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找了土豪
顾流风吓了一跳。
林嘉妈妈开口就问自己月入几万,可自己才五千,难道跟她说0.5万吗?这样说她是肯定失望的了。
“说不准。”林嘉赶紧接上,朝顾流风使眼色,“妈,流风他是画家,跟我们拿月薪的不同。他创作一个作品得好几个月,有时候甚至得一年半载的,这时候都不挣钱。可一旦创作完毕,就能卖十几、二十万、甚至上百万。所以他听你问他月收入,他就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只要能稳定卖出去,每个月分开也是挣,一口气挣个几十万也是挣,这倒没关系。”张红月觉得可以接受。
顾流风蹙了蹙眉,他不明白林嘉为什么要说谎。
隐瞒他的年龄和真实身份这个他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虚报他的收入呢?他刚开始找工作的时候自称是画家,还被林嘉嘲笑了自己好一阵子,为什么现在反倒说他的职业是画家了呢?还说一幅画儿能卖好几十万?
林嘉见他发呆,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流风,你不是给爸妈和弟弟都买了礼物吗,快拿出来啊!”
顾流风连忙拿出自己一路都小心保护好的三只礼品盒,敬献在桌上,对林四祥恭敬道:“流风对东晋诸位圣贤向来仰慕,也小有研究,所以这次来特地为叔叔写了一副王羲之的《兰亭序》,不成敬意。”
他说完偷偷看了看林四祥,觉得林四祥的脸色讳莫如深,就像是完全没听懂自己的话,他心里一紧张,赶紧又道:“阿姨,我……我自作主张给您买一套邓丽君的黑胶唱碟,这个音质好,还能保值,希望……希望您不要嫌弃。
还有我给弟弟买的地球仪,祝他……祝他……”
他没说下去,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且先不说林嘉家人的反应,这几个盒子是他亲手装的,他记得他放进旅行箱里的是挺大三个盒子,一个卷轴、一张黑胶碟、一只地球仪。
可现在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三个盒子,尺寸都小了一大圈儿,这是怎么回事?坐火车坐得礼物缩水了?
他正纳闷。林嘉已经麻利地拆开包装,拿出礼物对自己父母道:“流风他是搞艺术的,说话喜欢咬文嚼字,听起来费劲。我就直白跟你们说吧。这是流风给爸买的兰亭茅台。4888元一瓶,这儿是一对,合着就是一万不到。”
她将两瓶酒放在父亲面前。
“妈,这是流风给您买的项链,邓丽君同款。金链子还好,也就几千,贵的是底下这玉佩,真的是好玉,你看着成色,多匀多透,放在一块儿就金玉满堂。您这个比给爸爸的那个可贵了好几倍,越往后越保值,您好好收着。”
她又拿出一台最新款的潮牌手机,放在桌上对林飞羽道:“别说你流风哥不想着你,这是最新款的手机,比姐姐用的那部还好,保管你足不出户,走遍地球!”
“哇,是最新出的X呢,我上礼拜看到同学用,可羡慕死我了!”林飞羽高兴坏了,拿着新手机手舞足蹈,“老姐不错哦,果然找了个土豪,这台手机老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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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红月的热情又翻了个倍。
她听说顾流风还没吃晚饭的时候,立刻腾地跳起来去厨房里和面包饺子,又指挥林嘉爸爸拿一床最新的蚕丝被出来,把林嘉房里的旧棉絮换下来。
“真是老糊涂,我是说嘉嘉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随便对付下就好,现在可是新女婿上门!怎么能让人家睡那么破的被子,这不是太委屈人家小顾了吗!”
张红月唠唠叨叨埋怨自家男人,一边手脚麻利地端上来一大盘白白胖胖的饺子。
等顾流风晕乎乎地吃完,张红月又殷勤地问了问他们的买房和结婚打算。
“妈,流风这两年事业刚起步,结婚的事往后再说吧。”林嘉再次插话。
“拖拖拖!这都二十八了,还嫌自己行情太好呢?”
张红月跟自己女儿讲话就完全没跟顾流风那么客气,板下脸来训斥,“跟你同岁的妮妮,相貌相貌不如你,学历学历不如你,当时我还看她笑话呢。
可现在人家豪了啊,老公买了好几台土方车,天天雇人跑运输,娘家兄弟每家都给盖上新楼了,连表叔的侄子都跟着去国外溜达了一圈儿呢。
你呢?娘家人沾不上光,就连自己的房子还在天上飘!”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林四祥终于发声了,“姑娘今天刚回来,坐了一天的火车,这买房的事儿能不能明天再说?都给我歇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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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的屋里没有凳子,顾流风只能坐在床上。不可否认,这新的蚕丝被摸上去比旧棉絮的手感实在要好太多。
“你换了我的礼物?”他道。
林嘉并不否认。
“为什么?”
“我比较了解我爸妈,我……我觉得他们会比较喜欢那个。”林嘉咬了咬唇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为什么你换了礼物却又不告诉我。”
“忘了。”
“怎么可能?”顾流风有点起火,“我虽然不了解你爸妈,但那些礼物也是我费劲心思准备的,你要换至少跟我说一下吧,怎么能就这样自说自话地掉了包,把我弄得像一个傻瓜!”
“你本来就是个傻瓜!你是第一次上门,送那样的东西给他们,我们今天恐怕连破被子都没得盖!我们的婚事更别提了!”
“你不说我倒差点忘了,你为什么还吹牛说我一幅画能卖几十万?我哪里卖过几十万的画!”
顾流风越说越怒,他觉得这已经不是礼物掉包、谎报收入的问题,分明是林嘉嫌弃他太寒酸!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很有自信说一幅画市价上百万吗!我也相信你迟早有一天能取得那样的成就,早点说晚点说有什么区别?”她狡辩。
“你这根本不是相信我,而是不信我!你还是嫌我没能力,你怕你的父母看不起我,所以才说那样的谎!”顾流风面沉如水,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嘉嘉,我们之前不是挺好吗?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一直是开诚布公的,我们都已经说好要一起努力了!可为什么一回到这里,你又变成……”
“变成什么?”
“变成之前那种现实和虚荣的样子!”顾流风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