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义（一）

  “医生，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空气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医院诊室里面，李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只手微微捂着眼睛，看起来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他的腰身挺的笔直，流露出一股浓烈的军人味道。而一米八多的个子，也给对面的医生一种很严重的压迫感。
  “上次的枪伤其实已经是好了，那些弹壳的小碎片其实都已经帮你取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
  对面，穿着白大褂的眼科主任医生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李义的病历本，眼神看起来怪怪的。
  “怎么了医生？”
  听到医生的话，李义立即一脸紧张道。
  “你别误会，你的眼睛没事。只是，怎么说呢……，我对你的眼睛进行了一次X光和核磁共振扫射，发现你的眼睛这次受伤后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变化。另外，在扫描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大脑灰质皮层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判定这种变化倒底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次眼睛受伤引起的后续后遗症。不过，我已经把这份结果送去眼科研究室我以前的导师去了。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看着李义慢慢蹙起的眉头，
  穿着白大褂的眼科主任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由笑了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有事，不可能像你现在这样正常。我已经给你开了药，以后注意不要用眼过度，最重要的，注意不要再用狙击枪就行！”
  说着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看着医生滑稽的动作，李义不由笑了起来，不过心中却放松了很多，但是渐渐的，心底又有些失落。
  “谢谢！”
  取了药，李义很快离开医院。
  走在人流汹涌，车来车往的街上，剌眼的阳光从头顶射下，李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伸手遮掩了一下阳光，看着眼前那里行色匆匆的人群，只觉得恍如隔世。
  谁能想得到，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西域边陲苦寒之地，共和国一名光荣的特种兵战士。从十六岁开始，他就将服务军队，护卫祖国的边疆视为毕生的追求和事业。
  李义也一直以为这次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但是谁能想得到，一场变故，让李义的眼睛在战斗中的受伤，弹片嵌入眼睛周围的眉骨，一些细小的碎屑甚至嵌入了眼睛。
  此后，李义因为眼睛受伤，视野模糊，不再适合特种兵部队，不得不退出了部队。
  而后，李义也因为此前在部队中的杰出表现，转业到了一家国家级的科研机构，担任特勤的职务，从此远离了硝烟，远离了危险的边陲，也远离了自己毕生的追求：
  ——军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李义重新挺直了身躯，朝着科研究院的的方向转身走去。虽然今天是休假的时间，不过李义已经习惯上班的时间。
  ……
  “哟！看那里有个哨兵！”
  熙熙攘攘的街头，一名流里流气，穿的花里胡哨的小西装青年，喝的醉熏熏，一只手提着酒瓶，一只手还摇摇晃晃的指着远处岗亭上的一名哨兵。
  “嘿嘿，大哥，可不是。就是一个哨兵。听说他们执勤的时候是不能动的，别说流了汗不能擦，就是蚊子叮在JJ上也是不能拍的。”
  小青年的后面，一大群的痞子前呼后拥着，嘻嘻哈哈，吊二郎当。
  “什么？真的！”
  花里胡哨的小西装青年猛的睁了一眼眯的快睁不开的眼睛，猛的瞪圆了：
  “真的不能动？要是打他们也不能动吗？”
  “哈哈，可不是！”
  “大哥，试试不就知道了。”
  ……
  一群小地痞在后面嘻嘻哈哈，不停的撺掇。
  “喂，小兵蛋子，你真的不能动？”
  小西装青年摇摇晃晃的走到岗哨前，半眯着眼睛，醉熏熏道。
  岗台上，哨兵提枪护在胸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说话。而在他的脚下不远处，一块斜斜的牌子放在地上，上面红色的字体醒目无比：
  “哨兵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哟！真的不能动，真的不能动……”
  小西装青年醉熏熏的回过头来，一根手指还指着岗台上的哨兵，摇摇晃晃，哈哈大笑不已。
  “是啊，真的不能动！”
  周围一群人纷纷跟着大笑。但是下一刻——
  “啪！”
  一个又大又响的耳光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在谁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那小西装青年突然反身回过，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了哨兵的脸上。
  这一个耳光下去，用的力气又大又狠，那名哨兵的脸上立即高高的肿起，浮现出一个明显的大大的掌印。这一翻举动把周围所有人都惊住了。
  “大哥，你！”
  “他真的打了哨兵！”
  ……
  周围一群人眼都瞪圆了。但是下一刻，所有人还是被哨兵的反应惊呆了。他的脸孔一下子胀得通红，但虽然他明明很生气，但是他的身体依然站得很笔直，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手的意思。
  “哈哈，不还手。真的不还手！”
  “这下好玩了！”
  “哈哈哈，上次老皱他们殴打了一个哨兵我还不相信，原来他们是真的不敢还手。”
  “让我来，让我来！”
  “我也想试试，哈哈！”
  ……
  一群人顿时兴致大起。一名小地痞摇摇摆摆走过去，伸出手掌在哨兵面前晃了晃，看到哨兵没反应立即大笑起来，伸指就在他的鼻子上弹了一下。
  有人带头，其他人就更加大胆了。一名地痞直接将手指插进了哨兵的耳朵里，而另一名地痞就跳到了岗台上，将手插进哨兵身上的口袋里掏摸起来。
  “痞，晦气！什么都没有！”
  “哈哈，他是哨兵，你以为是大富豪啊，身上藏着雪茄，上衣口袋里还放只ZIPPO打火机啊？”
  ……
  一群人顿时哄笑起来。
  那名地痞被众人哄笑闹得满脸通红，砰的就是一脚踢在了哨兵的腿上。
  “看，这小兵蛋子真的不敢动！我们都这样了，他居然都不敢还手！”
  “嘿嘿，他敢！别以为我不知道，部队里面可是有规定。他敢乱动一下，立即就会被开除！”
  ……
  众地痞耍猴一般团团围着哨兵，胆子越来越大。
  砰！
  一名地痞狠狠的偷袭一拳，打在哨兵的后背，这一拳拼尽全力，打得他一个趄趔。哨兵紧紧的咬着牙，脸色越来越红，但却始终没有还手。
  “哈哈，不敢还手，真的不敢还手！”
  “兄弟们，还等什么？”
  “哈哈，打他脸，打他脸！”
  “打他鼻子，鼻子才容易出血啊！”
  “哈哈，踢他子孙带啊！”
  ……
  一群人哈哈大笑，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哨兵身上。虾兵被打得身体都弓起来了，疼痛的剧烈颤抖，但却只是死死的护住身上的要害，任由众人殴打，毫不回手。
  “哈哈哈，他们说的没错，这小兵蛋子果然不敢回手！”
  “改天再找几个玩玩！”
  ……
  一群人哈哈大笑，士兵颤抖的越厉害，一群人就越是兴高采烈。突然一个人眼尖，一下子瞄准了哨兵手里握着的步枪。
  “快看！他手里有枪！”
  “把他的枪抢过来！”
  “哈哈，好东西，让我也玩玩！”
  ……
  就像发现宝贝一样，一名地痞突然探手一把握住哨兵怀里的步枪，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手掌纷纷抓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哨兵有了反应，牢牢的抓紧手里的步枪，死死不松手。
  “哎呀，你还敢反抗！兄弟们，挨死他！”
  小西装青年拧起了眉头，猛的就捏起了自己的拳头。然而还没等到他出手，啪！一个硕大的耳光倏忽而来，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这只巴掌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致于一巴掌把小西装青年扇到了地上之后，还滑出了数米远。
  “！！！”
  这翻变化如此突然，以致于一群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身体僵硬的跟根木头一样，只知道睁着眼睛，但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老大！老大！他……他居然把老大打飞了！”
  一名黄毛的小地痞圆睁着眼睛，结结巴巴的，用了“打飞”两个字。没错，就是打飞！刚刚那一刹那，小西装青年的双脚都腾空离了地。
  这不是被打飞，又是什么？
  “你妹的，居然有人敢……”
  一名看着身材壮实，还有几分肌肉的小地痞猛的反应过来，狠狠的望向了来人的方向，但是下一刻，啪！又是一记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得飞了出去。
  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所有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依然被那突兀的一掌吓了一跳。
  “好快！”
  这是众人心中唯一的感觉。明明看到了对方，但是那人出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黄毛那家伙肯定也是没想到对方出手的速度那么快，才会被人一巴掌就这么扇了出去。
  “一群混帐东西，知不知道袭击哨兵是重罪，他是有权开枪杀掉你们的！”
  李义捏着拳头，踏着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刚刚看完医生，回到大院，就看到这么一幕，心里简直气得火冒三丈。
  “你少吓唬我们，不就一个兵蛋子吗？”
  “就是，就是！什么重罪！你真的以为我们不懂法！打了几个巴掌而已，难不成要枪毙？”
  “嘿嘿，我就不相信。他敢开枪！敢开枪他就死定了，部队马上开除他！”
  “倒是你，少在这里咋唬咋唬，你又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