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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我亏了

  怎么会是容成祉?那她的丑样岂不是都被他看见了?
  想及此,秦蓁匆匆往后退了两分。
  容成祉觉得好笑,将那布巾又在水中浸湿,双手微微拧干,上手替她擦着脸,“看来夫人恢复的不错。”
  秦蓁没法子,只好把脸又凑了过去,嗯了声,“殿下今日没去上朝?”
  容成祉替她细细擦过每一处,待确认没地方忽略的,才轻声道,“去了,不过皇叔龙颜大怒,提早散了。”
  秦蓁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好奇,“容帝为何大怒?”
  他见她好奇,故意拖延着开口说话的速度,见她急不可耐,才道,“你可知那秦筝说了什么?”
  蓦然听到自己名字秦蓁还略带恍惚,随后才明白是陆隐的弟子秦筝。
  她能说什么?
  容成祉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心的替她又擦了一遍,“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说那周帝将官兵驻守在边界是为了与容国开战,朝中大臣就因为这个问题开始争论,双方各执一词,皇叔自然两边都不能轻信,因此问秦筝此事该如何。”
  “然后呢?”
  听到这儿,秦筝未觉得有任何不对。
  容成祉故意吊她胃口,“若是你,你会如何说?”
  若是说周帝心思重,的确是故意将人放在那里,一面监视着容国,一面打算伺机而动,那么相当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容帝的脸,如此简单的目的若是他看不出来,还让人得逞的话,他作为一国之主的英明怕是要没有了。
  可若是说周国郡主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倒也太过睁眼说瞎话了。
  毕竟,若真的想将周国的兵调到容国来,命那些人径直到建州来,岂不是更好?
  可偏生那些人就驻扎在周容两国的边界处。
  不似周国人不是容国兵。
  对于她,容成祉一直格外的有耐心。
  等秦蓁回过神来,发现那人一直紧紧的看着自己,惹得她红了耳朵。
  “若是我的话,大抵是会和容帝打个太极,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让容帝自己瞎捉摸去。”
  容成祉闻言哈哈大笑,却是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秦蓁开口时,便是已经将利害关系从自己脑中过了许多遍,这就是那假冒的人比不上她的原因。
  她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可只有秦蓁,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明白所有事情的走向,最后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夫人会如何打太极,倒是和本宫说说,也许明日皇叔就会问到本宫也说不定。”
  秦蓁狐疑的看了眼眼前的人,今日容帝已然大发雷霆,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再谈论的必要,明天还会问么?
  容成祉脸不红心不跳,在对方看过来时也不曾有半分心虚,“本宫洗耳恭听。”
  许是不曾看出半分怪异,秦蓁只好开口道,“该是肯定容帝所做的一切决定,但是要提醒他,我们虽正直,认为合约就是合约,可这世上毁约的人定然不少,若是周国君主临时毁约,我们也必须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秦蓁这话,一面保全了容权的面子,一面却又在提醒他要做好周国反水的准备。
  容权多疑,即使周帝和他再三保证,听了旁人的话容权怕是也心中有所顾虑才是,一定会暗自去做。
  要是……
  秦蓁转了转眼珠子,此刻能寻到比较好的机会的话,该是派人去周国说上一说,可以说周国公主在容国过的不好,也可以说容国近日的一些举动,只要有那么一件事戳中了周国君主点,两国之中的利益链,便会全面的崩塌。
  毕竟,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周国和元国联手,不怕容权不认输。
  秦蓁用手托着脑袋又细细将事情过了一次,“由此看来,周国倒是个重要的。”
  如此,他们便会被周国的一举一动所牵制。
  这是秦蓁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殿下还未曾告诉我,那秦筝说了什么?”
  容成祉笑了笑,命含夏将准备好的吃食拿进来,“那秦筝,不管不顾开口便是说皇叔错了,不该如此轻易的和周国签订合约,那周帝见我们好欺负,才会将自己的女儿无所顾忌的送过来和亲联姻,全然不顾容国是否愿意。”
  秦蓁笑出声,目光揶揄,“没成想这秦筝却是将殿下拖下了水。”
  提到此,容成祉对于秦蓁是无奈,可若是对秦筝,便是冷眼旁观。
  容权每听一个字,浓重的眉便皱上一分,听秦筝提到容成祉,转头便看向他,“太子,朕让你和周国公主联姻,可是委屈你了?”
  秦筝可是见过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情谊的,若太子殿下这么容易接受另一个女子的话,先前所作所为岂不是都是个笑话?
  因此她笃定,太子容成祉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可容成祉微微俯身作揖,却是懒懒开口道,“周国公主活泼可爱,为太子府增添了不少活力,本宫自然没有任何不满。”
  如此,跳梁小丑不过秦筝一人。
  秦筝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否决,震惊之下继续道,“都说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很好,不知多了周国公主后可有半分改变?”
  容成祉冷眼扫过那说话之人,脸上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笑意,“小诸葛此话从何说起?本宫与夫人好与不好,似乎并不需要你来关系,再者,本宫为容国太子,你议论之人又是周国公主,你倒是说说,若你此番话传到周国帝王耳中,你以为他会如何?”
  他的话语清晰,严赫自然接着道,“皇上,太子妃对周国公主那是宽厚至极,先前还为了周国公主的成亲之礼特意找了许久,她们的感情自然不可言说啊!”
  容成祉没成想这严赫竟然还记得这档子事,抬头看到容帝面色并不好,只好憋着笑。
  旁人不知,还以为秦蓁真是为了那周云云的成亲礼才迟到,可只有他与容帝知晓,不过是因为秦蓁人在宫里罢了。
  秦筝见这一个两个的都不与她站在一边,当下甩袖,“皇上若不听秦筝的话,是会后悔的!”
  容权的脸色在听完她这最后一句话时难看到了极点,当下命公公散了早朝,甩了脸色离开了朝堂。
  待听完朝中之事,秦蓁忽而想到了容非晚和她说的,“陆隐不该让秦筝说这些话才是,他知晓我们的目的并不在周国,更不在周云云身上,我猜,这是秦筝自己的主意。”
  “她意欲何为?”
  秦蓁抿了抿唇,“非晚和我说,她与罗清月走的近,要是我没猜错,该是罗清月想要挑起周国和容国之战,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周络绎不是个傻子,未做好万全之策,是绝对不会对容国出手的,若真有朝一日两国谈崩,也定是周国找到了别的靠山。”容成祉按了看她肩膀上的伤,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并未让任何人知道。
  自将她带回了容国,却一直都在让她受伤,这是他的失职。
  秦蓁点头。
  周国比寻常的国家要大,却远远比不上容元二国,一旦容国发兵,那么吞并周国势在必行。
  可即便如此,元国也不会就眼睁睁看着不出手。
  所以这是最后一步险棋,没有做好任何准备,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周国的诚意放在周云云身上,只要容国不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维持表面的和平绰绰有余。
  离月宫内依旧一片祥和,可秦筝跪在地上却是心惊胆战。
  这可是月贵妃第一次要她办事,可她却是将皇上给惹怒了。
  皇上不与她计较还好,若是与她计较起来,怕是她以后说话都不管用了。
  “秦筝无能,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罗清月喝着几口清茶,见秦筝磕头声音响亮,嘴角上扬,可说出的话却是愈发柔和,“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可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就是说错话了而已,又有什么干系?”
  秦筝把头埋在地上不曾起来,“贵妃娘娘待秦筝这么好,可秦筝却是无以为报,娘娘就让秦蓁跪着吧。”
  满盈与罗清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可笑二字,她拿了离月宫这么多东西,难道就是仅仅跪着就能够还清了的吗?
  “秦小姐还是先起来吧,你一直跪着,我们娘娘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很呢。”
  满盈适时上前一把将秦筝给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小姐千万别害怕,我们娘娘很好说话的,她知道你已经用了全力,就算结果不好也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就好了。”
  秦筝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看到罗清月眼中的确没有半分责怪之意,一颗心这才安定了下来,“秦筝谢过娘娘。”
  “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你也该累了。”
  秦筝今日走这一遭,为的就是惹怒容帝的事情,如今月贵妃都没有生气,自然不关她的事了。
  满盈待人送走才又到了罗清月的身边,“娘娘,看来这浔阳小诸葛并不值得重用,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情,竟是惹怒了容帝,这一次还好找理由,下次再让她提,怕是难了。”
  罗清月闻言看了她一眼,并不作声。
  她也知道,有些事情第一次时乍一听不会去细想,容权也不会觉得秦筝这话有任何不妥,可若是第二次再去提及,容帝不是个蠢人,自然知道这秦筝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教唆。
  而她如今就在宫中,那秦筝进出她的离月宫也未曾隐秘,怕是很快就能传到容帝的耳朵。
  “不需要第二次,今日只要秦筝出了本宫的寝宫,皇上的人怕是就能够跟上她。”
  满盈慌了,“娘娘,那我们该如何?”
  罗清月眯了眯眼睛,有些人啊,只能用一次,若是那一次不好用的话,就是颗废弃的棋子,还有什么可用之言?
  陆隐近日三番两次的请秦筝,后者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不得已,他今日便专门堵在了门口。
  “秦小姐,陆隐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不知你可有空?”
  陆隐脸上未见半分情绪,可秦筝和他多年相处,自然知道他是在生气,心中有些害怕,正要答应,却想起离月宫的贵妃娘娘,当下挺了挺胸膛,“秦筝见过神医大人,不知神医找秦筝有什么事,不过秦筝如今正忙,怕是不能和神医大人说上几句话了。”
  先前她跟着陆隐,一来他是自己的师父,这些年算是教了她不少,二来是陆隐为容帝看重之人,周身钱财定不会少,如此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她过够了那穷苦的生活,才不想继续回到那样的日子,忍气吞声在陆隐身边,也只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罢了。
  可如今,贵妃娘娘不仅能够给她更多,更是待人温和,不似陆隐总是骂她不如那个人。
  她似乎在月贵妃那里才感受到了做人的尊严,如此,就更不用愿和陆隐再有牵扯了。
  陆隐不是傻子,她近日的变化自是看在眼中,只不过他愿意给她机会,给她机会重新回来,“你该是要记得,是何人带你到了如今的位置。”
  身为一个女子,能和男子一样自由出入朝堂,更是能在容帝面前说的上一两句话,这一切都是借了另一个人的身份,若没有秦蓁,又哪里来的秦筝!她可还记得这些?
  秦筝躲过陆隐的目光,往旁边走了走,“若神医大人没有别的事情的话,秦筝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不等陆隐回话,当下快步的朝着宫门口走去。
  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在这里浪费。
  秦筝。
  陆隐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握紧了双拳。
  又过了两日,秦蓁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待结痂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闻容成蕊的骨灰撒在百里长溪,她便生了去看看她的念头,正要出房门,却见一个小团子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姐姐……姐姐你在吗?”
  小团子大大的眼睛咕溜溜的转着,待看到了秦蓁,连忙咧开了嘴,露出一双虎牙来,“姐姐,小川来看你啦!”
  秦蓁蹲下身子等着小团子撞入自己的怀中,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几日不见,小川可是长高了?”
  “对啊,小川有好好的听怜儿姐姐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是很久没有看到姐姐了,很是想念,怜儿姐姐说姐姐是这太子府的主子,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这不是第一次怜儿如此教他,秦蓁说了几次,可并没有任何效果,也就任由她去了,如果她觉得这样才能够心安理得的住在太子府的话,那么她也没有任何意见。
  前些日子怜儿本想前来菡萏院看看,却被人告知太子妃身体不舒服,所以不见任何人,就此作罢。
  这些天便一直都在询问菡萏院的人关于秦蓁的情况,秦湘见她如此上心,便将秦蓁的伤势都告诉了她,等秦蓁好了一些,便让怜儿带着小川前来了。
  秦蓁正想将小团子抱起,门口却是传来一声轻呵,“阿蓁,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成祉来的凑巧,正好看到秦蓁伸手要将人抱起来,她忘记了,他还记得,她可是伤在肩膀上的人!
  快步上前一把拎住小团子后脑勺的衣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给提了起来。
  小川委委屈屈,可是在怜儿的耳濡目染之下,当然知道身后这人是太子府的主子,是自己不能得罪的人,就算是自己不开心,也不能表现出来。
  许是小团子年纪到底太小,即使知道也无法全部隐藏,秦蓁看着心疼,看向容成祉的脸色便很不好看,“殿下为何与一个孩子计较?”
  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满,容成祉只觉得自己更加委屈,明明是他的夫人,可这小团子竟然不知死活的占据了他家夫人心中的位置,让他如何不气?
  只不过在对方盯着的目光下,他到底没了法子,只好将小团子给放了下来,不过特意放的远了些。
  小川落地,大大的眼睛忽而转着,一下子越过容成祉又跑到了秦蓁的脚边,“呜呜呜,姐姐,小川害怕。”
  容成祉:“?”
  堂堂太子殿下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被一个刚到他膝盖的小团子给算计了。
  小团子本就可爱,偏生这个时候更是我见犹怜,他抱着秦蓁的腿不肯放,却是怯生生的看着容成祉,显然就是被刚才给吓到了。
  容成祉欲哭无泪,“夫人——”
  “和一个孩子计较,殿下倒是厉害。”秦蓁捂住小川的脸,不让他再看容成祉。
  容成祉没了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抱起了那小团子,细心温柔的哄着。
  他一面恨不得被抱着的人的是自己,一面向那小团子透射着不满的目光,而跟在容成祉身后进来的怜儿,早已经两条腿打颤,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她想将弟弟叫回来,可见秦蓁那模样却也不忍心,秦湘姐姐和她说过,太子妃原先也有一个年纪和小川差不多的弟弟,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原先怜儿也不过以为是太子妃好心,所以不但救了他们还让他们来了太子府,直到现在才明白,太子妃这是将对亡弟的疼惜转嫁到了小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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