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人各有志
见苏沄蓦有心替乐姨娘撑腰,采菊便嘴快道:“听说那位大舅哥从年轻时便跟着老爷做事,就连前阵子紫木城的霍城主,也是这位大舅哥负责将人抓捕回蓝月城的。”
“看来这位大舅哥很得宋大人的信任嘛。”苏沄蓦看了眼慕云深,见他会意的点头,这才又说道:“难怪大夫人能在府里横着走,敢欺负有子嗣的姨娘。”
“苏夫人,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任由大夫人一直欺负姨娘吧?”
采菊有些着急,她早就受够了这些窝囊气,急切的看着苏沄蓦,希望她能拿个主意出来,“若是要和她熬时间,只怕没熬到她先死,咱们就先疯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个直爽脾气。”苏沄蓦摇头笑笑,“把火爆脾气改改,好好跟着姨娘。至于蜀锦裙的事情,”说着看向乐菱,“你想让我直接将裙子修好,还是闹他一闹?”
乐菱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修补好吗?”
“当然。”苏沄蓦点头,她已经听采菊描述过破损的情况,有把握能补好。
乐菱一喜,随即又偷偷瞄了她一眼,讪讪道:“既然能修好,那咱们还是不要闹了吧?”
“姨娘!”采菊急了,恨不能上前狠狠摇醒她,“这次大夫人毁的是您寿诞上要穿的衣物,若是您没发现,等寿诞时所有人都要看您笑话,你不觉得寒心吗?”
“您现在忍气吞声求个太平,可下次呢?您就打算一辈子都这么隐忍下去?”
乐菱瞪她,“马上就是母亲的寿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惹她不痛快?”
“是,姨娘您从来都只想着让旁人痛快,丝毫不顾忌您自己的感觉。”采菊被斥得红了眼,捂着心口痛心道:“您怎么就不问问您自己,心里痛快吗?”
“我有什么不痛快的?”乐菱避开她的眼神,“老夫人待我如亲女,老爷也从不少我吃穿用度,容姐姐虽然有时候很过分,但也从没真正伤害过我,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您……”采菊泪流满面,苏沄蓦却沉声截断了她的话,“采菊,人各有志,不必勉强,你且好好服侍着姨娘,其他的,姨娘心里自有论断。”
“苏姐姐……”乐菱红了眼眶,哭着看她,“不是菱儿不愿意,只是,只是……”
“菱妹不必再说,姐姐尊重你的决定。”
苏沄蓦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人在泥沼里住惯了,便觉得世间就该是那个样子,无论你费多大的劲想拉她出来看看不同的世界,她也不会愿意。
“采菊,你去将蜀锦裙拿来,交给绣娘。”看看不甘心认命的采菊,苏沄蓦越发觉得心下难过,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婢子,只可惜跟了菱妹这个糊涂主子。
就是永儿,也比乐菱的心性果断许多,幸好孩子都送去了翠竹园,苏沄蓦甚至都不敢想像,若是由着乐菱把孩子也教成她的软柿子性格,那将会是场什么样的灾难?
不愧是顶尖绣娘,很快就想出了对策,在破洞位置绣了朵颜色艳丽的花儿上去,以丝线完全挡住了破损,根本瞧不出异样来。
见事情解决,苏沄蓦也没心思留下来用早膳,跟乐菱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乐菱依依不舍的送到院门口,看着几人渐行渐远,幽幽叹了口气,“采菊,苏姐姐她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也许以后,不会再如此维护我了吧?”
“姨娘,苏夫人心思通透,纵然有失望,也不会不管您。”采菊叹气,扶着她回月影阁,“您自己愿意选择息事宁人,她只会尊重您的决定。”
“我知道我这边令你们都很失望,可我做不到像苏姐姐说的那样强大……”乐菱满面痛苦的摇着头,“如今生活虽有些不如意,但依然很安稳,我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您没有理解苏夫人的意思,所谓强大,并不是让您恃强凌弱。”
采菊耐心解释道:“而是无论在安稳或是**的环境里都可以自保,您强大了,您依然可以选择如现在这般息事宁人,也可以选择让那些欺负您的人给您一个说法,而不是像您现在这样,只能被迫的选择咽下所有委屈,来获得那些所谓的安稳。”
乐菱眼神有些迷惘,喃喃道:“强大了,才会有选择的余地吗?……”
采菊肯定的点头,“您看苏夫人,虽然其貌不扬,可您看看云先生对她毫不掩饰的爱意,那种引以为傲的自豪感,再想想她住在府里那两日,谁敢对她有半分不敬?”
苏姐姐那份强大的自信和气场,令老爷都不敢小觑她。乐菱满心怅然,想到老爷昨日满面不悦的抛下自己离开,再对比今日云姐夫对苏姐姐的爱护,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也许只有苏姐姐那样的人物,才值得男人对她矢志不渝吧?
自己就是个深闺里长大的女人,没见过风浪,也注定禁不起风浪……
苏沄蓦闷闷的回了丝羽,慕云深看她有些不快活,便亲自沏了茶送到她手里,轻言道:“那些道理你都懂,既然她自己的选择,你就别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只是有些郁结,善良本是件好事,可是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善良,就是害了自己。”
苏沄蓦捧着凉茶,连喝了两小口,等那股冰凉的感觉顺喉而下,散去满身的热气,这才感觉心头舒坦了些:“菱妹性子太弱,又害怕面对,注定受欺负。”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像你这样逆盘翻转,成为人生赢家。”慕云深眼神柔和的看她,想到从前往事,那时候的蓦儿,甚至比乐菱的处境还要糟糕,也是同样的不敢吭声。
也幸得老天垂怜,自打那夜被慕云深和苏沄曦陷害得颠鸾倒凤之后,蓦儿便又重新站了起来,成就了如今举世无双的镇国公主,男儿都要输她三分。
苏沄蓦有些不敢看他,微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把玩茶盏,哪有什么逆袭,什么脱胎换骨?