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欺山莫欺水

  船舱里因为一大堆人的呕吐物，气味实在是难闻。我们都戴上了口罩，把右舷那边窗子底下的玻璃渣子都扫到垃圾桶里，站在窗前向外看。
  此时船身略微向左倾斜，我们站在窗前，难免就有雨水倾洒进来。那也没办法，外面还是狂风暴雨，加上担心殃及池鱼，我们也不敢到外面去。站在窗前，这空气多少是清新多了，虽然有着泥浆水的腥气，却也有着一股雷暴带来的奇特的气味。文瑜告诉我，那是臭氧的气味。
  外面的雷电这时稀疏多了，可能是两个大家伙的搏斗这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我们从窗子里看出去，已经看不到它们巨大的身影，只见到雨幕茫茫。但它们肯定是还在打，因为还有浪花颠簸着船身，只是离开我们的船有点远罢了。
  我感叹道：“在这茫茫雨幕和那两个巨无霸面前，我们这些简直就是小蚂蚁啊！我第一次感觉到雨水的可怕。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层密密的雨幕，但在里面，却上演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让人几乎怀疑是上古神魔之战。而在它们旁边的我们，则是完全无助地看着雨幕发呆的小蚂蚁。他娘的，这阵暴雨一定是故意的，不让我们看清楚这一场龟蛇大战。”
  文瑜微笑道：“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欺山莫欺水。山林虽密，总能看得透。但是水，特别是很深的水，比如深渊，那就是看不透的了。不要说在条件和技术有限的古代，就是在科学技术非常发达的现代，也没有人敢说自己非常了解水。一个水潭或许好探索明白，但是深渊呢？大湖大海呢？要知道地球上70%以上的是水。不要说弄清楚那么多水了，人们就连太平洋都看不清楚，不知道在那幽深的水下到底有什么。”
  我赞同道：“确实。在古人的心中，那些看不清楚而又危险的所在，是最神秘的，也是最可怕的。对着幽深的山河湖泊，古人们发挥想象，编织出了许多神话传说和传奇，幻想出了上古之时的什么赤水之神、青水之神、蛟龙、怪蟒等等，特别是传说中处于海底深处的龙王水晶宫。这些想象，充分表现出了古代的中国人想上九天揽圆月，想下海底采水晶的丰富想象和美好愿望，但是却被水鬼恶龙之类的给挡住了的愤懑和无奈。当然也有好的，比如湘水女神，那是舜的两个媳妇。哎，他娘的，为什么这些大神都有两个以上的媳妇？”
  文瑜笑道：“你想要娶两个也可以啊！有些国家是允许的，比如……伊朗。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把这花花肠子收起来吧！我跟你说正经事。古代人们的想象固然是很神奇的，但是现在人们探索后发现的水底世界更是神奇。你知道海眼吗？据说在某些特殊的地方，海水会没日没夜地急速涌进海底的一个大洞里，产生了一个极大的漩涡，不知道最后流到哪里去了，但是海水并不因此而减少。更神奇的是海底金字塔，据说，在以前玛雅人的聚居之地，尤卡坦半岛附近的海域，潜水员发现了两座建在海底的金字塔，长度和角度都和一些天文数据相对应，至于是怎么建起来的，那实在不知道，推究不出来。这大概就是水晶宫的另一种存在吧。”
  我撇了撇嘴说：“有什么难推断的，蠢死了。本来是在陆地上建筑起来的，后来地势升降，金字塔沉到了海底呗！”
  文瑜道：“就你聪明？你可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但是科学家们研究后断定，那本来就是在海底建起来的，因为附近没有其他建筑，也没有其他陆地生物残留的化石骸骨之类，而塔底却设计了两个大孔，让海水从孔中奔涌而过，而不是被海水冲刷出来的。金字塔整体完好，没有损坏的现象，也证明了不是地震海啸导致沉下去的。”
  我哑口无言，好一会才说道：“好吧！这什么玛雅人就是聪明，这种技术难题都能克服。就是在现代，要在江水中建造起桥墩，都得用速凝水泥，还不一定成功，成功了也不一定耐用，都有个使用寿命。这玛雅人的海底金字塔居然被海水泡了千万年都没事。”
  文瑜道：“嗯。总之，这些奇异的事情都说明，在幽深的水底之下，确实有着非常神秘的东西，远不是我们目前能了解的。欺山莫欺水，这是中国的古人告诫人们不要随便大意看不起水而被水淹死的格言，到了现代，则被证实了，这是一句包含了丰富想象的话。你知道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吗？”
  我没听清楚：“啥？丫特烂的死？”
  文瑜正待解释，窗子外面忽然光芒耀眼，随后又是一声惊雷炸响。这一下来得非常的突然，我们两个都还在看着窗外，直接被这阵闪电闪了个“闪光盲”，眼前阵阵金光乱闪，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赶紧拉着手低头后退。刚退开没几步，窗户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随后是哗啦啦一阵水响，一大股泥水泼了进来。我们一时看不到什么，只听得有人大声提醒：“小心窗外！”
  窗户上此时不停发出碰撞之声，乘客们则大多发出惊惶的尖叫，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再退几步，使劲揉了一会眼睛，这才勉强看得清楚了，便眯着眼睛往外看。只见到一条起码有我大腿粗的长条形的黑乎乎的东西在窗户外面使劲乱拍，碰撞之声和水花就是这玩意带进来的。随着它的拍动，不是有小孩巴掌大的鳞片脱落掉下。再仔细看了一阵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是那条大蛇的蛇尾。
  大蛇在搏斗时，尾巴也是一样厉害武器来的，现在却在这胡乱颤动，很明显，大蛇在这一场巨无霸争斗中吃了亏，被大乌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制住了，眼下这大蛇的尾巴被甩到了这边，挣扎不开，就在那摆尾挣扎。
  这只大乌龟，真的这么厉害？
  我们正在惊疑不定，就见到窗外突然涌出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纷纷爬到蛇尾巴上，咬着蛇尾巴死不松口，正是一大群小乌龟。说是小，其实也有差不多20多公分长的龟甲，大一些的则达到了30公分。那么多小乌龟使劲咬着蛇尾巴，纵使这大蛇皮肤坚韧，也被咬得鲜血淋漓。估计并不是只有一些小乌龟咬着它的尾巴而已，身上其他地方很可能也被小乌龟缠上咬住。大蛇吃痛不过，拼命抖着尾巴，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地方。虽然有少数乌龟被它甩下，但它们只要还能爬起来，就纷纷再次爬上。
  文瑜惊呼道：“老严！你这回才真的是料事如神言之有理！大乌龟真的是召唤了子孙后代来一起厮杀！这样罕见的一幕，我得拍下来！”说着又去翻相机。
  那些小乌龟有些被蛇抖进了船舱里，有些是腹部着地，很快就爬走了。有些则是四肢朝天，在甲板上伸长着脖子，不停地抖动着四肢，作无声的挣扎。
  乘客们起初都害怕那条大蛇不敢靠近，但见到那些在地上翻不过身来的小乌龟，有些人便冲上前来捉小乌龟。文瑜正在拍照，见状叫道：“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