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生命无常
贺英想不通,那个端庄温柔的母亲,为何与眼前的这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夜他明明瞧着父亲就在不远处的暗影里站着,可也依旧任由自己被这伙贼人绑走,难道连他也放弃了自己,宁愿把管教的机会让给一个并不熟识的人?
脸上的愤怒把房点着,“是不是你与我父母串通,要拆散我与沄贤?”
秦萧冷笑,“贺英,你虽长在尚书府,但那里并不是你的家,至于你为什么不能娶苏沄贤,只要你乖乖听从我们的话,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呵呵,可惜我现在又不想知道答案了。”贺英冷笑几声,眼里浮起了水雾,“我是不是贺家人,又与你有何关系?你们设计让沄贤另嫁,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用你的话来说,我们也不奢望你体谅或是心疼我们,但你要明白你身上所肩负的责任!”秦萧厉了脸色,“你是前朝皇室嫡系,你就必须扛起光复前朝的使命!”
“光复前朝?”贺英闻声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流出了泪,“我受平朝君主恩泽,食百姓血汗而培养出来的将领,你叫我去光复前朝?”
“混帐!”秦萧恼得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直接将他打翻在地上,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厉声道:“慕浩宸那个老贼谋逆造反,前朝皇室皆被凌迟而死,鲜血成河,大火连烧半月,你难道就不想替他们报仇血恨!”
“若是皆被屠尽,又何来的我?”贺英摆明就不相信他的话,满脸冷笑,“如今平朝的朝堂里,还有许多前朝臣子,怎么不见他们喊着要光复前朝?”
“恨是记在心里头的,谁会成天挂在嘴上嚷嚷?”秦萧一笑,极尽神秘,“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光复前朝的心思?”
“你,你们……”贺英只觉汗毛倒竖,有冷汗滴落,“我父母,也是前朝的拥护者?”
“当然。”看贺英似有点儿醒悟过来,秦萧伸手将他拉起来,好言道:“你不过是被寄养在贺府,好隐藏你的真实身份而已,只待你长大,便可揭竿而起,光复前朝。”
“当然,代价就是娶贺玉兰为妻,明早贺玉兰就会被送过来,你尽快与她圆房。”
贺英想也没想的摇头拒绝,“她是我的妹妹,这辈子都只能是妹妹!我绝不会背叛沄贤!”
“沄贤沄贤,你心里就只念着个苏沄贤!”看贺英又犯混,秦萧恼得就想揍人,见他满脸犟色,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你是什么身份,她苏沄贤又是什么身份?苏沄贤背后站的是慕云深和苏沄蓦,你娶她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你少拿那套来唬弄我,我不管沄贤背后是谁,也不懂你满嘴的前朝和仇恨,我只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来生在平朝,养在平朝,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干出残害百姓之事!”
贺英别过头去,不想理会他的那套说词,秦萧怒极,打骂说教都不管用,也不知该如何再让他理解自己的那番苦心,重重吐了口气,才恨声道:“你的父母皆是心向前朝,倘若事情败露,他们都要被诛,你于心何忍?”
“如今你既已知道事情始末,那便再也由不得你任性胡来,光复平朝的伟业,你扛也得扛,不扛,也得扛!”
秦萧都怕自己再和这混帐小子说下去,大业还没成就得先被气死,丢下句狠话转身拂袖而去,“明天贺玉兰就会被送过来,要么圆房,要么她死!”
房门又呯的一声被关上,贺英怔怔的盯着窗外透进来的那点月色,前朝?那对他来说太过遥远,而他的沄贤,本以为已近在咫尺,可如今又像那抹白月光,怎么也抓不住。
可若这人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那些亲人,自己又该拿他们怎么办?
一夜清梦,睡至天明方醒。苏沄蓦睁开眼,就见慕云深正侧着身子,单手托腮拄在榻上,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不由朝他轻笑了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瞧瞧我的蓦儿,睡着了也是个大美人。”慕云深眨眨眼,拾起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深邃的眸里溢满温柔,“你不是说要带沄贤去雷府吗,我陪你一同过去。”
“你呀,”苏沄蓦失笑摇头,轻轻抱了下他,遂才起身去拿了剪子过来,手起剪刀落,干脆利落的各剪了两人鬓边的一缕发,随后又小心的用红绳缠绕起来。
等红绳将两缕发缠在一起,这才朝他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所以,别再担忧以后的事情,好好的去上朝,好好的去生活,好吗?”
“你呀你呀,将我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叫我怎么反驳你?”心里的痛仍在,慕云深将她抱进怀里,幽幽道:“我若做不到你这般坚强,该怎么办?”
苏沄蓦眨眨眼,轻声道:“你知道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吗?”也不等他答话,随即又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是不是很凄婉,且又那么的,执着?”
“生命总是无常,赐给我们那么多磨难,最后的结果也许会皆大欢喜,也许会饱尝生离之苦,但对于那些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要向着心里的目标竭尽全力的努力过,便不会徒留遗憾,而究竟是欢喜还是痛苦,交由上苍来判定。”
“蓦儿……”慕云深拥着她低低喟叹了句,苏沄蓦笑笑,反抱住他,心底的惆怅满溢,可是又能如何?时光会走,磨难却会不走,与其一蹶不振,倒不如竭尽全力。
苏沄贤彻夜未眠,翠微给她扑了厚厚的粉,方才勉强遮住眼底的青黑,寻到引凤楼来,慕云深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出门上朝,碰见了,也就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苏沄贤站在廊下,看着慕云深消失在晨曦里的背影,莫名觉得素来话少的姐夫如今更是沉默寡言,那背影里也像是蕴了无数的心事,如山岳般凝重,却又不为人知。
苏沄蓦看她站在廊下不进来,稍稍扬了声音微笑道:“沄贤在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