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拣旧物
柳依依一本一本的把书从书架上取下来。上面够不着的她让许辽去取。让许辽惊讶的是，柳依依和许文一样，几乎把书架上哪一本书放在哪里的记得一清二楚。
外面看似一摸一样的书，许辽拿错了，柳依依就说道：“不是那本，是旁边的那本。”许辽笑道：“你和我弟弟简直一样，我爹的书房里那么些书。哪一本书放在哪里，他记得一清二楚的。”许辽把书拿下来，柳依依把书上的灰尘吹掉，交给贾芸儿，贾芸儿把书放在地上要打包裹的那块大红色方块绸缎上。
柳依依在书架边走过来走过去的看自己要带走的书，她拿了一百多本书，又去整理已经松散了的书架。许辽和贾芸儿看柳依依带的书，大多是唐人诗集，余下的部分是说部中的唐宋传奇和书画题跋之类。许辽问道：“依依，你会画画吗？”柳依依说道：“我会画一点，没认真学过，画的不好。许大哥过来帮我把这个帷幔取下来。”柳依依整理好了书籍，往床边走去。许辽过去了，柳依依把床边悬挂的帷幔给许辽，说道：“扯下来就行了。”许辽拉住帷幔的下角用力一扯，将帷幔撕下来。到了书架边，柳依依让许辽把帷幔遮在书架上，这是为了不让灰尘落在书上。
罩好了书架，柳依依过去打开自己的衣柜。柜子里的衣物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柳依依看看，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都取出来。贾芸儿见这些衣服绫罗绸缎的煞是光鲜，柳依依说道：“芸儿把这些衣服取出去扔在楼下。”贾芸儿有些舍不得，有拣几件好看的拿回去的意思，她把衣服拿出屋子从楼上扔下去。柳依依在屋里东翻西找，把自己用过而不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门口，贾芸儿一件一件的往楼下扔下去。扔了半天，楼下对了一大堆衣物。却都是淡绿色和绯红色的衣服。柳依依一个一个柜子的打开了，只有一个柜子是没被翻过的。柳依依把那个柜子里的衣物拿出来。有两件是自己的，余下几件都是丫鬟的。贾芸儿挑了两件，柳依依拿了自己的那两件，余下的都扔到楼下了。
柳依依有些伤怀的看着屋子叹了一口气，对许辽说道：“许大哥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许辽到外面，柳依依换下贾芸儿的那件半旧绿布衫，换上了一件桃红色的薄纱外衫。她和贾芸儿走出屋子，柳依依把门上了锁。对楼下的许辽说道：“许大哥你把我的那些衣服都点着了。我们回去。”
贾芸儿说道：“不要点了，我们拿去一块送给乡下那些穷人家的姑娘少妇们好不好？”柳依依不愿意把自己穿过的衣服给别人穿，她说道：“那带上吧。”许辽和贾芸儿把衣服收起来，包了两大包提到前厅里，许辽又跑回去提那包书籍。贾仙芝听到贾芸儿的主意，狠狠的夸了几句贾芸儿。柳依依又和许辽贾芸儿到隔壁屋里，正是有密室的那一件屋子。柳依依给贾芸儿说着老妈子和太一会的一个堂主趁着大家混乱之际，把柳依依藏到密室里。柳依依在密室里待了二十多天，在蜡烛的光亮下读了一套魏晋二十家全集。蜡烛烧完以后她就一个人在密室的黑暗里待了半个月，被匡义门的人找到密室的事情。
柳依依叹息道：“这真是读书的好地方，可惜蜡烛烧完了，不然我在那半个月里能多读好些书。”对自己身陷险境之事丝毫不放在心上，许辽和贾芸儿对望一眼，贾芸儿吐吐舌头。都惊讶柳依依在这样的关头还能那样坦然自若的读书。那个大箱子没有被匡义门的人带走。柳依依翻开大箱子，又把里面的一些书和衣物拣出来。几个人回到大厅，柳依依长吁短叹的，贾仙芝已经把衣物分包驮在腾云兽的背上。那一包书很是沉重，许辽一个人有些提不动。贾仙芝说道：“书先放在这里，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拿书。”贾芸儿说道：“我有主意，你们等我。”贾芸儿向贾仙芝要了五两银子出去了，贾仙芝几人在门口等候。不一会，一个身穿粗布衫的壮汉跟着贾芸儿过来了，那壮汉手中拉着一匹骡子。贾芸儿对壮汉说道：“就是这批书籍，你看一下。你帮我们运到城外鹿鸣谷贾神医那里，要多少钱？”当地人都管贾仙芝叫贾神医。
那壮汉过来提提那包书，说道：“一两银子够了。”贾芸儿把那五两银子都给了那个壮汉说道：“给你五两银子，路上费点心别弄坏弄丢了。你过去放在草屋的篱笆边就行了。”壮汉乐的无可无不可，说了一声“好嘞”，把包驮在骡子背上，欢天喜地的走了。
贾芸儿说道：“师父，我们现在先去散药还是买东西？”
贾仙芝说道：“你们去买东西，买好了来城东的铜锣湾找我，我去那里等你们。”贾仙芝说着给贾芸儿给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贾芸儿嫌少，贾仙芝又拿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贾仙芝和贾芸儿几人告了别，自己牵着腾云兽走了。
贾芸儿和柳依依许辽几人先去九江城的裁缝店里买了合身的衣服，许辽也买了两件。柳依依带着面纱，三个人沿街嬉闹着买了一些杂耍，又给柳依依买了笔墨纸砚，出城去找贾仙芝了。
这时早春三月，春日迟迟，城外的农田里农民们忙着春耕，一派田园气象。柳依依从太一会出来，一直闷闷不乐的。走到城外她走不动了，许辽和贾芸儿难得出来一次，两人兴致勃勃的观赏者这田家乐趣，一路说说笑笑。柳依依坐在路边哭起来。许辽和贾芸儿走出很远才看见柳依依没跟上来，回头见她坐在路边。许辽“哎呦”叫了一声，忙跑回去接柳依依。
许辽过去才看到柳依依在路边掩面哭泣，许辽过去扶起柳依依，柳依依在许辽怀里哭道：“许大哥，你俩去找仙翁。我先回谷里去了。”许辽知道柳依依触景生情、伤怀难堪。他也几乎落下眼泪来，说道：“走吧，别难过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去？我背着你。”许辽转身背起柳依依，贾芸儿也过来了。
许辽问柳依依道：“依依，舍弟那会老是给我讲什么，什么王孟的田园隐逸之风，还说王得陶渊明之，那个叫什么？我没记住。这是怎么个得法？”
柳依依一直心绪沉闷，听许辽这么一问，明知道许辽引逗自己的，依然忍不住说道：“王得陶之丰腴，孟得陶之闲适，这是前人的评语。”许辽说道：“不是很懂，这个是怎么个得法？”柳依依说道：“好比你们练武的，你的剑法得自那个道长，其他的得自你爹爹。”
柳依依在许辽的背上，看田间稀稀落落的农夫农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似乎没有古人笔下的闲适风致。许辽埋头背着柳依依往前走去，贾芸儿在旁边羡慕不已。三人沿着大道往东走去。走出约莫有四里多，到了一座小村落里。贾芸儿说道：“这里就是铜锣湾了，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许辽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贾芸儿说道：“也不经常，有时师父拿的药太多，照料不过来我才来的。”
几个人沿着小道穿过村庄，一些村民看许辽背着一个姑娘，都纷纷头来惊奇的目光。到了村子那头，一些人喧嚷着围在一起，多是一些少女少妇。贾芸儿说道：“就是那里了。”几人在走进一些，传来腾云兽低沉的鸣叫声。那些少女少妇们围着贾仙芝哄抢柳依依的衣服，许辽扭头问柳依依道：“依依，你下来走会，等出了村子我在被你好不好？”柳依依答应着，许辽蹲身放下柳依依。柳依依两只手牵着许辽的手，跟在许辽身后。贾芸儿有意和许辽离得远一些。
到了近前，贾仙芝不时的问一句：“你们有没有要看病吃药的，贫道这里是不收酬金的？”都没人回答，几个女孩子得到了几件绸衫，走到一旁相互比较品论着，有些捡到了不适合自己的衣衫，正在找别人进行交换。少女少妇们没一会把衣衫瓜分殆尽。贾芸儿问贾仙芝道：“师父，我们去下一个村子吗？”贾仙芝说道：“我们在这里略等等，今天还没有人来看过病。”
柳依依戴着绿色的面纱，小鸟依人的偎在许辽的身边。贾芸儿在各处走来走去的。不几时，一个刚才得到衣衫的少妇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女婴过来了。她对贾仙芝说道：“神医你给我的大姐儿看看，我大姐时常肯哭，饮食也少进。”贾仙芝见有人过来了，自己迎过去。那个女婴睁着严肃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贾仙芝说道：“姐儿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女婴已经能听得懂大人说的话了，她扭过头去抱住母亲的脖子。那个少妇说道：“老神医给我们看病，妞妞把舌头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