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将军之痛
阿青嘴里的“他们”是指剑山和几名亲卫。
剑山被阿青请进营帐,墨连泽摆手免了他的问候礼,直入主题问:“在哪儿找到战将军和战雨的?”
“就在将军府。”
剑山道:“据将军府大管家言,府中应该在大战前被高人施了幻术。大战前日,将军和少将军跟大管家说,他们要出去办事,让大管家把府里管好。府里上上下下都如往常一般活动,大管家也并没觉得什么不妥。
但在昨日,少将军的贴身丫鬟阿云路过少将军卧室外,突然听到少将军在屋子里大声喊她,她进去一看,自己主人居然被玄铁锁住手脚倒在地上。
阿云急忙喊来大管家,大管家看了后,立即带人跑到将军卧室,发现将军也被同样的玄铁锁锁在床上。而那床也不是将军往常睡得那张,它的床框是用玄铁锁同种材料打造的。”
“去将军府!”墨连泽当机立断。
他们快马赶到将军府,发现顾芷柔提前到了,正立在大门处等他。
“陶陶,你怎么在这儿?”墨连泽冷峻的脸色瞬间转柔。
“当日战雨把青雉抢走,也不知埋在何处,我过来问问他。”顾芷柔微笑道。
剑山与她见了礼,三人一起进了府里。
大管家迎上他们,先把他们带往自家将军的卧室。
路上,白发苍苍的大管家语带恳求对墨连泽道:“四殿下,我家将军他……大概太伤心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墨连泽看了大管家一眼,虽然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嗯”了声,表示同意了。
将军府的建筑布局简单明了,路过校场,穿过一条游廊,便到了主院——战云烈的起居处。
战云烈卧室的门是关着的。
大管家上前拉开门,对着墨连泽和剑山做了个请的姿势,自己退开了。
“滚!谁也不许进来!”房中传来战云烈的暴斥声。
墨连泽置若罔闻,抬腿迈进房门,顾芷柔和剑山紧随其后。
进房不过几步,墨连泽便顿住脚步。
顾芷柔发现他的目光投在前方约三米的地上。
那儿有一滩水,还有一套质地不凡的女子宫装、一些样式精巧的女子头饰、一支漂亮的白玉短笛、一枚暗金色钥匙。
而这些东西另一半正对的,是一张玄铁床。
床的样子很简单,但有四个扎实的床柱,战云烈的四肢被四条铁链分别锁在四个床柱上,链子的长度够他翻身或做起来。
战云烈背对他们侧躺,大概不想搭理他们。
他身上穿着青色常服,前些日子尚为点点花白的头发竟然全白了。暗金发箍有些松,头发乱糟糟的散落在肩背或枕头上。
“是我们,战将军。”墨连泽出言:“发生什么事了?”
“四殿下请回吧,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战云烈冷冷道。
“恐怕不行。”墨连泽冷笑道。
他拂袍坐到左边一张太师椅上,摆出一副不弄清楚原因绝不罢休的姿态。
“我不知道战将军个人遇到了什么糟心事,我只知道,前天晚上到昨天白天,我军与幻妖一族发生了一场生死大战,而大战从头到尾,身为将军的你和少将军战雨都未参加。你必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战云烈没有作声,肩膀却有些微微发抖。
顾芷柔轻轻走到宫装前,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暗金钥匙。
她靠近墨连泽,对着他耳边轻声道:“那套宫装是阿蛮的,我见她穿过。这钥匙应该可以打开战将军身上的铁链。”
墨连泽闻言长眉一挑,接过钥匙看了看,又瞥了一眼地上被水打湿的宫装。
他转了转眸子,勾唇冷笑道:“战将军不说,我也猜出来了。阿蛮是幻妖一族的天命师,大概提前知道了幻妖一族的下场,但一直都不敢相信。
我们这次一战,彻底让幻妖一族湮灭,阿蛮做为幻妖,自然也逃不过这种命运。她大概太爱你了,在大战发生之前,就用幻术把你和你心爱的儿子困住府里,不让你们涉险。而你虽然希望幻妖祭司他们完蛋,却不想阿蛮也没了……”
“住嘴。”战云烈低声吼道。
他转过身坐起来,往日那张满是风霜但坚毅的脸庞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不但一脸的颓废之色,眼角的皱纹明显增加不少。
“几位,请回吧。”他叹了口气,声音犹有些哽咽,“我需要静一静,明日一早,我会准时到军营,参加军事例会。”
顾芷柔有点同情战云烈,但也无可奈可,唯有长叹世事弄人。
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尝到了情爱的滋味,战云烈的痛苦她也能理解一些。
墨连泽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将军好好休息吧。三日后,我就要回京了,将军有什么事需要与我沟通,请随时来找我。”
说完,就带着朝门外走去。
三人才出主院,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过来蹲身请安。
“奴婢名叫阿云,是少将军的丫鬟,少将军请顾小姐过去一叙。”阿云低着头,硬着头皮顶住墨连泽眸光的压力,口齿清晰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剑山,你先回军营。”墨连泽看了剑山一眼。
“是,殿下,顾小姐,告辞。”
剑山干脆利落离开了。他要做的事已完成,哪里愿意夹在四殿下与顾小姐中间当亮灯。
“前面带路吧。”顾芷柔对阿云道。
“是。”阿云看了墨连泽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主人虽然叫请顾小姐,但并没说顾小姐不能带客人来。顾小姐身边的可是尊煞神,她刚才能把话说完已经用尽勇气了,哪里还敢多废话拒绝他同去主人那儿。
战雨的卧室离主院不远,他们很快进了战雨的卧室。
战雨看到墨连泽也没多话,直截了当请他们为自己打开玄铁锁,然后告诉顾芷柔,他把青雉葬在自己院子那棵桂树下。
“钥匙在战将军房间的桌上,你等你爹来替你打开就是了。”墨连泽道。
顾芷柔和战雨也没什么话可说,她出了卧室,立在院子唯一的一颗大桂树下。古树的树干足有一人抱,树干离地两米处刻着六个大字:爱人青雉之墓。
顾芷柔黯然叹气,肩上一暖,被墨连泽拥在怀里。她歪歪头,靠在坚实温热的胸膛上,两人静静站在树下,任斑驳的阳光投在身上,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