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出去!
昏暗中,被布条困在椅子上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男人艰难地睁大水光潋滟的眼看他,那被咬得血迹斑驳的唇挤出一道破碎的喊声。
那声音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带着点奇异的沙哑惑人的感觉,听得人耳朵有点麻。
你
男人都已经这幅模样,顾九渊没蠢得去问关衍你怎么了,只是站在的关衍对面,保持一个让他相对觉得不冒犯的距离打量他。
可被人撞破发热场景的关衍如惊弓之鸟,被破门声硬扯回来的理智一下子陷入无边的恐惧和自我厌弃中。
他只觉得少年惊疑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把他从头到脚片一遍,那种深入灵魂的探究视线几欲让他的自尊崩溃,满身狼狈的他像个被扒了皮的丑陋怪物被曝晒在烈日之下,无所遁形。
关衍绝望的闭上眼。
他不敢想象少年漂亮漆黑的眼眸会露出怎样的鄙夷恶心目光,他懦弱的逃避着,甚至心生出一丝自暴自弃。
他就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人,既然被看见了,不如让顾九渊看清他,或许这样少年就不会再逼他留下来了
顾九渊正在斟酌要以怎样的问话发问才能不让男人觉得难堪,可还没等他想好,男人就面如死灰的合上眼。
那种如坠灭绝之境的无望眼神让他不自觉皱眉,同时一股极其强烈的不悦充斥在胸腔。
不过是被他看见,何至于要生要死?
以他们的关系,难不成他还会对他产生什么偏见不成?
顾九渊拧眉走近关衍,谁想一道不再压抑的申今自男人唇间溢出,清清楚楚撞进他耳里。
顾九渊前行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嗯
放弃自己的关衍立马被浪潮卷走,苦苦维持的理智被野望操控,得到自由的野兽张牙舞爪。它咆哮着要带领关衍体会不一样的乐趣,可关衍双手被缚住无法动弹,于是顾不得身上的擦伤,只挣扎着连椅带人摔倒在地
如果方才顾九渊还以为关衍只是突发怪病,那么亲眼目睹男人用挣脱束缚的一只手当着他的面展示手艺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男人不是发病而是热毒发作了!
意识到这个,顾九渊立马移开眼。
他没兴趣看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舞刀弄剑,但关衍的情况绝不是简单的毒发,否则男人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一时间,顾九渊进退两难。
屋里静悄悄的,男人带着某种怪异的柔媚腔调的喘气越发清晰,那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刮骚着耳膜,顾九渊眼睫颤了颤,薄唇不自然的抿直。
怪他耳力太好,连衣裳摩擦和刀剑碰撞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自身经历,他对兴欲一事极为抵触,将一身精力全都用在习武上,尽可能减少这方面的需求,如今年近而立,他自我解决的字数不超过两只手,且每次都是绷着脸草草结束。
换而言之,他根本没有体会过那种攀越巅峰的快乐,也很怀疑这种乱舞刀剑的事是不是真的能让人愉悦。此刻,他听见男人忽然迸发一声虽压抑但无比痛快的沙哑低喊,脸都黑了。
室内安静下来,那种好闻的香气一下子浓郁许多,顾九渊蜷了蜷僵硬的手指,真气在四肢百骸游走,面上又火又辣。他猛地转过头去没想对上的不是男人宣泄积郁后暂时恢复清明的眼,而是一双饱含控诉期待和渴望等复杂情绪的眸。
按照关衍原本的设想,无论如何痛苦他都会熬过去的,可顾九渊强行破门而入撞破他的秘密,他一时想不开选择破罐子破摔竟当着顾九渊的面直接动起手来。
野望似深渊,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流于表面的碰触入隔靴搔痒,远远安抚不了放出栅栏的猛兽。
被热浪冲昏头脑的关衍不得不向顾九渊求助,只是他性格内敛习惯了隐忍,即便这种时候也不可能直白露骨的开口向顾九渊求欢。
双颊遍布晕红的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经过晴雨的洗礼,他那泛红的眼尾,水润的眼眸和殷红的嘴唇无一不透露着晴色的味道。尤其他光裸的上半鼓起而富含力量感的胸肌和块块微凸的腰腹肌上数道刚愈合不久的细小鞭痕和方才挣脱捆绑时身上弄出的红痕让他看上去极具凌虐美,十分勾人。
不同于自己修长完美的身形,男人半遮半露的躯体健壮颀长,肌理分明,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叫人侧目。
顾九渊愣了一瞬。
少年好看的眉头折起,黑眸透着一点危险的寒光。他迎着关衍火热的目光,上前在距关衍一步之遥的地方蹲下。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搅得人心神浮动。可顾九渊仿佛一点也没被影响,他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弱灯光,紧盯着男人麦色胸膛上颜色鲜亮的伤疤,心下一沉。
这些痕迹全是劲气所为。
一个农夫怎么会被人用劲气割裂衣衫留下这样透着别种意味的伤痕?
顾九渊深深望进关衍水润发亮诱人而不自知的眼里,只一个呼吸,便得出结论男人为了寻他冒险潜入合欢宗,因模样出众被人盯上。以男人的性子定不会屈服,所以身上才会被人弄出这样的痕迹。而以合欢宗那种向来只会耍三流手段的门派,给人喂合欢散再施以酷刑这种逼人就范的手法再寻常不过!
小九
灼热的气息打在耳郭上,不知何时凑到跟前的男人俯首在他耳边低唤,沙哑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引诱直直撞进他心里。
顾九渊眸光一滞,与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样媚意致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无比艳丽的男人过分亲近的距离让他再次僵直了身体。
小九
受不住了,他好难受,好想
双眼迷茫的关衍盯着顾九渊慢慢涨红的修长脖颈,忍不住挨过去。
肩膀上忽然多出来的重量让顾九渊眉心狠狠一跳。
被对方极其特别的男性气息包围的他没有想象中激烈的排斥和反感,他甚至在这种氛围中心跳失控、热血翻滚。
这种反常让顾九渊心惊肉跳,他按捺下想要把人挥开的冲动,喉结紧张的滚了下,眼角余光慢慢挪到肩侧。
男人枕在他肩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用一双盛满浓烈渴望的眼眸默默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触,满面春情的男人眼睫毛颤了颤,又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小九,眼里流露出一种顾九渊曾经在对他自荐枕席的男女眼中见过的据说叫做恋慕的情感。
顾九渊再次愣住。
难怪男人确认他失忆后就急着和他撇清关系,难怪男人会犹豫不决,原来男人对失忆的他抱着这样的感情?!
那他呢?
怔忪间,灼热的呼吸逼近,顾九渊刚回神,一个灼热柔软便落在唇边。
瞳仁急剧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顾九渊一掌拍了出去。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急收回力道,可关衍还是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鲜血沿着唇角滑落,关衍趴伏在地,迷失的神志被剧痛生生扯了回来。
他捂着胸口艰难支起身体,恢复清明的眼眸望过去
对面面色绯红的少年抬手擦拭唇角,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关衍脑中轰隆一声,羞耻难堪一股脑的涌上来,脸上血色尽退。
顾九渊触抚嘴唇的手一顿,薄唇微张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可羞愤欲死的男人比他先一步出了声
出去!
关衍双拳青筋暴突,竭力控制自己用正常的音调说:出去!
求你出去!
他通红的双眼盛满哀求,意图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顾九渊眸色沉沉,心里从来没有过的烦躁。
男人咬牙死死撑着,说这两句话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能感到他的肌肉在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抱歉。
两个字从薄唇挤出,顾九渊别扭的移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或许是因为打伤了关衍,又或许是鲁莽的破门而入导致两人之间出现这样难堪的局面,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看到男人这样子,他不开口说点什么总觉得会更烦。
可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了。
此情此景,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挽回不了男人自认被伤害到的自尊。
顾九渊抿唇,转身往外走。
关衍被情热逼得发红的眼睛酸涩难忍,热泪盈睫,可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顾九渊还在。
顾九渊在门后站定,传声吩咐柳长老。过了一会,门被打开,顾九渊从柳长老手里接过布巾热水、吃食、换洗衣裳和伤药。
把东西放下,顾九渊无声离开。
关衍在门重新合上的那一刻再也撑不住,软趴在地。
看顾九渊冷着一张脸出来,柳长老好奇极了,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问教主,关衍公子怎么了?,可她话还没问出口就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柳长老:?
教主这是怎么了?
顾九渊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失忆的他和男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炙热的眼神,落在唇边的吻,还有失忆的他对关衍极其在意的态度
已经按压下的热毒又有发作的迹象,顾九渊脸色又冷了几分。
至高武学之境才是他应该追求的,情爱使人愚钝,他绝不会与人纠缠不清,更不会对一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眉眼如覆寒霜的少年步履匆匆而去,可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越想抛在脑后的事情反而记得越深刻。
当晚顾九渊就做了一个梦。
一个他从来没有做过的春梦。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顾九渊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他每日不是练习招式就是修炼内功心法,即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的也是习武相关,只会让他从梦中惊醒,直接提剑去验证梦中所想。
向像这种气氛不明,看不清人脸、听不见声音的古怪梦境顾九渊从未经历过。
简陋的卧室弥漫着某种极淡似乎在哪里闻过的香气,木板搭就的简易床铺轻轻晃动,其上小麦色肌肤的男人被肤色白皙的少年人教导着摆出各种招式
不久前亲眼目睹别的男性展示手法的顾九渊极其不愿意看别人的刀剑来往,挣扎着想要醒来,可他心里刚刚冒出这种想法,一阵战栗从尾椎骨蔓延而上,穿过脊柱,直达大脑,激得他头皮发麻。
只是一瞬间,除开听觉,嗅觉触觉等其他感官纷纷在他脑子里反馈接收到的信息,战意铺天盖地而来,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种强烈冲击之下尽数瓦解,被浪潮淹没。
修长瓷白的纤细手指扣住男人蜜色的手腕,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按压在木板上,身形俊秀如新竹的少年俯身在男人颈侧低语。
如绸缎般滑顺的乌发遮挡住少年面颊,他看不清少年面容,却能与其感同身受。
激动、痴迷、兴奋等等情绪充斥在心头,仿佛被梦中少年附身的他心生一种要把身下人狠狠打败的可怕念头。
这种念头很快就得以实现。
刀剑碰撞间灼热的火花迸溅,细腻温热、精壮有力的躯体相碰撞,宝剑和剑鞘彼此包容,让人忍不住沉沦。
哈细密的汗珠遍布光洁如玉的额头,眉眼被战意染上海棠艳色的少年眼睫不住颤动,殷红薄唇微张,因为酣畅淋漓的对决激动得不能自己。
不知何时出现的嫩绿在男人肌理分明的脊背伸展蜿蜒,空气里的香气越发浓郁
忽然梦中少年秀美如鹤的脖颈高高扬起,手中利剑剑光晃动用尽全力使出最后一招!与此同时,床榻上双眼紧闭的人身躯急剧颤抖拉长,有什么自灵魂深处迸射出来
顾九渊猛然睁开了眼。
热汗自挺直的鼻梁滑落,他双眼发直的盯着华美的帐顶,许久,喉结一滚,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定是昨晚看见的情形给他的刺激过大,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梦!
没错,就是这样!
强行按下心头翻滚的思绪,顾九渊坐起身想下床,可他只是稍微一动,一种让他无法忽略的粘腻感直冲脑门。
像被雷击中似的,顾九渊整个人都傻了。
一股燥热从濡湿的□□疯狂蔓延开,体内的真气欢呼雀跃着游走于四肢百骸,伺机而动的热毒意欲把刚刚历经过一场旖旎的他再次扯入野望的泥沼中。
顾九渊心惊肉跳的跳下床,脚一沾地,他便发现,他居然变回来了!
赤足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顾九渊感受着小腿骤然发力带来的真实感,心头也掀起一片冰凉。
除开皮肤过于白皙通透,无论身高还是体型,的确是他原来的模样。
原本解除少年的青涩变回熟悉的自己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这个转变怎么都透着一丝古怪和晴色的意味,顾九渊哪里高兴得起来?
修长有力的双腿是真实的,可他因为这个梦而也是真实的!
顾九渊脸都黑了,双眸眸色阴郁。
那种灵魂都要飘飞的快感还残留在脑海中,他很想自欺欺人的说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可谁做梦会身临其境?
梦中肤白如瓷又强势凛然的少年和体格精壮修长却被欺负得眼眶发红无法拒绝的男人分明就是他和
难不成这是他身体的记忆,他、他们竟是这种关系?
不对!
眉峰拧起,顾九渊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如果他们真是这种关系,男人就不会在确认他失忆后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也不会在情毒发作时躲起来苦熬,更不会在被他撞破后露出那种极度屈辱绝望的神情!
抽丝剥茧般把自他清醒后与关衍相处的点点滴滴捋一遍,顾九渊越想心越沉。
抬手捋开汗湿的额发,他疲惫的闭上眼,潮红未退的俊美面容难得浮现一丝无措。
一种可怕的猜测正盘踞在他心头。
微弱的亮光透过门窗洒下朦胧的剪影,影子缓慢挪动,最后清晰定格在地板上,天亮了。
啧
一声讥嘲自唇间溢出,顾九渊睁开眼,长睫掩映之下的眸犹如墨色晕染开,黝黑深邃,一眼望不见底。
他垂下手,面无表情的抬脚往白玉池走去。
因好奇而一整晚睡不着的柳长老一大早就过来擎霄阁这边盯人,她苦恼着待会教主习惯性的早起练剑,她要怎么把人劝住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道俊逸挺拔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