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都什么人哪
“1966年4月22日,纳粹德国武装党卫军全国总指挥,约瑟夫.迪特里希在家中心脏病去世。他的葬礼上,从世界各地赶来了5000多名前武装党卫军成员。
他死了,被时间毁灭了。这五千多名前武装党卫军成员,又来看什么?又有什么好看的?一具死了的皮囊?”
荣克静静地看着方建明,轻声道,“今天毁灭了昨天,明天会毁灭今天。火绳枪毁灭了大刀长矛,纺织机毁灭了手工织机,毁灭总是难免的,永恒只会在毁灭中诞生。”
方建明磨了磨牙:“这算什么,毁灭理论?”
“这是新陈代谢。”
荣克笑道,“我们体内的细胞,每时每刻都在毁灭昨天的我们。成熟会毁灭纯真,理智会毁灭冲动。
我们每一天都大步走在毁灭生物本能的路上,又何必畏惧毁灭生物本身呢?
我们生存的环境叫自然界,这一世界的永恒主题,就是诠释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贯穿始终的唯一运动现象,就是强者与弱者的战争。”
方建明咽了口吐沫,看向面前之人的眼神古怪:“幸亏你没生在大战年代。”
荣克笑眯眯的问:“现在晚么?”
方建明闻声,只感觉浑身恶寒,就像一个吸血鬼问他“吃了么?”
这让人怎么答?
他是个军人,却只把军职当做一个工作。面前的人是个公司老板,却对谈及商业运作与赚钱心得毫无兴趣,反而认为人生最大的意义在于争夺支配权。
换句话说,一切经济,国富民强,安居乐业等追求,对眼前的人来讲,都是多余的东西。是他要参与自然界唯一运动现象的副产品,是强与弱战争的连带效应。
拼经济?爱台湾?民-主平等人-权?幸亏这疯子来祸害美国人民了,要是这种狂人在大陆冒起来,他回去就打退伍报告!
与中途岛号带给人的震慑比,他还是觉得眼前的叮当猫更有震慑力一些。
起码,方建明敢肯定,面前的这个怪咖,绝不是什么宏伟建筑可以震慑住的主。
这种人对宏伟建筑的理解力最深,有多喜欢自家的宏伟建筑,对别家的宏伟建筑就有多讨厌。
越是宏伟的建筑,就越能激发这种狂人征服与毁灭的欲望。
罗马吓不住这种野蛮人,只会被野蛮人摧毁。大明再大,一鼓而下。大清再强,联合舰队照样出击。
世界那么大,跨上骏马,扬起马鞭,蒙古铁骑一旦集结完毕,世界照样可以征服!
美国与大英帝国相比,太善良了,海军居然敢和这种人深度合作。山本五十六看到的是美国不可击败,这种人只会找出如何击败美国的方法。
强大,霸主,核武,对这种人毫无意义。
罗马军团、西班牙方阵、蒙古铁骑、无敌舰队、屠杀、天花病毒、战列舰、机关枪、毒气、坦克、生化武器、重型轰炸机,凝固汽油弹……
随便哪个都比核武更有杀伤力,杀的人更多。
杀伤技术与武器,不过是弱者安慰自己臣服的借口,却正是强者之所以要拔刀的缘由。
这样的人就算做了墨西哥的统治者,美墨边境上照样会出“虎虎虎”。
……
墨西哥,马萨特兰。
这里是西那罗阿州南部的一座海滨城市。
西那罗阿州,西邻加尼福尼亚湾,隔湾与墨西哥南下加州相望。
这个州与美国加州一样,是个狭长的海滨州。
这个州很有名,因为墨西哥五大毒枭集团之一,就被称为“西那罗阿”集团。
这个集团与哥伦比亚麦德林集团,埃斯科瓦尔集团齐名。
自从09年墨西哥湾发现世界第一大油田,墨西哥贩毒集团大有赶超之势。
其实,贩毒这个名字是错误的,美洲的集团不是小贩,不做化学品,人家都是自己种的。
军阀与毒贩不同,不能做冰一类的化学品,那样没有种植的农民,没有抓地的藤蔓,就没有根据地了,一扫就成流窜犯了。
为了抓地,必须采取落后的小农经济种植方式,必须造福乡亲。
这样才会有稳固的地盘,稳固的后备兵员,才能反围剿,才能让政府军与警察闻风丧胆。
他们有军队,有直升机,有坦克,有炮艇,有装甲车,有兵有权有地盘。与缅甸翡翠公盘一样,人家也有公盘,农产品卖的光明正大,这是小贩?
大毒枭与军阀都是外界的称呼,对本地人来讲,他们是州长,是政府,是英雄。
比如出生在西那罗阿州,拔地拉瓜市郊的乔奎因.古斯曼同志,这个“西那罗阿”集团的首脑,在本州特别是他的家乡,就拥有不输于“州长”施瓦辛格在加州的魅力与知名度。
尽管,他身高只有1米65,绰号“矮子”。
他是个大毒枭,但在家乡,他是个英雄。
英雄刚从墨西哥高原联邦监狱越狱出来,与《肖克申的救赎》一样,挖地道钻出来的。
与肖克申不同,古斯曼兜里票子满满,不用挖厕所,他挖的是浴室。
当然,地道不用他拿牙刷自个儿刨,雇佣狱警与同监帮他朝下挖,与监外工程机械挖的横井对接上就行了。
这个家伙是地道专家。
古斯曼对挖地道有种特别的执着,多次越狱都是挖地道。十几个暴露的私人住所,全有地道。
连朝美国送货,还是挖地道。
更绝的他把地道与城市周边的水网相连,不光横着挖,会像蜂巢一样上上下下层层叠叠的挖,在地下纵横交错。
墨西哥军警有次去他前妻在州府库利亚坎的寓所抓他,人没抓着,从地道跑了。没人敢下地道追,那是地下迷宫。
后来墨西哥花了很大的功夫,也没搞清楚地道究竟有多少条,范围有多大,只是形容为“地道网像是核爆的蘑菇云,遍及库利亚坎全城。”
个矮有个矮的好,姚明还挤着呢,小矮子已经从地道跑了。
古斯曼就是在马萨特兰的米拉马宾馆被墨西哥陆战队掏走的,如今他又回来了。
现在的他,就站在一所海滨别墅的观景阳台上,耳中飘来一声声惨叫,视线中就可以看到他被抓的那座宾馆。
不多时,“嘭”的一声闷响。
对面十层高的建筑,先是火光一闪,跟着是玻璃碎裂与落地声,然后冒起了黑烟。
滚滚的黑烟从白色的阳台后窜出,升腾而上,把珍珠色的外墙很快熏黑。
“嘿嘿。”
古斯曼用手摸了摸唇上的胡子,满意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一群惊慌失措的人,炸窝一般从公寓宾馆里蹿出来。
“我讨厌暴力。”
一个西裔卷毛的大肚子中年,舔了口手上虎口的盐,把端着的Shot杯里的龙舌兰一饮而尽,一边挤着柠檬一边从屋里走上了阳台,嘟囔道,“警察封锁街区怎么办?我们就会像螃蟹一样被篓盖住。”
说罢,伸头指了指阳台下,埋怨不休,“还有这个家伙,一直这么撕心裂肺的吼,这儿又不是好莱坞,会把警察招来的。”
“伯尼。”
楼下一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长发瘦子,歇斯底里的昂头朝阳台上喊,“看在露西亚的份上,你得救救我,消息不是我递的。”
这家伙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胖子推搡着朝前走,一头乱发,眼神呆滞的看着泥塘里翻来翻去的一群鳄鱼,浑身散发着即将崩溃的气息。
“你闭嘴。”
阳台上的伯尼用吮剩下的柠檬朝下砸了一下,不开心道,“你消停会儿,我考虑考虑帮你说话。前提是,不准再提我外甥女。”
“唔?!”
长发瘦子闻声,嗓子似乎被掐断,鼓着腮憋着嘴,鼻孔挂着鼻涕泡,瞪着恐惧的鱼泡眼,与鳄鱼森寒的竖线橙睛对视。
古斯曼对楼下的动静充耳不闻,仍旧看向冒烟的公寓酒店,抬腕看了下表,嘴里轻松道:“200比索,我赌警察与消防车20分钟内到不了。”
“加注到100美元。”
伯尼从兜里掏出一张绿钞,啪的朝阳台栏杆上一拍,用手里的小口杯一压,恨声道,“我赌警察10分钟就到。”
“vale!”
古斯曼脚尖一点,身子朝上拔高的同时,竖起食指划了个圈,一抹自己的胡子,欢喜道,“你输定了,我埋伏了六架机枪,突突突突,还有RPG,咻咻咻。除非警察开坦克过来,否则你是见不到了。”
“我讨厌暴力!”
伯尼瞪了古斯曼一眼,恨恨道,“你这是玩牌作弊!”
“尸体没有上诉权。”
古斯曼又点了下脚尖,把杯子压着的绿纸抽出来一弹,欢欢喜喜的塞到了自己兜里,“没有地道的房子里,没什么比美元更能让我安心了。你真是个好人,伯尼。”
伯尼无语。
伯尼.安东尼,带着SP的口信从加州风尘仆仆而来,结果正赶上古斯曼从洞里出来,非要拉着他故地重游。
妈的,SP公司邪恶的老板也好,面前神经兮兮的古斯曼也罢,这个该死的世界简直是疯子当道。
造汽车的不好好造汽车,非要让他一个经营可卡因生意的改卖大麻。
种古柯的不好好种古柯,非要来爆破人家宾馆,还要埋伏警察。
这都什么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