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冬蛇花
听见苏沄蓦问起当年往事,丁香眼里多了哀伤更浓,凄声道:“陪嫁的蕊心姐姐在当年西域交战时就已经不知所踪,王后后来还派人寻过,也一无所获。”
“至与后面的杜鹃姐姐,还有好几位在房里侍候的姐妹都不知道怎地无故消失,奴婢虽然跟着娘娘久,但从前也都是在房外侍候,这两年房里无人才调去贴身侍候王后。”
“都无故消失了?”苏沄蓦诧异了下,那么些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想来也是不知道被苏沄颜将人弄去了哪里,而丁香摸不着头脑,心里也就越发犯慌。
看丁香凄苦点头,苏沄蓦轻轻喟叹了声,蕊心可是从小伴着苏沄颜的贴身丫头,可最终也不堪忍受她凶残的性格,选择了半路投诚。
也许这么些年过去,就只有她的结局最美好,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安心的过着相夫教子的悠闲生活,纵然是苏沄颜特意去寻,也再查不到这么个人。
但看丁香心有戚戚,苏沄蓦又轻声安慰道:“你那些个姐妹不知所踪,也许是苏沄颜悄悄派她们去做了什么旁的事情,说不定哪天再睁开眼,你就能见到她们了。”
“也只能这样想了。”丁香勉强笑了下,反应过来又自责不已的连忙给苏沄蓦喂饭,“您看奴婢跟您说这些干什么?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夫人您听听就好。”
“无妨,日子单调,也就是闲聊而已,”苏沄蓦笑笑,看她不肯再说,也就没再接着往下问,只是点头笑道:“你回头跟伙厨里说,今日这山萝卜炖羊肉极为不错,以后每日晚饭就吃这个,但记住山萝卜要与羊肉五五分,羊肉膻味太重,山萝卜少了就压不住味。”
这山萝卜是极寻常的野菜,丁香见她爱吃,便细心的记了下来,而苏沄蓦也将锅里的山萝卜扫荡了个干净,她便是见着这山萝卜极多,便故意让慕云庭去炖了羊肉过来,想来他也应是问过了军医,只可惜军医没瞧出这极为寻常的野菜有何不同。
要知道的是羊肉温补,滋养身体极佳,而山萝卜虽然是普通野菜,但也含有少量的续筋成份,相比只能依靠自身来恢复手脚筋脉,能多增加点外力,那自然是不能错过。
军队里的军医不懂这些,也刚好给了她机会,苏沄蓦用完晚饭,等随后的丁香也小口吃完饭,才又眨眼笑道:“丁香姑娘,我这几日草原上还开着种淡黄色的花,甚是新奇,等明日早间时你帮我采一束过来,能行吗?”
丁香腼腆一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您喜欢冬蛇花,奴婢帮您采过来就是了。”
“原来叫冬蛇花啊?”苏沄蓦恍然大悟的笑了下,随即又好奇道:“这花名可真奇怪,冬季的时候蛇都冬眠了,怎么还会有蛇?难道是这花就长在蛇窝上?”
“反正有冬蛇花的地方就会有蛇,我听草原上的老人们,只要这花被摘下,那些个冬眠的蛇就会清醒过来,缠住摘花人,不死不休。”丁香笑着解释,可苏沄蓦听的连忙摇了头,“太危险了,那你还是不要帮我采花了,万一被蛇咬了多冤枉?”
“我的好夫人诶,这冬蛇花满草原都是,可我也没听见谁真被蛇咬过啊?”
丁香那温柔怯弱的小脸蛋笑开了颜,小脸红扑扑扑的,也煞是可爱,边笑边已经在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苏沄蓦想想也笑了,也就没再多说,只微微眯了明眸,冬蛇花冬蛇花,这可是中原难得一见的英桃草,有接骨续筋的奇效,在这里却被当成了冬蛇花。
慕云庭用完晚饭过来就听见两人在说什么花花草草,当即就提了心,掀帘警惕的盯着苏沄蓦,“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样,吃亏的可是你的宝贝儿女。”
“慕云庭你有病吧?”苏沄蓦微微皱眉,只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极为不悦道:“我只是见日子无聊,让丁香给我采那什么冬蛇花进来瞧瞧而已,你紧张什么?”
“冬蛇花?”慕云庭没听过这名,疑惑的望向丁香,丁香立即就紧张得跪了下去,低声呐呐道:“就是草原上现在还开着的那种淡黄色小花,牛羊都不爱吃,所以存活的很好。”
听丁香这么一解释,慕云庭顿时反应过来,他白日里骑马时也见过那些小黄花,植株也就只有马蹄那么高,在寒风里娇弱飘摇,他瞧着没什么感觉,但估计女人瞧着喜欢。
丹凤眼里闪过丝赧然,有些羞窘的退了出去,苏沄蓦看他退走,也懒得搭理他,径直招呼石头和丫丫爬上床来,母子三人开心的说着悄悄话。
可没等上多大会儿,忽又有寒风灌进来,霎时就吹散了车厢里的热气,苏沄蓦皱眉,借着昏黄的光线望过去,就见慕云庭将小抱冬蛇花扔在了车帘边,见她望过来,没好气的道:“以后要什么东西只能与我讲,若私自让婢女去给你采什么花花草草,我就杀了她。”
“慕云庭你个神经病!”苏沄蓦没好气的怒斥了句,看他不痛不痒脸皮极厚的出了车厢,又叫丁香去将那些冬蛇花用个小瓶子干插起来。
现在她根本没办法晾晒这些冬蛇花,只能用阴干的方式将它们制成药草,等彻底干透之后便可以想办法放在汤锅里熬成药汤。
丁香只当她喜欢这些小花儿,便照着吩咐将之放在了靠火炉较近的地方,而夜已深,石头和丫丫已经耐不住困意睡着了,营地里也已经安静下来,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车旁经过,低沉的脚步声越发显得夜色寂寥,让人心生惆怅。
手脚使不上力,也不知车外的天空是否依旧深沉广阔?那暗蓝的天幕上是否依旧繁星点点,圆月当空?也不知同在西域的那个爱人,有没有在圆月下思念自己?
夜色深沉,疾劲的夜风里响起声幽幽叹息,和着冰凉如水的月色,很快又被风吹散,不知飘到了哪个角落,天地又重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