艺不压身。破产了都不怕，咱给人唱曲去。你唱个曲儿，我拉个弦儿，艺是可以卖的，明白不？”
  “我明白，你更尊重你的工人呗。”
  小桃晃了晃脑袋，一边把荣克的下巴打上去，一边系蝴蝶结，“你臭美的时候，肯定是要见工人的时候。越是重要人物，你越是大裤衩子神仙服。”
  “还有比我工人更重要的人物？”
  荣克抖肩活动活动，嗤笑道，“总统倒是重要，他给我一毛钱不？力量从哪来，就向哪效忠。我的力量来源于我的工人，工人才是我效忠的对象。”
  “对，你最帅。”
  小桃见荣克在镜子前扭来扭去的照，不耐烦了，“行了，够帅了，可以啦。”
  “真的？你真有眼光。”
  荣克得意洋洋的看了看镜子里帅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又扭头四顾了一下，疑惑道，“我琴呢？”
  “没拿进来，给你放外面了。”
  小桃垫着脚尖，拉着荣克的后颈看看，没发现头皮屑，放下衣肩问，“不吃饭了是吧？”
  “嗯。”
  荣克捏了捏眼角，晃了晃脑袋，一边朝外走一边道，“这么费时间的衣服，万一油条爱上它，我得亏死。”
  “你小儿麻痹啊，吃饭还掉油条。”小桃跟在一边嘲笑。
  “主要是没穿过这么娘的衣服吃饭。”
  荣克一边走一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烛光晚餐都是电影上看的，我还真没跟谁吃过，土鳖一个。万一紧张把包子掉裤子上了，我不得扣你工资补回来啊。”
  “谁家烛光晚餐吃包子啊。”
  小桃撇撇嘴，“就会欺负我，我这点钱你都不放过。”
  “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办公室大班台一侧的茶几上，一条长琴盒上放着几张纸，荣克把纸张拿到一边，随口道，“等你什么时候嫁出去了，缺什么你老板送什么不就完了，然后花你男人的，人肉存折现成的。”
  “我要独立。”小桃握了下小拳头，激情澎湃。
  “随你。”
  荣克把盒里的小提琴取出来，冲小桃歪歪头，“过来，拿着谱儿，我再临阵磨磨枪。”
  ……
  晓余雨色清秋，晨风又添新凉。
  天青空濛，尚未大亮，SP厂区的中心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却在不断汇集。
  不少人在边走边交谈，广场上一个个人堆里，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广场上，正在朝广场汇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是蒸汽朋克公司的工人，有的还带着乐器，身边跟着家属。
  这些人工种不同，穿着不同，男女老少有别，相同的是每个人都是全身正装。
  工人们一个个西装革履，功勋员工各个制服笔挺，不少人穿着长风衣，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发膏闪亮。
  家属中的女士女孩们，则戴着各式各样的漂亮帽子，大部分上面都有装饰性的蝴蝶结与彩色的羽毛，走起来一飘一飘的。
  家属们大多是来看热闹的，蒸汽朋克公司总有看不完的热闹。
  今天，十月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是蒸汽朋克公司每月的“倒霉蛋日”。
  上月SP工业区各工厂，各车间内被评选出来的最倒霉的家伙，或者大家最想恶作剧的倒霉蛋，就会强制成为公众人物，下月底上台当明星。
  这一日的正式名称，叫做“SP明日之星，秀日”。
  当着几千人唱歌跳舞，明星都会紧张。
  开拓的中心广场，可不是封闭的大礼堂。
  舞台表演的时候，灯光一打，台上的演员除了台前几排，是看不见其他地方的，观众席其他的地方会被黑暗笼罩。
  演员紧张的话，或朝后排黑暗处看，或调节一下自己的眼球焦距，就可以把能看见的观众席也模糊掉，用来消除紧张。
  否则，被人看猴儿一样盯着，吐沫发干，越想咽越干，紧张的手心出汗，四肢发僵，声音发抖。
  大礼堂都这样，露天上千人盯着，让你不插电表演，别说演，不忘词就不错。
  而且，以蒸汽朋克公司的反动文化，被整上来的几乎都是闷蛋。
  人缘好热情开朗的家伙，是很难被热爱幸灾乐祸的SP雇员整上“明日之星”露天秀场的。
  这次被整上来的施罗德就是这样，快六十了，还被车间一群小年轻推选为种子选手，踹了出来。
  由于其又矮又胖，跟个球一样，有一撇上翘的搞笑胡子不说，眼神无辜的时候还特有喜剧效果。
  长得这么讨喜，不登台奈苍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