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是宋云澜啊!
褚秋莲被她的眼神吓住了。
这辈子,除去慕容尘,她只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让她不寒而栗的神情!
一股寒气陡然从脚底钻了上来。
她止不住颤抖地瞪向花慕青,“你……你到底是谁?”
花慕青的笑意却更盛了。
那妖美幽兰一般的脸上,仿佛绽开了一朵于暗夜里刺目染血的曼陀罗花。
一张巨大的般若恶鬼的青面獠牙面孔,从她的身后冉冉升起。
朝褚秋莲,垂下圆如灯笼的血目。
褚秋莲的瞳孔一点点收缩。
直到花慕青满是璀璨烂漫笑意地,靠近她的耳边,吐着气儿,带着一丝残忍地慢幽幽说了句——
“我是宋云澜啊!花家长妇。”
花家长妇!
这是云后当年第一次见她时,这么称呼她的。让她自觉没了面子,一直也没对外人称道过!连花想容都不知!
宋云澜?云后?!
褚秋莲收缩的瞳孔在震骇间,已经凝缩成了一个极致的黑点。
花慕青松开她,抬眸明媚一笑。
分明是花慕青的脸,却又映出了云后的神态!
她的身后,那青面狰狞的般若鬼,‘吼’地张开血盆大口!
“啊!!!有鬼啊!!!鬼来了!!!”
凄厉的惨叫,惊动了整个花府。
溪水淙淙的假山边,花慕青扶过一朵盛开的红色胭脂花,低下头,轻轻地嗅着。
那花朵红如鲜血,映衬得少女白面如仙似魔。
福子惊魂未定地站在后头,不敢看前头,那看似谪仙白莲,却玩弄人心掌控生死于鼓掌之间的花慕青。
她的手段,像极了那种于夜色下以美貌清歌惑人,一张口却毙命无形的的鬼女。
福子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张口想说什么,可却最终还是没法说出来、
却听前头垂眸闻花的花慕青又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你想杀了花良才,我给你一个机会。”
福子惊讶地瞪大眼。
便见那美得风华绝代的少女转过脸来,微微一笑,“今晚,跟我一起做一回索命的无常恶鬼去吧。”
福子激动得浑身颤栗,一下跪倒在地,抖着嗓子道,“多谢小姐!”
……
当天中午,花峰在大理寺就得知褚秋莲疯了的消息,还有人多嘴说花慕青曾去看过褚秋莲,可却被花峰直接下令杖毙了。
花慕青得知这消息时,就明白,花峰现下无论怎么怀疑自己,都绝对不会闹到自己跟前来。
毕竟,将来自己真的入了宫,他的荣华富贵,可还要指望自己呢!
算计如花峰,定然不肯舍弃她这么好的一颗棋子的。
并不意外。
只是……宫里那位娘娘,不知道,会有个什么反应呢?
是不是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呢?
呵,花想容,这才只是你痛的开始而已。
……
皇宫,华榕宫。
“哐!”
御赐的金边牡丹富贵如意茶盏被摔了个粉碎。
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凤仙花宫装的美貌女子,柳眉倒竖地站了起来。
雪白的胸口,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不断起伏!
她愤怒地又抓起旁边的一座贡品的锦鲤戏珠的花瓶,正要朝地上砸去。
门口的太监匆忙唱道,“皇上驾到!”
女子一愣,旋即跪坐到了地上,用蜀锦的丝帕遮住满脸来不及消散的扭曲阴鸷,声音娇嗲地哭了起来。
“爱妃这是怎么了?”
杜少凌的声音在上头响起。
女子一抬眼,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在对上杜少凌视线的那一刻,倏然落泪,“陛下,嫔妾的母亲,疯了!”
杜少凌看着她那双眼,无端便想起上午在茶楼见到的那个纵使哭着,却还有自己的一点情绪与坚持的眼睛。
笑了笑,亲手将她扶起,柔声问,“怎么会这样?并未听花大人提及啊!”
这女子,正是宠冠六宫的花想容!
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毒,随后又更是哭得软倒在杜少凌怀里,“父亲最近埋怨母亲呢!陛下,您一定要替嫔妾做主啊!”
杜少凌看怀里的泪人儿,笑着替她擦了擦眼泪,“做主?那我让太医院院判亲自去……”
“陛下!是花慕青,就是臣妾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害了我母亲!”花想容的声音真跟那黄莺一样,纵使这般愤愤要人命,却也听着跟鸟鸣吟唱一般。
杜少凌一笑,“这可不能乱说,花大人心里应当有数,莫要随意听信了他人谗言,这般中伤家里姐妹。”
花想容当即心下一沉——那贱丫头还没进宫,皇上居然就开始维护了?
这要是进了宫,那还得了!
当即扭身缠住杜少凌,雪白的胸口压在杜少凌的胸前,一张脸却是无情无欲地可怜兮兮望向杜少凌,“可……到底发生何事,嫔妾还是想知道个清楚。殿下,若是您准许,嫔妾想……”
杜少凌一笑,按住她的腰,语气暧昧地低笑,“你想要如何都可。只看你今日如何让朕高兴了。”
“陛下~”
“哈哈。”
本该是为母病重而忧心忡忡,转眼却又去小意温柔地伺候男人。
杜少凌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这世上,到底还是没了那个最真性情的女子了。
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从那凤鸾台上跳下去?
明明可以……
杜少凌闭上眼,被花想容按在了床内。
帘慢落下。
遮蔽阻挡了很多来不及回想的东西。
……
入夜,子时。
花慕青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外罩同色褙子,行走在幽幽月下。
如水的月色,在她身上折射出寒凉的蓝光,映射得她手里提着的白皮灯笼都似乎散出一层模糊的氤氲光晕。
福子跟在她的身后,本是干瘦的脸上,几月来也长得圆润了一些,倒是能看出越发漂亮的五官。
只是一双眼睛,此时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瞪得微圆。
两人一直走到了如今关押花良才的柴房。
花峰担心他会去皇宫找花想容,于是命人将他关在了这里,说是要打断腿。
可看这柴房里透出的灯火通明,以及传出来的阵阵高笑,只怕只是变相软禁而已。
福子似乎无法接受地攥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