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傻子
这晚，唐舍并没有回到别墅，而是住在了旧居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蓉城的夜景。
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热闹的街头，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座冰冷的森林，璀璨的车灯也成为了森林中漂浮不定的萤火虫。
其实很多事，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去忍受，选择告诉自己应该去理解，去包容。
他难道真的会傻到不清楚邹婉萍心中依然住着艾志文吗？
不，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虽然不知道那枚钻戒的真假，但也清楚邹婉萍每天都会戴一次那枚钻戒，好几次甚至忘记取下来，竟戴着戒指和他一起出门，每当那时候，唐舍都觉得自己变成了艾志文。
唐舍也是人，而且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邹婉萍伤心遗憾的同时，他也在遭受着煎熬，所以，当年他鼓足勇气将即将结婚的艾志文约了出来，希望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两人会面的地点，唐舍选在第一次见到邹婉萍的那家水吧，依然还是那个靠窗户的位置，只不过这次桌前只有他和艾志文两人。
艾志文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到了之后，没说两句就起身出去接电话，反复好几次之后，艾志文才落座问：“找我有什么急事？”
唐舍看着艾志文的手表：“表不错。”
艾志文道：“当然了，是双儿选的，情侣表，定制款的。”
唐舍微微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盛满柠檬水的杯子。
艾志文喝了一口可乐：“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唐舍问：“你为什么不和婉萍在一起了？”
艾志文一愣，故意凑近看了看唐舍：“唐舍，你没事吧？我要结婚了，而且现在你是婉萍的男朋友。”
唐舍道：“婉萍其实每天都很想你，你们真的挺适合的。”
艾志文笑道：“你有毛病吧？你演苦情戏呀？”
唐舍摇头：“她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她心底爱的是你。”
艾志文道：“唐舍，我还是把你当朋友，所以，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当初追求邹婉萍，并不是为了要和她结婚，因为她根本就不符合我心中老婆的标准。”
唐舍平静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追她？”
艾志文道：“想听真话？”
唐舍道：“想听。”
艾志文道：“邹婉萍出现在论坛里之后，特别是她发了自己的照片后，整个论坛的人都在追捧她，可她永远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我一开始，仅仅只是为了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把这个难搞的女人追到手。”
唐舍捏紧了自己的杯子：“就为这个？”
艾志文继续道：“唐舍，我教你，越是这种女人，其实越容易追到手，当然了，你自己本身也不能太差，另外，我追她的时候，的确是动了真情，用了真心，在那个时候，在当时，我对她说‘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绝对是真心的，而且我也让她真正开心过。”
唐舍捏紧杯子的手慢慢松开：“其实你挺坦诚的，至少不虚伪。”
艾志文道：“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我才会明明白白告诉你，对我来说，邹婉萍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也许邹婉萍对你来说，谈恋爱有些困难，但未必不是一个好妻子。”
唐舍起身道：“你跟我出来。”
艾志文看着往外走的唐舍：“干嘛呀？”
唐舍走到水吧外，站在那等着，艾志文慢慢跟出来，问：“干什么呀？”
艾志文刚说完，就被唐舍一拳打在了肩头，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艾志文按住自己的肩头道：“你干什么？你他妈疯了？”
唐舍站在那冷冷道：“你要结婚了，我不打你的脸，起来。”
艾志文起身，挥拳就要还手，却被唐舍直接一把抓住了拳头。
艾志文挣脱不开手，只得说：“唐舍！你松开！你快松开！”
唐舍道：“艾志文，我现在很生气，我除了揍你一顿之外，没办法泻火，而且就算现在出现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艾志文趁唐舍说话间，挥出另外一只手去还击，没想到却被唐舍一脚踹飞。
很快，周围就围满了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
艾志文艰难地爬起来，指着唐舍：“唐舍，你别发疯啊！”
此时人群中有人道：“打架了！打架了！”
那人说完，就有人起哄道：“这不是打架，是这小白脸被人打。”
艾志文哪儿听得了这种风凉话，扑上去就要还击，挽回点面子，刚扑上去又被唐舍给踹翻了。
反复好几次之后，艾志文再也爬不起来了，瘫坐在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唐舍看着狼狈的艾志文，却指着他说：“把电话拿出来。”
艾志文无奈地拿出电话，唐舍又道：“打110，报警说你被我打了。”
艾志文皱眉：“唐舍，你真的疯了吧！？”
唐舍道：“对，我疯了，就算我疯了，我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要去承担后果，我揍你，是我不对，我应该接受惩罚！”
艾志文立即拨打110，随后把电话捏在手中道：“唐舍，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神经病！你就是个神经病！天生脑子就不正常！你怎么活到现在的？你这……”
站在那的唐舍意识已经模糊了，很快警察赶来，把他们两人带到了就近的派出所，期间唐舍一句话也没说，他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却是看到了眼前一脸焦急的邹婉萍。
那天，唐舍和邹婉萍一句话都没有说，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各自洗澡，然后睡觉，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后来就是邹婉萍过25岁生日的那天晚上……
唐舍回忆到这，不敢再想，晃了晃脑袋后起身，准备去冲个澡，就在此时，电话响起。
唐舍接起来后道：“怎么？”
电话那头的贺晨雪道：“查到了，订那枚戒指的人就是艾志文。”
唐舍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贺晨雪道：“你早就知道了，干嘛还要装不知道？”
唐舍苦笑道：“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傻？我去洗澡了，就这样。”
唐舍挂掉电话，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面冲刷着，他很不理解，艾志文就算有钱，也不至于为了不娶的女人订作这么昂贵的戒指，以他对艾志文的了解，艾志文做不出这种事，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艾志文到底想干什么？
艾志文难道真的就是那个X？
还是说，邹婉萍才是X？
贺家大宅内，贺晨雪看着挂断的电话，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看向窗外的那瞬间，贺晨雪也看到了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她看着自己的脸，注视着脸上那种矛盾的表情，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唐舍的影响。
回过神来之后，贺晨雪立即将注意力转到白芷发送来的那几名监视者的照片上。
如白芷所说，这几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个个平凡无奇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并不像詹天涯口中所称的那些dust，也就是尘埃。
还是说，这些所谓的尘埃，都仅仅只是普通人。
刚想到这的时候，贺晨雪眼前又浮现出了唐舍的模样，让贺晨雪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贺晨雪很清楚，自己今天去唐舍旧居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一种矛盾的情绪，又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心里又充满了嫉妒。
“小姐，该喝药了。”贺连山端上药碗来。
贺晨雪道：“放在那吧，我等会儿再喝。”
贺连山把药碗放下，迟疑了下，问：“小姐，你是不是真得喜欢上唐舍了？”
此时的贺晨雪，正愁找不到人倾诉，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贺连山道：“你的情绪从未像现在这么紊乱过，你会受一个男人的影响，这就说明，你喜欢上他了，你在乎他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你的心。”
贺晨雪又问：“连山叔，你觉得唐舍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连山稍微犹豫了下：“我和他接触不多，只能说他是个好人。”
贺晨雪笑了：“好人？”
贺连山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他的确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是个简单的人。”
贺晨雪问：“应该是个简单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贺连山道：“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复杂，捉摸不透，实际上却很简单。”
贺晨雪摇头：“你的看法和我一样，连山叔，以前我真的对唐舍仅仅只是抱着一种合作的态度，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唐舍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像一块磁石，慢慢的吸引着我。”
贺连山道：“我也认同，他身上的确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在懂的人跟前是蜜，在不懂的人跟前就是毒药。”
贺晨雪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块无坚不摧的铁石。”
贺连山笑道：“小姐，铁石不是无坚不摧的，而唐舍也不是要摧毁你的力量，你也说了，他是块磁石，在吸引着你。”
贺晨雪低下头：“我心里很害怕，我害怕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我妈当年一样，最终没有任何结果，导致她郁郁而终。”
贺连山不便对过世的贺家老爷和太太做任何评价，所以只是沉默着。
就在此时，贺晨雪电话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夏雨生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