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不知道您想知道哪个方面，我可以让人去查……
贾颖的脚步顿住，回过身来，却发现左正渊根本没有抬起头，握笔的姿势依旧苍劲有力，仿佛是那么随口一说。
可贾颖是了解左老爷子，既然他能这么问，那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表示他已经重视了。
贾颖不敢有所隐瞒，低着头回道：“这女孩我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您想知道哪个方面，我可以让人去查……”
“不用查，你跟在君洐身边那么久，就算不了解那女孩，还不了解君洐吗？”左正渊平静说道。
贾颖脸色瞬间变了变，愣了片刻后，终于说道：“左总似乎很喜欢她……”
左正渊终于从桌前抬起头来，盯着贾颖，重复道：“似乎？”
贾颖脸上多少有些苍白，点了点头道：“左总为了她，做了许多冒失的事，比如上次在巴厘岛跳下大海……”
左正渊毛笔上的一滴墨落下，在纸上晕染开来。
将毛笔放在了笔架上，他终于坐回了椅子里，将头仰靠在藤椅上，口中默念：“苏轻语，苏轻语……”
片刻后，左正渊似乎响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向贾颖：“她母亲是不是姓容？”
这样突如起来的一句问，吓了贾颖一跳。
贾颖的确对苏轻语有过一点调查，是在上次她出差回来之后，
当她听到AX集团里的职工都在私下议论，左君洐曾在公司里拉着一个女人的手一起离开后，她就对这位“苏小姐”上了一点心。
“您认识她母亲？”贾颖有些吃惊的问道。
在确定了苏轻语的确是容曼玟的女儿后，左正渊到底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容曼玟的母亲舒慧云生前因容氏老宅别墅的事，曾求助过于他，可当时别墅的产权并不在自己名下，而是继承给了左欢。
左正渊表示对这件事也无能为力，毕竟他所想的是能让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婚姻稳固，而不是被其它人破坏到要闹离婚的地步。
而这个所谓的“其它人”正是舒慧云的女儿容曼玟。
他私下里为了保住左欢的婚姻，找容曼玟谈过。
在他印象中，容曼玟是个独立倔强的孩子，带着一股子让人钦佩的孤傲。
容曼玟表示，她从没想过要破坏左欢与景晋安之间的感情，并说明自己已经有了和别人生下的孩子，不可能在和景晋安有任何牵扯。
在容曼玟明确的拒绝了左正渊想要赠予的千万豪宅之后，她的确信守诺言，从没有打扰过景晋安和左欢夫妻间的生活。
事后，为了证明容曼玟所说的话不假，左正渊特意的还让人去调查了容曼玟是否真的有孩子。
而这一调查，他才得知，原来容曼玟不光真的有个女儿寄养在别人家，甚至还查出了苏轻语的生父就是夏氏集团的总裁夏侯堂……
左正渊想到这里，终于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还真是造孽啊……”
贾颖不解的看着自然自语的左正渊。
本以为他会再说什么，可他将头靠在藤椅上轻轻的阖上眼，再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
商业中心广场附近，一场交通事故吸引很多路人驻足观看。
原因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将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别进了路边的绿化隔离带。
迈巴。赫的引擎还没有熄，车的右侧车门已经凹进去了一个坑，而兰博基尼的车头也有部分损毁，与迈巴赫的车门上痕迹，高度吻合。
有人感叹豪车相撞的损失惨重，也有人表情鄙夷，极其的诟病迈巴。赫里的车主，低声议论道：“迈巴。赫的车主是故意撞兰博基尼的，他得负全责！”
许多人均表示对这两位车主不解，好奇的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景淳从里面推开车门，满脸盛怒的走到迈巴。赫前，对着车内喊道：“左君洐，你有病是吧？”
车内的左君洐素白的手放搭在方向盘上，表情平静的看着车外发怒的景淳，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景淳一脚踹在左君洐的车头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车也跟着微微颤了颤。
“你给我下来！”
左君洐拿出手机，淡然的对着电话说道：“吴恒，让老赵把我公司里的另一辆车开过来，我在商业广场……”
挂断了手机，左君洐沉稳的打开车门，走到景淳面前。
在左君洐没下车之前，景淳还气势凌人。
当左君洐以一副长者的姿态气势更高一筹之后，景淳到底是弱势了几分。
“你拦我车干什么？！”景淳大声叫道。
“你心里清楚！”左君洐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语气不温不火。
景淳猩红着眼：“我要去找苏轻语问个清楚！”
“问什么？你觉得她还能接受你？”左君洐表情平静。
景淳终于无言以对，他也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就是不甘心。
明明他认识苏轻语在先，却被左君洐夺了先机，要不是他耍了什么手段，凭什么苏轻语就会选他这个老男人？自己又比他差在哪里？！
看得出景淳脸上不服，左君洐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比我先认识她，她就该选你？可你知道我认识她是在六年前吗？”
景淳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他：“左君洐，你少胡说，6年前苏轻语才多大，再说那时候你还跟我二舅妈在一起呢。”
左君洐挑了挑眉角，勾起嘴角看着景淳，道：“你说的没错，六年前苏轻语17岁，第一次出现在我视线内时，是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一条不过膝的白色短裙，那一年她高中还没有毕业……再见她时，也是在她担任你心理老师之前，她被我以偷窥的名义送进了警局……其次，在她救下半个景城人性命的时候，随着燃气罐车沉入水底时，是我将她从湖底救出……之后在云南丽江，她被人绑架，是我寻了大半个晚上在鸟无人烟的地方将她救下并带回酒店，一整晚她都睡在我的床上……包括在巴厘岛，我受伤也是因为她……那么，现在她选择和我在一起，你有什么不甘心呢？”
景淳被说的目瞪口呆，甚至都不敢相信左君洐口中和苏轻语这些际遇的真实性。
可他又很清楚，现在的左君洐根本不可能撒谎。
景淳的目光垂下，落在左君洐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的皮鞋上面。
“我是真的喜欢苏轻语……”景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能为力。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先让自己有所成就，到那时我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只是，现在你还差的太远……”左君洐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情绪，眸子里也没有半点波澜。
左君洐转身，面对身后已经赶过来的媒体，先是一愣，随后对着媒体笑笑。
有记者上前采访道：“左总，听说是您故意撞向这辆黄色跑车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请问，对方是什么人？”
“我说我是在和他闹着玩，你信吗？”
记者一愣：“闹，闹着玩？”
左君洐带着一脸轻浮的笑面向镜头，顺势弯腰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记者赶忙继续抢问：“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这是很危险的，您没有考虑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吗？”
左君洐看了记者一眼，是笑非笑道：“我只是在教育我自家的孩子而已，你想多了……”
“呃……”记者顿时傻眼。
可就在记者没反应过来之前，左君洐已经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记者见左君洐这里已经得不到什么消息，转头奔向景淳。
将话筒递到还在发愣的景淳面前，记者问道：“先生，请问……”
景淳一个回手，将记者手中的话筒打翻在地，怒视着记者，咆哮道：“给老子滚开！”
说完，大步朝着自己的跑车走去，根本不管爱车的损毁程度，发动引擎后，一个大转，调头离去……
左君洐从后视镜里看着景淳的车离去，拿起手中电话，拨下了苏轻语的号码，语气恬淡道：“我过去陪你吃午饭……”
……
苏轻语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透过窗子看向楼下一辆正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的银灰色的保时捷，那辆车是左君洐的。
看了一眼腕表，苏轻语觉得先出去，免得太多人看见，她会不自在。
苏轻语前脚刚走出企划部，就远远的看到程淼从电梯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程淼先移开了目光。
苏轻语走到电梯前时，刚好左君洐的电话打进来。
接起手中电话，苏轻语说道：“好，那你在楼下等我，我很快过去……”
与程淼擦身而过，苏轻语的表情全被她看在眼里。
不等苏轻语将电梯的门关上，程淼转身走入。
对着苏轻语浅浅一笑：“苏小姐，可否一起吃个午餐？”
苏轻语愣了愣，客气回道：“我和程副总不熟。”
电梯之内只有两人，程淼倒也没显出尴尬，而是笑的云淡风轻，道：“作为你的上属，让你陪我吃个饭，有问题？”
苏轻语笑笑：“当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为难了，另外一个公司的高层领导就站在楼下等我陪他用餐，您说我是不是该回绝他，说我没空？”
程淼的脸色很快变的难看，怒道：“苏轻语，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你和景淳搞在一起，还想霸着君洐，你就没想过他们的关系，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丢人？”
听到这，苏轻语倒是欣慰的笑了，面对辱骂，程淼可比夏青柠和韩丽丽含蓄多了，一句无耻总比贱人听着顺耳几分。
苏轻语没有回答，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很快就要到达一楼。
很快，电梯在一楼门口打开，左君洐和吴恒的脸出现在二人眼前。
在看到左君洐这一刻时，程淼的脸色终于白了白，她没曾想左君洐竟然会这么高调的出现秉科集团，而是还是来接苏轻语吃午饭的。
当着程淼的面，左君洐丝毫没有避讳，先朝着她笑了笑，很快收回目光，将目光放在苏轻语的脸上，说道：“想吃什么？”
苏轻语面向程淼，淡淡的问了一句：“程副总喜欢吃什么？”
看着苏轻语故作邀请的样子，程淼别过脸去，并不想回答。
而一旁的左君洐倒是开了口，道：“除了辣的，她都可以……”
苏轻语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我们去吃川菜吧……程副总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程淼纵使涵养再好，也被气了个爆，拧着秀眉望着苏轻语，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轻语面前，本就强势的程淼，瞬间气势弱了几分，本以为左君洐会开口帮她，却没曾想，左君洐反而含笑点头，无比纵然的看着苏轻语，眼睛里全是笑意。
左君洐的目光有些灼人，苏轻语不禁脸红，避开他的目光，以为这样的自己或许会被左君洐讨厌。
却不曾想左君洐不但没说什么，反而平静的对她说道：“好……”
看着左君洐和苏轻语离开的背影，程淼咬紧了嘴唇，眼泪差点掉出来，这一刻的委屈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就连一旁的吴恒都似乎在强忍着笑，快步追上了左君洐的步伐……
……
左君洐并没有带苏轻语是吃川菜，而是拐进了一家别有风格的江南菜馆。
苏轻语看着他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吃川菜吗？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左君洐看着菜牌，面上带笑，却并不看向她，道：“经期不能吃辣，吃点有营养又清淡的更好些。”
苏轻语瞬间红了脸，吴恒还在边上呢。
吴恒只做什么也没听见，心里却在腹诽：我们左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温润细致了，那温柔的语气，简直不忍直视啊……
一顿饭吃完，苏轻语并没有让左君洐送她回去，而是说什么也要自己打车离开。
左君洐并没有阻拦，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后，才转身坐回自己的车内。
车内的吴恒将车子启动后，不免有些打趣的看着身后位置上正闭目休息的左君洐，好奇的问道：“左总，既然你喜欢的是苏小姐，可为什么又要把程小姐也安排到子公司来？您就不怕程小姐会利用工作职权打压苏小姐吗？”
左君洐弯起嘴角，却并不睁眼，平淡道：“刚刚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苏轻语是个习惯了在逆境中生存的人，如果连程淼她都对付不了，那她就不是苏轻语了……”
吴恒失笑，他刚刚的确被苏轻语的另外一面所震慑，不过他却讨厌不起这个女孩来，不惺惺作态，不矫揉做作，有刁难也不忍着，力争自己解决困境的性格，他还真是觉得有点可爱。
见左君洐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吴恒继续笑说道：“可毕竟程小姐是左老爷子认可的儿媳，您这样把她们俩弄到一起，也不怕将来麻烦？”
左君洐平静笑笑：“麻烦是迟早的，我倒是希望程淼能早点看清楚些知难而退。即便做不到这样，起码让苏轻语早点面对这些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是一个程淼，若是将来老爷子再给我安排其它的女人，她也好知道怎么应对……”
“左总，您太狡猾了，这是要把苏小姐这只温顺的小猫扔到老虎堆里去历练啊，亏您狠的下心……”
左君洐笑的低沉，却是发至内心，道：“和我在一起势必要承担很多外来压力，我能护她周全，却不能帮她度过她自己心里难关，有些事她迟早是要面对的，我更希望是在她足够强大的时候……”
说完这番话，吴恒没有笑，左君洐更没有笑，这话像是说给吴恒听，却又像是在劝慰他自己，这一刻，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
周四，
顾凝和苏轻语下了班约好一起去苏杏墓前祭奠。
苏湛最近很忙，多日没接到苏湛的电话，苏轻语知道他最近似乎很忙，也没多打扰他。
顾凝再见苏湛是有些忌惮的，站在苏湛家的楼下时就停住脚步，无论苏轻语怎么劝说，她都要在楼下等，并不愿意上去。
苏子无法，也只好一个朝着楼上走去。
苏湛门前，苏轻语拿出钥匙，刚擦进钥匙孔，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
苏轻语疑惑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洗手间的方向传了一阵阵的呕吐声，苏轻语听到以后不禁加快了脚步。
洗手间的门并没有关，当苏轻语走进时，入眼的是苏湛一张惨白的脸。
苏轻语上前一步，一把将苏湛从盥洗盆前扶住，一股刺鼻的酒气传来，苏轻语蹙起了眉角。
“阿湛，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记忆中的苏湛除了在她15岁那一年喝多过之后，就再也没这么醉过，看着这样的他，苏轻语多少有些不解。
将苏湛扶进客厅的沙发里，看着他重重的躺下，苏轻语赶忙去厨房沏了一杯浓茶出来，扶着他让他喝下半杯去。
苏湛醉眼迷离，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迷乱道：“轻语？”
苏轻语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喝成这样，你自己一个人多危险……“
苏湛笑了起来，伸出手捧起苏轻语的小脸，说道：“你还在乎我会不会有危险？我以为……你心里早已经没有我……”
这话苏轻语听的糊涂，将他的手分开后，说道：“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哥，心里怎么会没有你？你这样我很担心……”
苏轻语不等说完，苏湛就已经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苏轻语呆住了，眼前的苏湛井然已经不再是那个平日里温润儒雅的他了，强势中之中的几分狂野神情，让她觉得陌生。
苏轻语咬紧了贝齿，拒绝苏湛的侵入。
几分折腾下，错开了与他的唇齿纠缠，苏轻语涨紫了脸。
“阿湛，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放开我！”
苏轻语没有愤怒，因为她知道他喝醉了，可这样下去保不准醉糊涂了的他会干出什么过格的事来，再睁眼时一定会悔恨不及。
苏湛的眸子已经浑浊，看着身下的苏轻语，目光变得迷离。
“轻语……”
苏轻语有些庆幸，苏湛总算没醉的连她是谁都分不清。
试着将他从身上推开，却迎来苏湛更紧的相拥，苏轻语的下巴几乎都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湛，我是轻语，你清醒些……”
苏湛抱住她的力道似乎更紧，语气颓然的在她耳边轻轻道：“轻语，别走，好吗？我爱你……”
“……”
苏轻语愣了很久，姿势一直还保持在苏湛紧紧拥着她的状态。
许久之后，苏轻语才开口道：“阿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湛笑的痛苦，看不到苏轻语脸上震惊的表情，无力说道：“8年了，从你15岁时起，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我一直在等你长大，把最好的留给你，不允许别的男生追求你，不许你早恋，其实，我只是自私的将要把你留在身边，可我努力了这么久，却依旧不能跨越道德这底线，我想不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苏轻语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都麻木了，思维已经已停止不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轻语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就是我？”
苏湛重重叹息，根本不敢撒开手，他怕看到苏轻语脸上的表情，只能将她拥的更紧，道：“轻语……我，是不是真的吓坏了你？”
想从苏湛的怀里起身，苏轻语的余光无意间瞥向门口。
而门口处的顾凝早已经呆若木鸡，苍白的脸色下，还保持着拉开门的动作，静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凝凝——”苏轻语不敢相信的朝门口看去。
很快，苏湛松开了对苏轻语的钳制，转过身去。
门口的顾凝早已经消失不见，楼道里传来她跑下楼时急促的脚步声。
苏轻语一把将苏湛推开，拎起沙发上的手包，追出门外，一边朝着楼道里喊道：“顾凝，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