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采花

  瑜楚觉得柯皎皎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心不在焉的,不由问道:“皎皎你想问什么?”
  “算了,以后再说吧。”柯皎皎还是没问出口。
  快到小岳庄时,柯皎皎终于恢复了心情,又开始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嘴里问个不停。
  作为京兆尹家的小姐,柯皎皎从小到大各府的宴席去的不少,却甚少到庄子上玩,今天出城那么远,往哪看都觉得新奇有趣。
  等到了庄子上,一放下行李,瑜楚就拉着柯皎皎去看自己的兔子棚。
  棚子完全修好后,瑜楚也是第一次来,看着整齐的房舍和上百只皮毛油光水亮的兔子,瑜楚对赵嫂子的活计很是满意。
  柯皎皎第一次见这么多兔子,新鲜的不行,趴在那儿不停惊呼:“楚楚,你养了这么多兔子,能做多少化妆刷啊。楚楚,这些兔子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呀,我养那一只每天都吃好多。楚楚,你看那只胖兔子呆呆傻傻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你?”
  瑜楚听着,一开始还很得意,到了最后一句,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柯皎皎已坏笑着趁机跑远了。瑜楚忙去追,两个人围着兔棚打闹起来。
  追逐了一阵,两人看见莫庭和柯敏一起往这边走,柯皎皎忙拉住瑜楚问道:“楚楚快看,我头发乱不乱?衣裳呢?”一边说一边往瑜楚背后躲。
  瑜楚帮柯皎皎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袖,说道:“好了,一点都不乱。这是在庄子上,又不是城里,没有那么规矩,别躲啦。”
  说着话,莫庭两人已来到面前,各自见了礼,莫庭道:“楚楚,田妈妈刚才过来说,你吩咐让准备的羊肉已经备好,接下来怎么做?”
  瑜楚回道:“我去瞧瞧,看着他们把肉腌上,咱们晚上烤着吃。”
  柯敏很感兴趣:“怎么个烤法?”
  “把羊肉切片腌了,吃的时候直接放在铁丝网上用炭火烤。”
  “我听说草原上的瓦喇人会把整只羊串起来烤,倒没见过华姑娘说的这种烤法。”
  “烤全羊太要功夫,”瑜楚笑道:“咱们没经验考不来。切了片烤要简单的多,也好吃。”
  “去年冬天我吃过一次烤鹿肉,也是姑娘说的这种烤法,是挺好吃的。”
  莫庭插嘴道:“楚楚,这些吃食你都从何处想来!刚才听你娘说,你做了个什么点心,璋哥儿喜欢的不行,连吃了四个,饭都吃不下了。”
  柯皎皎也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什么点心,我吃过没?”
  瑜楚忙道:“就是想了个新花样,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庄子上没烤箱做不了,等回府了我做些给你送过去。”
  四个人说着话,很快回到了住处。瑜楚指挥着下人把肉切好腌好,又看了晚上要用的铁丝和木炭,这才洗了手去吃午饭。
  歇了中觉,柯皎皎拉着瑜楚又去磨柯夫人:“娘,楚楚说这里离普照寺可近了。我还没去过普照寺呢,想去瞧瞧。”
  柯夫人故意逗女儿道:“人家拜佛都讲究早上去拜,现在都下午了你去的哪门子寺里啊?”
  柯皎皎嘟着嘴:“我才不是拜佛呢,就想去逛逛。”
  难得出来一趟,柯夫人也想女儿玩的高兴,看她满脸渴望,便同意了,只是要求必须让柯敏陪着,又叮嘱瑜楚:“好孩子,你是个妥当的,帮我看好了皎皎,别让她乱跑。”
  莫氏也说:“让庭哥儿也去,他常来这里,路都熟,领着你们早去早回。”
  得了首肯,柯皎皎高高兴兴地催着下人套车,又叫上柯敏两个,快马加鞭直奔普照寺。
  寺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柯皎皎常听瑜楚说寺院后山上风景极佳,这才心心念念着一定要去一趟。
  时候尚早,四个人便把下人们留在了寺里,信步去了后山。刚爬上一个小山坡,柯皎皎就“哇”了一声,瑜楚也看呆了。
  许是山上比别处都凉爽些,此时已是七月底,城中花儿都谢的差不多了,这山坡上却仍开满着大大小小的野花,远远望去,简直像是绣在了厚厚的草地上。山中又气候湿润,花儿草儿都鲜艳欲滴,嫩的仿佛要滴下水来。
  柯皎皎惊叹:“原来真的这么漂亮!怪不得你老说这里好。”
  瑜楚道:“我以前从不知道这里还有花,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些花,看到的人却没多少,说不定除了寺里的和尚,就是咱们几个了,多可惜呀。”
  柯敏笑道:“你不来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花开不开,原也在人心中罢了,不必为他们遗憾。”
  莫庭听了,大为叹服:“季则年纪轻轻就将世事看的如此透彻,我痴长你几岁,心性上竟比你差远了。”两人相处半日,十分投缘,已经互相以字相称了。
  柯敏刚要谦虚几句,却听柯皎皎哼了一声,不满意地说:“哥哥惯会掉书袋,出来玩还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楚楚我们不理他,去那边玩。”
  柯敏无奈,和莫庭相视一笑,只好跟在两个姑娘后头,由着她俩嬉闹。
  这边柯皎皎又有了主意,对瑜楚说:“晴岚手最巧,会用花儿编花冠、手环这些小玩意儿,咱俩选喜欢的花采一些,回去让她编花冠给咱们戴吧。”
  瑜楚也觉得好,便和柯皎皎分头去采花,边采边走,没留神差点踩到一只小鸟。
  瑜楚吓了一跳,把小鸟捧起来一看,是只刚出生没几天的幼鸟,叫声细细小小的,翅膀上的毛还没长齐,还不会飞。瑜楚抬头看了看,隐约能看见树枝上有个大大的鸟窝,估摸着是里面掉下来的。
  这可怎么办呢,瑜楚正捧着小鸟发呆,猛听到背后有哔哔剥剥的声音,回头一看,是柯敏跟了过来。
  他也瞧见了瑜楚手里的小鸟,抬头看看高高的树,问道:“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瑜楚点点头,说道:“大概是。树太高,它又太小,飞不回去了。”
  柯敏随口建议:“那带回去养着吧?”
  瑜楚摇摇头,笑道:“咱们是出来玩的,它也是出来玩的,等会儿咱们要回家,它一定也想回家呀。”
  柯敏一怔,也笑了:“那怎么办?这么高的树,咱们也上不去。”
  瑜楚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把小鸟包住,顽皮地眨眨眼:“小舅舅学过功夫,上树不成问题,让他来。”
  柯敏看着瑜楚娇俏的笑脸,只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被轻轻地撞了一下,软软的,酸酸甜甜的,是一种此前从没尝过的滋味。
  这边柯皎皎循着花的方向,也越走越远,等想起来时,环视四周,身后只剩下一个莫庭。
  乍然独处,柯皎皎还有些不自在,轻声问道:“咦,我哥哥和楚楚呢?”
  莫庭苦笑:“你们两个只顾低头摘花,什么也不管,我和季则无法,只得分头跟着。”
  柯皎皎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放弃这个相处的机会,鼓起勇气问道:“上次莫公子为救我受了伤,不知是否已经痊愈了?”
  “不过是些皮外伤,早就好了,姑娘无需挂怀。”莫庭答道。
  又说:“姑娘是楚楚的好朋友,不是外人,和楚楚一样叫我小舅舅就成,不用多礼。”
  没料到柯皎皎却反应激烈,尖声道:“你才不是我舅舅!”
  莫庭一愣,以为柯皎皎看不上自己一介布衣的身份,忙道:“是在下唐突了,妄自尊大,姑娘莫生气。”
  柯皎皎知道莫庭误会了,急的小脸通红,忙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莫公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叫舅舅怪怪的,把公子你都叫老了。”
  莫庭忍不住笑了,说道:“好吧,你若叫我舅舅,季则该叫我什么呢,显得我占了他便宜似的。算了,姑娘爱叫什么都行,我都答应着。”
  柯皎皎听了,脸更红了,又怕被莫庭看出来,忙扭身往旁边躲,走的急了,手里的花撒了一地,也不敢去捡。
  莫庭心里只把柯皎皎当瑜楚一样看,此刻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只当是小姑娘闹别扭,也没放在心上。见花撒了,便上前去捡。可是花儿撒了一地,便不复刚才整齐的一束,横七竖八的。莫庭手里拿不下,干脆兜起长衫的下摆,就这么装了一兜花,悠悠搭搭地往前走着,竟别有一番洒脱姿态。
  柯皎皎跟在后面痴痴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就把莫庭的身影印入心中,再拿不出来了。
  等到四人回到小岳庄,天已擦黑,莫氏和柯夫人正等的心焦。看见他们回来了,正要发怒,却见瑜楚和柯皎皎手拉手,嘻嘻笑着下了车,各自头上还带了一顶花冠。
  莫氏两个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又软了,只把莫庭和柯敏说了一通。他二人受了这无妄之灾,却又无处说理,只得暗自郁闷。
  瑜楚自觉对不起二人,忙忙拉他们去烤肉,以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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